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阿秀睡了午觉出来,陈老已经告辞了,沈东篱一个人坐在桌前看书。
家中并没有书房,沈东篱住的屋子朝向又不好,所以他写字看书一般都是在厅里。
反正平日里也很少会上门,根本就不会有人打扰他。
只是今天阿秀明显就看出他看书有些心不在焉的。
“陈老走了啊。”阿秀打了一个哈欠,慢吞吞地走了过去。
“恩。”沈东篱的兴致并不是很高,他还在思考之前陈老说的那番话。
“怎么不邀请他吃个晚饭呢。”
“额,他说家中已备晚饭。”沈东篱眼睛看了一眼阿秀,有些心虚地说道。
“不过家里好像也没有什么菜了,下次有机会再请陈老来做客吧。”
“恩。”沈东篱点点头,他心中有些奇怪的想法,他总觉得阿秀好像知道了些什么,但是,又觉得她应该不可能知道。
“好啦好啦,你把东西收拾一下,再去把菜择一下,我好做饭,晚上阿爹应该会回来。”阿秀又打了一个哈欠,午觉时间睡的有些久了,反而觉得更加疲倦了。
沈东篱应了一声。
趁着沈东篱收拾东西,阿秀随意扫了一下摊在桌子上的东西,几张劣质的纸,上面洋洋洒洒地写了一篇序。
但是阿秀以前是见过沈东篱的字的,工工整整,算是纹丝不乱。
再看今天的,笔墨走向中透着一丝凌乱。
都说写字能够反映一个人的心境,阿秀对字研究不多,却也能看出当时的沈东篱心中应该很是纠结。
出于女性的直觉,阿秀觉得陈老的到来是透着一丝善意的。
不过她并不打算问什么,只要对他们没有威胁,她可以完全当做不知道这回事儿。
慢悠悠地做好了晚饭,酒老爹准时踏进了屋子,三个人几乎没有什么交谈,就各自回屋去休息了。
酒老爹一步三晃地回了屋子,刚关上门,眼中的迷茫一下子就散去了。
刚刚吃饭的时候,他就闻到了一股药味,家里今天来客人了?
而且身份地位应该不低。
那种药香可不是一般人身上会有的。
看样子,他最近要注意一下了。
第二日一大早,阿秀打开门,并没有瞧见黑子,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
要是他在昨天被驴踹以及吃烧坏了的菜以后,还有勇气上门,那她就得再想别的办法了。
没有想到,他还是挺识相的。
就当阿秀以为事儿就这么过去了,就听到一声弱弱的猫叫。
低头一看,就看到一只眼熟的猫,赫然是阿喵。
阿秀转念一想就想通了,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他这是拿阿喵来还债?!
再看阿喵身上,果然秃了不少,相比较前段时间,猫藓扩散范围大了很多,原本很精神的猫也变得萎靡了不少。
它抬着脑袋,有些可怜巴巴地望着阿秀,想要去亲近她,但是因为被拴着绳子,又动不了。
“唉。”阿秀叹了一声,这都跑到自己面前来了,她哪里还能见死不救。
“阿秀,这猫是……”沈东篱正要出门,就看到被拴在门口的阿喵。
他也是见过隔壁家阿喵的,但是原本阿喵漂亮的毛色现在已经变得黯淡,而且掉了好多,比之前狼狈的太多,他一时之间也没有认出来。
“就是隔壁家的阿喵,被偷猫的人送了回来。”阿秀说话间就去解阿喵的绳子。
“那它就是把病传染给蕊蕊的猫?”沈东篱心中一惊,连忙将阿秀拉住。
等他反应过来,发现自己的手已经拉住了阿秀的手,脸上一红,连忙将手松开了。
嘴上懦懦道:“这猫身上有病,你不要碰它。”
昨天陈老来的时候,不光和他说了以前以后的事情,还和他简单说了一下为什么会认识阿秀。
他这才知道原来阿秀不光是会治动物,还会治人。
这让他很是意外,阿秀在他眼中不过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她这样的年纪已经能开方子救人了。
自己已经十五了,却还只能躲在这里保命。
相比之下,沈东篱都觉得惭愧。
“没关系的,你先去学堂吧,免得叫学生等了。”阿秀冲他挥挥手。
这猫藓虽然会传染,但是不要过分接触,以及懂得消毒,也不是什么大的问题。
要是大家都怕,那那些得传染病的,不就都必死无疑了?
不管是动物,还是人。
总得有人先迈出这一步。
“那我来吧。”沈东篱吸了一口气,说道,伸手去接那个绳子。
看到沈东篱这么一副大无畏的表情,阿秀一愣,随即就笑开了。
“你不用这么紧张,真的没有事情的,我是大夫,自然知道怎么预防,你就放心吧。”
其实沈东篱的作为,阿秀心里还是有些感动的。
相比较最早遇见的那次,现在的他多了一些男子汉气概。
阿秀心中竟然诡异地出现了一丝欣慰,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觉。
“可是……”沈东篱还是有些不放心。
“你现在碰了这个猫,要是处理不好去了学堂传染给你的学生了怎么办。”阿秀故意恐吓道,其实哪里有这么严重。
果然这么一说,沈东篱眼中多了一丝担忧。
他生性良善,自然是不愿意让自己的学生因为自己得病。
“这个毛病比较容易传染给小孩子,所以蕊蕊才会得病。”小孩子身体抵抗能力差,自然是更加容易中招。
“要不咱们把它送到医馆去,陈老正好就是开医馆的。”毕竟没有见过阿秀治病,沈东篱心中并没有这样的概念。
自己比她要大,他要保护她。
“哎呀,你就不要啰嗦啦,快去吧。”说完也不等他反应过来,将他往旁边挤了一下,将阿喵牵了进去。
沈东篱张张嘴,想要说什么,最后却只是苦笑一声。
自己好像被阿秀嫌弃了。
而且他真的有那么啰嗦吗,他只是想要让她不要受伤而已……
叹了一口气,沈东篱抱紧了手中的书,便往学堂走去。
等下下了学,还是去陈老那边问问比较好。
阿秀将猫先拴好,免得到时候回来又找不到了。
随即便去了阿牛在的药铺,那坐堂的刘大夫看到阿秀,脸色马上就沉了下来,朝她翻了一个大白眼。
阿秀看他这么幼稚的表演,根本就没放心上,还冲他呵呵一笑,满意地看他脸色又黑了不少,这才高高兴兴地去抓药了。
给猫治猫藓的方子和昨天开的给蕊蕊的差不了多少,毕竟这作用都是为了清热解毒,杀菌止痒的。
“白癣皮四钱,苦参三钱,蛇床子三钱,桑白皮四钱,百部四钱,甘草四钱,这样来三副。”阿秀并没有写方子,而是直接将需要的药和一旁的药童说了一遍。
那小药童小心翼翼地瞧了一眼阿秀,又回头看了一眼刘大夫,见他虽然一副吹胡子瞪眼很不爽的模样,却没有说什么,便颤抖着小身子,将阿秀要的药材快速抓好了。
“这是您要的药。”小药童将药递给阿秀,又轻声说了一个价格,这个价格比阿秀想象的要低一些,她有些小诧异。
这个是药铺的掌柜嘱咐的,以后这个阿秀姑娘来抓药,可以便宜些,和陈老有关系的人,那绝对是要好好巴结一下的。
但是他胆子小,又怕得罪了刘大夫,所以才会故意放低了声音。
把药钱给他,阿秀拿着药便高高兴兴地回家去了。
等回到了家,阿秀先将药煮了起来,又找了一个刀片,开始给阿喵剃毛。
要是往日的话,阿喵肯定会挣扎几下,但是现在,它不光生病,自从被黑子偷走后,它根本就没有吃过东西,身体虚弱的很,根本就没有力气挣扎。
阿秀当年也算是班级中的第一剪毛手,要是做兔子实验,她从抓兔子,再称体重,打麻醉,捆绑以及剃毛,那都是一气呵成,彪悍的模样根本就不像一个女生。
就算过了那么多年,这门技能,她也没有生疏。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阿喵身上就只剩下脸上还有毛。
颇有成就感地拍拍手,阿秀将猫毛先处理掉,然后用干净的布开始擦拭它的身体,特别是结痂的地方,不过要控制好力道,免得流血。
等药煎好凉的差不多了,阿秀找了一个平日不大用的木盆,往里面倒上大半盆的药水,再将猫放了进去。
猫恐水是天生的,阿喵虽然虚弱,但是还是象征性地反抗了一下,被阿秀无情地镇压了。
它只有“喵喵”地哀叫了几声,便任由阿秀随意摆弄了。
泡了差不多半刻钟,阿秀便将它捞起来擦干药水,丢到太阳底下让它晒太阳去了。
自己快速将地方收拾了一下,又用薄荷叶煮的水简单清洁了一下。
屋子里则点了艾草,消消毒,免得到时候人传染了过去。
等到沈东篱下学回来,就看到一只光溜溜,长相诡异的猫正抖着身子在晒太阳,察觉到他在看它,还用可怜巴巴的小眼神看了他一眼,而屋子里则传来一股子很浓的药草味。
这治猫怎么这么兴师动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