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黄昏后。
黄昏后黑夜前的余光透过窗口投射在她脚下。
她站在她的家门前,她提起的手停留了片刻,她的神情却发生了变化,就像动物的本能嗅到了异样的变化。
门后面有什么?
她平复了内心的变化,便平静而自然的打开了门。门后面纵然有危险,她也要打开门来,勇敢的去面对,因为这里是她的家,因为这就是她。
张小妤打开门,她便看到一个男人坐在茶几旁自然而娴熟的沏茶,身旁还站着一位像冰一样的女人。
这个男人看到她,便站立了起来,微笑着向她打招呼。“你好,我们又再见面了。”
“我好像并不认识你。”张小妤又看了一眼男人身后像冰一样的女人,在她印象中,这么样的女人好像都是比较看不透难以捉摸,她遇到过。
那位跟韩明来自同一个地方,像公主一样的宫舳,在某程度上,两人很相似,虽然宫舳并不像冰。
“我的名字叫绝尘,我们之间有过很有趣的谈话,我们是朋友。”男人的微笑依然亲和高贵而儒雅,他觉得朋友这两只字有着一种很微妙和神奇的力量,它能让两个人之间忽然有一种关系。
“朋友?”她将目光转移到男人身上。“我认识的朋友虽然不少,我总算都还记得。而且我的朋友他们大概都知道反客为主是一种很没有礼貌的行为。”
男人朝身旁像冰一样的女人投以微笑。“下一次,我们一定会注意。”
“那么,朋友这次来……来作客,是为了什么?”张小妤说。
“我是来还债的。”绝尘说。
“还债?”张小妤不太懂。
“还债的意思就是,这些东西本来就属于你的,被人……被人借走了,现在要奉还回来。”绝尘说。
“本来就属于我的东西?”张小妤灵动脱俗的眼神突然凝聚了起来。“我最近这些天,好像并没有什么东西被人借走。”
“你再认真想一想,或许会想起来。”绝尘说。
“不知道记忆算不算一种东西?”张小妤不仅眼神凝聚起来,便连全身上下所有能够凝聚起来的力量都凝聚了起来,她向绝尘靠近过去。
“记忆当然也是一种东西。”绝尘还是微笑着,就好像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张小妤身上的变化。
又一个变化,张小妤手中已多了一支二十六公分长的针,这支针并不太锋利,若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和角度,绝对可以瞬间穿刺过任何人的身体。
像冰一样的女人始终还是像冰一样,接近冷漠的观看着这一切的变化,就像看着一个笑话,一个她绝对不会笑的笑话。
绝尘也在笑,却绝不是因为一个笑话而笑,他从来不会将世间上任何的事或物当作笑话,任何事和物都有它值得被尊重的地方,绝对不能当作笑话。
他笑,是因为他还有得到或失去,失望或希望的机会。
失去,便会产生得到的**。失望,便会期待希望,然后便就发生不可思议的变化。
个中的微妙又神奇的效应与联系,足够令他快乐,令所有人激动快乐。
何况,何况他还知道张小妤刁钻又出乎意料的攻势和策略。
这么有趣的人和事都能够被他遇到,他怎么能不笑,怎么会不快乐!
只可惜,这次他错了。
冰冷的尖针,有趣的人儿,人儿已停在他眼前,尖针却已从她手中消失。
她并没有刺过来,她本可以在他将躲未躲之际,用她手中的尖针刺穿他的身体,至少可刺伤。
那间隙,那瞬间的刹那,无疑是最接近完美的攻略。
她没有这么做,只因为她已证实了她的揣测,更是因为她热爱生命。
生命的可贵,本就值得任何人去珍惜去爱重。
“你一定觉得很奇怪,我这尖针为什么没有向你刺过来。”
张小妤一双亮如星月灵动的眼睛凝视着他,她要从他的举动他的眼神看出来更多她想知道的东西来。
“其实一点都不奇怪,我本就不像随时随地都想要了别人性命的儿女。”
“你的确一点都不像。”绝尘说。
“你也不像是个坏人。”张小妤说话的声音也变得锐利了些,说。“好人做好事,总不会太狠心拒绝别人的请求。”
绝尘在微笑,眼睛里带着中无法言语的欢愉。“你已猜到?”
“不难猜,因为你几乎都已告诉了我,何况我还懂得一种平凡又神奇的秘技。”张小妤说。
“平凡又神奇的秘技?”绝尘惊奇。
“既然都说明是秘技,当然就不可能告诉你,我只希望你别把雪水湖前的事情也当作秘密来看待。”张小妤说。
“当然不会。”绝尘说。
“那么,你是先说你来雪水湖找我的目的,还是先说你到底是什么人。”张小妤锐利的眼睛瞄了一眼飘着茶香的茶几。“看来你已准备好了给我讲一段又长又闷的故事。”
“故事不长也不闷,只不过,我喜欢研究茶道,论茶道伦人生,我碰见好的东西,我总会忍不住。”绝尘说。
“你毛病可不少,你说出来的故事会不会都是大毛病。”她的目光又再次从冰繇身上移过,冰虽冷却已融化,她仿佛也在期待着聆听毛病不少的男人将要说的故事。
“所以,我并不打算讲,故事也不应该用来讲的,无论多么犀利的名嘴都绝对无法将故事讲美讲尽讲完整。”
“故事是用来看的,用眼睛去看,用心去看。”
他突然凝视着她的眼睛,她本也在凝视着他,两个人的目光相接触,仿佛触动了一道看不见的门。
这世界变得很静很灰暗。
灰暗中有光,她便看到了三日前,雪水湖发生的事。昏倒前,她还听到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这声音犹如天际的星月,遥远,孤寂,忧伤,纵使千载的岁月也化不开的忧伤……
这男人是谁?
她忽然又想起自己忽略了一件可能很严重的事情。
那道柔和的白光?
她正想追出去时,屋里却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你什么时候又开始喜欢茶道,茶艺还这么好。”
夜色已笼罩大地,天上无月,明月不在,他在。
她已在微笑,你纵然看不见她的微笑,也该感觉得到,她的微笑和她的人本就像天上的日月。
他和她虽已走了,他却终于已来找她。
风吹送过来遥远的梦,雨在漆黑的夜中也乘风而来,渐行渐近,敲打窗台,敲打灵魂深处看不见的弦。
梦在当年,黄昏前的当年,有风有雨,乘着风奔跑,踏着雨欢笑……
他会不会也同样的忆念起了当年,今天的夜晚才乘着风雨而来,与她再次回味畅游风雨中?
她已跑了过去,却将他按倒在地上,手中有针,针尖在他眼前,一指之遥。
回忆再美,也只属于昨天的梦,明天的梦,今天缔造。
梦总有障碍,他们在训练自己跨越障碍的力量和智慧。
“你为什么总是喜欢做这么危险的事?”韩亦轩说。
“你别乱动,就绝不会有危险。”张小妤说。
“我不动。”
这次,他竟然肯听她的话了,她不禁皱起眉头。“你这次为什么肯听话了?”
韩亦轩对挤了挤眼,微笑着说。“虽然我时常都我行我素,偶尔我也会听话的。”
张小妤居然也咬嘴唇。“偶尔是什么时候,是不是跟她在一起之后?”
韩亦轩还在笑。“她?她是谁?”
张小妤好像已生气。“她当然是女人,无论是像公主一样的宫舳,还是像小孩子的小奚,我都会不高兴。”
韩亦轩说。“我跟小奚在一起,你也不高兴?”
张小妤点头。“不高兴。”
韩亦轩说。“可是,小奚她只是一个小女孩。”
张小妤讥笑。“她不是小女孩,她已经十四岁了,无论谁都看得出她已经不是小女孩,女人该有的她都有,而且比大多数女人都好。”
“可,她只有六七岁的智商。”韩亦轩苦笑。“你觉得六七岁的小孩就会想做大人的事,还是你觉得我会做连**都不如的**?”
张小妤的脸已羞红,她虽自觉小气,却仍想和他斗嘴。“反正我会不高兴,我不高兴的时候,你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情的。”
韩亦轩说。“我知道,所以我听你的。”
张小妤说。“你以后真的肯听我的话?”
韩亦轩点头。
张小妤突然觉得不妥。“为什么?”
“因为这样,我才可以趁你疑惑的时候,将你压倒在身下。”
窗外的雨渐落渐大,雨点密得好像流水声,好大的雨,好静的夜。
张小妤灵动的眼睛转了转,忽然问他。“你知不知道,女人被男人压在身下,女人会做什么?”
“可以做的事情有很多,女人一般都只会做一件事。”韩亦轩说。“你现在好像连一件事都不能做。”
“至少还有一件事可以做。”张小妤抿嘴一笑。“我可以咬你耳朵。”
他已有躲开的动作,一躲避,她便有了机会将他推到墙壁上,她的手环绕过他的手,双手十指就放在他的腰肌上。
这个位置的妙处,刚好会令人发笑,令人害怕。
夜中听雨,雨声动听,心跳声更动听。
她好像已听到他倔强的心跳声。
“这下,你还有什么法子。”
“一点法子都没有。”他居然还很冷静,淡淡的说。“幸好,我的运气一向都很好,现在已经有人来打救我了。”
张小妤甜甜的一笑,并没有回头看,反问他。“这个人会不会是宫舳呢?”
他居然回了她一笑,悄悄的对她说。“告诉你个秘密,其实我是没有弱点的。不信你可以试试。”
“是吗?”她的微笑温柔而自信,她的眼眸也坚定如顽石,可当她看到韩亦轩凝视着她的眼睛,顽石便已点头。
韩亦轩便又再次扭转劣势,不但锁住她双手,她咬耳朵的嘴也在他的提防之内。
她全身上下好像所有能动的地方都已不能动。
“现在是不是该轮到我咬你的耳朵。”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张小妤说。“可惜你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情?”
“女人的脚。”
女人的脚的确很重要,很多时候比女人身体的其他更神秘的部分更重要,更有魅力。
它就好像有着一股神秘又神奇的力量,明明一切都已在你的控制之内,它也能从不可思议的角度窜出,锁住你的灵魂,锁住你的腰。
“想不到你还有这么厉害的秘技,女人的本事真大。”韩亦轩感叹的说。
“女人的本事再大,也会有征服她的男人。”她的眼波柔情似水,犹如暮春的樱花,期待人采撷。
“我也有秘技!”
“什么秘技?”她的眼波不但柔情,还幽怨。
“破解你秘技的秘技!”
他便向那房间走去,开门,掩门,将自己和她放倒在床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