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儿下头送上来几对儿金丝祥云绣花鞋，我瞧着大小正好适合你，今儿你正好在，可以试试。”太后将披风给阿秀披上，拉着阿秀的说，笑眯眯地说道。
路嬷嬷在太后说之前，就已经将那些鞋子都拿了过来。
都是刚做好的鞋子，不说做工，就是那款式，都是最近京城最为流行的。
上面绣的，都是现在京城的贵女，最为喜欢的花样，用的丝线，都是最为少见珍贵的。
虽然太后刚说的是下头送上来的，实际上是她专门吩咐下去，刚刚做起来的。
不然就她的年纪，可穿不得样式这么年轻的绣花鞋。
而且她现在毕竟处在这个位置上，平时说话打扮更是要稳重，粉色，桃色这样的鞋子，自然是不会穿的。
“我瞧着，这个颜色是极好的。”路嬷嬷从中拿出一双嫩黄色的，样子很是清新，上面银线缠绕，穿在十三四岁的女孩子身上，更是显得俏皮生动。
“这鞋子，未免太花哨了……”阿秀看了一眼，上面绣了不少的图案，若是她的心理年龄再小上十几岁，说不定就会喜欢。
“哪里花哨了，这京城的贵女，最是喜欢这种了。”路嬷嬷在一旁说道，她可是专门去打听过的。
阿秀闻言，忍不住看了太后一眼。
其实这绣鞋，是专门为她做的吧……
只是她越是这样对她好，她心里就越是不自在。
如果她对自己不闻不问，甚至冷言冷语，她说不定还能好受些，这样就能很直接地讨厌她。
偏偏她处处要对自己好，而且还总是用那种爱怜的眼神看着自己。
阿秀自认为不是外貌协会的，但是太后这样的容貌，她想心硬都有些难。
“这色配娘娘倒是极好的。”阿秀说着，用手指了指一双暗红色的鞋子，上面用金银线绣了富贵的牡丹花，显得很是大气。
“阿秀的眼光自然是极好的。”太后听到阿秀那么说，直接将那双鞋子拿了过来，笑着说：“我看着也十分的欢喜。”
她原本对这个颜色并没有特殊的喜爱，只因为阿秀的这句话，她瞧着这个鞋子，自然是万分的中意。
“我瞧着也是极好，娘娘您何不试试？”路嬷嬷见太后有些跃跃欲试，却又不好表现出来的模样，直接给了她一个台阶，让她可以顺势下来。
太后一听，眼睛果然一亮，笑着说道：“那我便试试。”
因为是阿秀挑的，所以她才这么感兴趣。
“正好。”路嬷嬷伺候太后将鞋子换上，太后的脚不大，但也不小，不过因为修长，显得很是好看。
虽然还穿了袜子，但是也能看出脚的形状很是美好。
“那就这样穿着吧。”太后将原本的鞋子往旁边轻轻一踢，就打算直接不要了。
路嬷嬷瞧见她那个小动作，只是捂着嘴，轻轻笑着。
“阿秀不如试试这一双？”太后听阿秀说，那个嫩黄色太花哨了，就选了一个青草绿的，上面绣着精致的小花，相比较那双嫩黄色的，这双显得更加普通些。
但是这个布瞧着普通，实际一点儿也不普通，是很是难得的云缎，摸起来很是柔滑。
虽然一眼瞧着和一般的绸缎没有什么差别，但是手感上面就能很明显地感觉出来。这一年一共不过几十匹的产量，普通人家便是连见都是没有见过。
一般权贵人家得了，多是用来给小孩子做贴身的衣物，哪有用来做鞋子这么浪费的。
“好。”阿秀看了一眼，这个绿色的算是最为普通的一双了，便点点头。
太后见阿秀点头，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喜色。
路嬷嬷瞧着她们之间相处，脸上闪过一丝欣慰。
阿秀的脚比太后的脚要小上一些，毕竟年纪还小，穿上那青草绿的绣鞋，稍微走了两步，大小正好。
太后见状，暗暗松了一口气。
阿秀这个年纪，脚还在长，她虽然之前有观察过阿秀的脚的大小，专门吩咐工匠按照这个大小做的鞋子。
但是也怕隔了一段时间再穿，大小就不对了。
“我穿着颜色就显得轻佻了，你这个年纪穿正好，还有这桃色，粉色，嫩黄色，你记得都带上，自己若是不喜欢，就送给交好的小姐妹，我记得顾家那小丫头，年纪和你差不多。”太后笑着说道。
若是阿秀一直养在她身边，她就能从小给她打扮。
现在的话，有些事情虽然不能做的光明正大，但是能做到现在这样，太后心里也很是欣喜了。
相比较早些时候，现在已经是无上的幸福了。
“多谢娘娘。”阿秀连忙道谢。
“你不用这么拘谨。”太后轻轻拍拍阿秀的手，闲聊起来。
“刚刚唐大夫给太皇太后诊了一下脉，不知道情况如何？”
若是按照正常的程序，阿秀刚进来，太后先问的应该是太皇太后的情况，偏偏她一开始却是让阿秀先挑鞋子。
这让阿秀也有些弄不明白了，太后对太皇太后的感情，到底是哪样的。
“唐大夫说，没有医治的法子。”阿秀说道，她自然不会将其中的隐情说出来。
“这样啊……”太后的眼中闪过一丝浅浅的遗憾。
若是那人都这么说了，那想必是真的没有法子了吧。
虽说心里有些难过，但是有些事情，也不是她能控制的。
生老病死，本来就是人之常情。
“听说娘娘身子也有所不适，不知是哪里不舒服？”阿秀趁着太后正握着她的手，微微一个扭动，就握住了太后的手腕。
“我不过是睡眠不佳罢了。”察觉到阿秀的动作，太后身子一僵，将手往后面一缩。
阿秀原本就没有用多少的力道，这么一来，自然是脱离了她的手腕。
虽然不过短短的一瞬间，但是阿秀还是察觉出了不少的问题。
太后的心脉很虚，五脏六腑似乎都在衰竭的状态。
明明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但是那脉象，好似五六十的老人。
这让她不多想都不行。
“娘娘今年来，身子虚的很厉害？”阿秀忍不住问道。
她觉得自己不该起这个头，但是嘴巴却比心里的想法快上一步。
太后听到阿秀这么说，心中一惊，连忙笑道：“你瞧我哪里像身子不好的人，不过是这几年睡眠不是很好，所以有些不大舒服罢了。”
她毕竟不是学医的，一下子能想到的，也不过只有这么苍白的一个借口。
若只是睡眠不好，心脉怎么会受损的这么厉害。
不过她睡眠不好，也的确不是假的。
“这睡眠不好，问题可大可小，不知娘娘平日里可有熏香的习惯？”阿秀问道。
“我不大喜欢那些奇奇怪怪的味道。”太后轻轻捂了一下嘴巴。
她年轻的时候，也不是不喜欢这些玩意儿，毕竟是女子，多少是有些喜欢的。
特别是还在唐家的时候，他会用各种药材给自己调制各种香料，就为了哄她开心。
后来到了宫里，她的熏香中被人下了药，差点就没了命。
从此以后，她就不用熏香了。
倒不是说她怕死，只是不愿意用自己的死，成全了别人的欲望。
“我这里有个方子，用这些药材制成的熏香，可以改善睡眠。”阿秀说。
她的理智告诉她，不该管这样的闲事。
但是她的嘴巴却是快于理智，她只能安慰自己，刚刚才收了人家的鞋子，这样就当做礼尚往来。
“我去拿纸笔。”路嬷嬷在旁边听着，立马主动将纸笔拿了过来。
这别人开的方子，太后未必会听。
但是这是阿秀写的，就算是她心里再不喜欢这个东西，也会乖乖听话的。
以往若是别的大夫开了什么药，太后都是很随意，有时候心情好才会喝上两口，所以身子一直不见好。
如今，若是阿秀愿意帮她好好调养的话……
路嬷嬷想到这，心中忍不住起了一些期盼。
“娘娘，要不您让阿秀瞧瞧，我瞧着阿秀的医术是极好的。”路嬷嬷说着，很是期待地看着太后。
太后闻言，却是皱了一下眉头，有些不赞同地扫了路嬷嬷一眼。
她现在的情况，怎么能让阿秀知道。
“嬷嬷你这是糊涂了，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失眠症，哪里需要细看。”
路嬷嬷闻言，心中一痛，她是打定了主意，由着身子这样破败下去。
她怎么不想想，她走了，自己是痛快了，那留下来的人呢？！
若是阿秀将来知道真相，心情会如何！
“虽说只是失眠症，但也不是小毛病，太后娘娘何不让民女瞧上一瞧。”阿秀说着，微微一顿：“还是说，娘娘不相信民女的医术？”
“你的医术，我自然是相信的，只是我最是不耐看病诊脉，你给我开个安神的方子就好。”太后笑的有些勉强，左手轻轻抚上自己的右手手腕。
她已经很久没有让人诊脉了，她不想让旁人知道她现在的身体情况。
能在自己的身子完全败坏前，找到阿秀，她已经觉得很欣慰了。
不管还能活多久，她都不会再觉得遗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