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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你怎么这样了？”铁山河从那张抽搐的血脸上，认出这人不是别人，竟是自己派去查看赵龙那队人的老廖！
“到底碰到了什么？是赵龙的人攻击你？！”
听到铁山河的声音，老廖有所反应，整个人安静了下来，一双眼睛无神的向四周望了望。
突然！
他飞起一脚，猛地踢向铁山河，同时大喊着：“都疯了，一起死吧！”
砰地一声，这一脚正中胸口，不过铁山河动也没动，反是老廖似受震荡，竟双眼一翻，一下昏了过去。
“老廖，老廖？！”
一群人乱作一团，方才被老廖砍伤的数人都在包扎伤口，所幸除了第一人外，其余人都是轻伤。
有人将采到的老药嚼碎，缚敷在那人肩、腹多处伤口上。
不过所有人都清楚，此人伤势太重，被连砍四刀，除第一刀外尽皆致命。
“老把，快来看看！”嘈杂一片中，有人从远处高声叫嚷，将铁山河唤了过去。
只见地上一具尸体，竟是狗子。
“他怎么在这里？”众人面面相觑，狗子明明被派往难免查探雾气动向，不知为何竟已丧命，而且尸体还在此地。
“难怪方才他没回应！”有人醒悟，方才铁山河吹哨联络，只有高威有回音，当时大家便猜测他可能出了事，凶多吉少。
“莫非也是老廖杀了他？”
“怎么办？怎么办？咱们恐怕都要死在这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人眼看着尸体，神态癫狂，如理智崩溃。
恐惧仿佛瘟疫，又似一颗溅落枯草平原上的火星，在人群中越来越是猛烈。有人惊叫，有人哀鸣，有人躁乱，也有人祈祷祖先护佑。
更有人跳起，脚步踉跄的冲到铁山河面前，狂吼：“姓铁的，你是老把，现在怎么办？你说话啊！”
“没错，你把大家带进死路，你…你不配做这个老把！”
乱！
混乱与疯狂，蔓延在四周。
“都给我安静！”
铁山河此时显露出带队老把的气魄，一声断喝，震慑人心，整个人威风凛凛：“你们跟我老铁入林，原是将性命交给了我，那时都说过什么？”
眼见众人低头不语，铁山河微点了一下头，才继续说道：“此时心不可乱！若是自己都乱了，怎么活着离开这里？”
“眼前的情况是从所未有的，但是咱们在这片丛林中，没有遭遇过前所未有的危机吗？你们没有看到过同伴死去么？”
所有人都沉默不语，死况惨烈之事，其实他们都见惯了，原不该如此失常。
只是今日的事太过诡奇，而且铁山河那关系性命的罗盘居然损害，对所有人的信心都是最沉重的打击。
“我老铁说话，一是一，二是二，从来没半点马虎！你们难道当真心不过我么？”
“采药人怕牺牲么？我们只是要足够的回馈,让牺牲有所价值！过去你们把一切依靠在我老铁身上，而今天，依然要如此！”
小算盘凑到铁山河身侧，声音颤抖，语气却极为坚决：“老把，我信您，现在只有你能把咱们带出去了。”
李凡眼见众人情绪稍定，知道铁山河已控制了场面，这才放下心来，低头查看了一下狗子的尸体，居然没发现任何伤痕。
“奇怪，这人究竟怎么死的？”根本寻不到丝毫线索，正思考间，他忽闻到不远处似还有血腥之气，当即快步走去。
满地死尸，能有三十余人，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还有血迹！”李凡眼见一片片的血痕，向着远处散布着。他回头对铁山河说了一句，便一路追出。
一路惊心，到处都是散落的骨头，有的包着枯皮，大多是人类的，有些旁边散落着兵器或背囊，都已破烂不堪，一触即碎。
显然这些生命并非新死，应是过去不知什么悠远年代，探索此片区域的先行者。
李凡一面叹息着生命无常，一面带着悲天悯人的神态，翻看着背囊。
“前人遗留不知多久，无人问津，实是资源浪费啊…”
这种事他在现实中是第一次做，从前陪闻封打网游时，曾做过拾荒者，专在玩家们大规模械斗时，穿着最差的装备冲入战场，拾取暴出的装备宝物。
所谓专注“拾荒”二十年，心理必然过硬，面对大批玩家鄙视，绝无丝毫脸红。
他想起铁山河所说，猜测这些人中，恐怕有不少，是那所谓都灵山在此历练的弟子，才能如此富裕。
随手便被他翻出六七块灵石，可惜不知为何其中灵气枯萎，与普通废石料没有什么区别。
这很奇怪，因为灵石自身会吸收天地灵气，聚敛其中，若无缘故绝不会出现如此情况。
李凡一路向前，飞快的拾起地上的背囊，翻看时脚步也不停，里面有料就掏，没有就扔。原本目的放一边，收获倒是甚丰。
叮叮铛铛咚咚铛铛…
一阵急促的兵刃撞击声，证明李凡终于接近目标。
眼前怪石横立，林木扭曲，树冠丛密，几乎透不入一丝阳光，显得诡异而恐怖。
就在这样的地方，一场厮杀乱斗，数十人相互拼杀，口中呼喝，四下飞溅着鲜血。
李凡眉头一皱，却见这相互厮杀的双方，竟然全是方才赵龙那一方的人，各个势如猛虎，仿佛不死不休的仇敌。
他很快就认出了赵龙三兄弟。铁山河对他讲了三人形容，那最像赵龙之人便是他二弟赵蛇，另一个气质阴柔些的却是赵鱼。
这三人都是问神者，真气已有小成，但此时不知为何，各被两三名手下夹击，竟然没有占据明显的优势。
“这是怎么回事？”李凡诧异，除去赵龙三兄弟外，其余的采药人都是普通人，身手虽然不错，却与修炼者天差地别。
以他自己而言，一次对付这样的数十人，是没有问题的。
便在此时，两名采药人挺着短刀，纵身飞扑向赵龙，双刀并进，分从左右刺到。
赵龙似犹豫了一下，硬是叹了口气，双手分抓两刀，轻轻一抖，将那两人撞得倒退而出，险些摔倒。
“他留手了！”李凡看出赵龙没出杀手，是不愿伤害这些手下。
此人颇重义气，到此时面对如此大乱，却无法下杀手，伤害这些被他人做兄弟的手下。
李凡相信，若换成铁山河，恐怕绝不会如此。便如方才，若有人胆敢暴乱，铁山河必然铁血无情，杀伐首叛，震慑众人，随后恩威并施，将叛乱最早消弭，不至酿至如此混乱境地。
“你们到底在干什么？难道都想死在这里么？！”赵龙长啸，似乎想唤醒众人清醒。
话语与方才铁山河所说相类，只是到的此时，众人早已杀红了眼，根本听不进去。
“杀！”
一柄药锄斜挥，噗地一声插入插入赵鱼肩头，随后向回狠带，拉出一道飙射而出的血箭。
“老三！”赵蛇嘶吼，双目险些崩血，两手连振逼退敌人，如暴躁的犀牛冲到赵鱼身旁，浑身真气缭绕，猛抽出短刀，刷的一声，割断那人的咽喉。
“二弟！你干什么？！”
“大哥，再不决断，弟兄们就死光了！”赵蛇刚说完，忽然胸口一凉。
方才被隔断喉咙之人，居然未死，目露诡异，嘴角阴笑，手握的短刀深深刺进赵蛇胸膛，手掌满是鲜血。
“你…”赵蛇抓住对方握刀的手，另一只手挥刀而出，刀芒雪亮，在对方颈上一盘，登将一颗人头割下。
噗~~~
他口中喷出一口血，身子向后缓缓坐倒，难以坚持，而就在此时，他眼前一花，似乎看到一道细小影子自对方身后闪过。
“二弟！”赵龙双目立起，一手刀一手锄，猛然扫出。
轰隆一声，身边两人到飞而出，口喷鲜血，皮肉骨骼都被巨力震得破碎，但面上却毫无痛苦之色，仍如疯如魔，挣扎起身。
赵龙扑到近前，独挡群敌：“老三，你二哥怎样？！”
“二哥，二哥…”赵鱼模样呆滞，似失了魂魄，“二哥，你，你不能死啊！”
“大哥，二哥他，没有呼吸了！”
“不可能！”赵龙眸光寒冷，一声狂吼震天，像一只负伤的野兽。
修炼者有真气在，可洗涤经络血肉，修复肉身伤害，轻伤可瞬息恢复，重伤也暂缓伤势，逐渐复原。
虽然赵蛇所中刀伤是在胸口要害，可不至身亡，更不该这么快就死去啊！
“大哥，你…”赵鱼刚开了开口，声音忽戛然而止，最后仿佛拉长一个气线，随后头颅一歪，似也已毙命。
“老三？！”赵龙手中刀锄一划，力量惊天，仿佛挂起一阵旋风，呜呜有声，挡在身前几人各自口中狂喷鲜血，向后倒去。
就在他回身的刹那，却见赵蛇忽然站了起来，一只手收回，手上握着自赵鱼身上拔出，不断向下淌着血液的短刀。
“二弟，你，你…”饶是赵龙心意如钢，此时眼见亲生二弟杀死了三弟，也一时脑中轰鸣，无法相信。
与此同时，赵蛇及身边数人同时举起武器，向赵龙直刺横斩而来。
此时赵龙脑中迷糊，居然对攻来的兵刃毫不理会，只是直直的盯着赵蛇。
砰砰砰！
几声响动间，数人身形倒飞而出，一道身影挡在赵龙身前，斜掌挥出，如弹拨琴弦，五根手指正按在赵蛇的短刀刀身上。
正是李凡！
方才局势混乱，李凡又担心赵龙误会，所以没着急出来，谁想短短时间竟变化陡起，惨剧已成，实非他始料能及。
他此时指力非同小可，这一招更是借阴阳诀改良出的一式“手挥琵琶”，力量自刀身传递出，产生强烈颤动，若是常人，刀必已脱手。
但赵蛇脸孔扭曲，口中发出“嗬嗬”的声音，短刀居然硬受指力，向前继续刺出，刀光霍霍，如狂蛇飞窜逼向李凡。
“好强的力量！”李凡面对如此攻势，也不得不意外，对方的真气修为并不高，不过是自然境半步小成，怎会有如此力量？
如蛇刀光，似欲化龙而腾，与雷霆霹雳间扶摇冲天！
一招估错，李凡居然和对方僵持住了，身后的赵龙忽一声怒喝，一只打手将李凡推去：“你干什么，闪开！”
“你！”李凡正与赵蛇角力，哪料到赵龙竟不分好歹，向自己出手，立时立足不稳，向一旁退开两步。
“二弟，刚才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赵龙向前，一把抓住赵蛇双手，目中带着兄长的关心，“你到底怎么了？！”
赵蛇诡奇一笑，力量浅生，猛然崩出，刀刃锋芒凌厉！
嚓嚓两声，赵龙眼睁睁看着自己双手被斩掉，喷涌的血水立刻将两只断手冲飞。
这情形，令赵龙心神木然，居然连惨呼都没有发出，似乎感不到断手之痛。
而赵蛇得手，毫不停留，又是一刀顺势上扬，要将对方自肚腹破开，向上开膛！
与此同时，方才被李凡打飞的两人，明明口中喷着血，却似毫无感觉，再次扑来，短刀一晃，一者割喉，一者刺腰。
“给我滚开！”
赵龙仰天怒吼，满头黑发倒竖，似雄狮发威，两臂一振将二人击开，随后又是一合，竟用断手处硬生生夹住赵蛇的刀刃！
他此时真气运转，已将血止住，但手臂的剧痛却是无法减少的，可他连哼也不哼一声，咬牙道：“二弟，你醒醒，难道你真想杀死大哥么？”
“大哥…”赵蛇面上闪过彷徨，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摇摆不定。
这样子仿佛大梦初醒，连李凡都觉一愣，没有对赵蛇出手，而是一转身，抽出腰间两柄匕首，插入再次扑来的两名敌人头顶。
“二弟，你…你醒过来了？你刚才到底怎么了？”赵龙一喜，他明显感到赵蛇的刀上力量尽卸，最后撒手弃刀。
“我…我…”赵蛇口中喃喃，一双眼睛左右看着，仿佛寻找着什么，“不，不对，我…大哥，我，我杀了三弟，我杀了三弟…”
“没事的，二弟…”赵龙叹了口气，将短刀扔在地上，双臂展开，似乎想抱着兄弟，安慰一下。
“我，我杀了三弟…”赵蛇目中含泪，迎向兄长，就在两人身形相触的瞬间，那泪光中居然浮现出一缕凶光。
药锄，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他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