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源知道葛大爷又开始为经世大学做招生广告,笑笑没有说话。等快走到成蹊馆的时候,才开口问陈轩道:“陈先生,在你看来经世大学好在哪里?”
陈轩想了想:“在我考上经世大学之前,和黄小姐一样,也是觉得经世大学哪里都好。等上了经世大学之后,才发现经世大学好自然不用说,但也不是没有缺点。举个不恰当的例子,像追心仪的女生,没追到的时候,觉得她哪里都好、哪里都漂亮;等追到手了,才会客观地看待问题,发现她可能不太会做饭、性格有些小任性等等不好的地方。”
葛大爷听到这里,忍不住刺了他一句:“那你离开大学之后呢?是不是像怀念前女友一样,又觉得她哪里都好?”
陈轩竖起三根指头:“虽然你说的意思大致不差,但有三点我要纠正一下,首先我还没谈过女朋友,所以根本不存在‘前女友’这种神奇的生物,‘怀念前女友’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伪命题!其次,离开大学之后不是像怀念前女友,而是像把女友变成了妻子,不仅充分肯定了她的好,而且还会极力包容她不好的那一面。第三,我现在对母校的感情更像是父母对待子女,自己可以毫不客气地批评她,指出她的缺点和不足,但决不允许别人说她半句坏话!”
葛大爷哼哼几声:“算你还有点良知!”
估计是难得听到有人说经世大学的缺点,尤其还是出自经世大学校友之口,黄同媛忍不住问道:“那陈先生你说说看,经世大学究竟有哪些不好的地方?”
“很多啊!”陈轩掰着手指数道:“首先我最想吐槽的是男女比例!经世大学有句名言叫‘男女比例五比一,一对情侣两对基’,你们可以想见这是怎样一种水生火热的日子!天可怜见,当初我在高中一心向学,以为到了经世大学可以过上美好生活,谁成想到了经世大学,四年连个女生手都没摸过。你说可悲不可悲?记得我有次去北平师大参加老乡会,听说他们学校男女比例是四比六,请注意,女生是六、男生是四哦!男生只要是没有特殊好或先天残缺,基本上都能找到漂亮的女朋友。听到这里,当时我的哈喇子都快流了出来。”
黄同媛看看陈轩,又看看葛钧天:“那你们为什么不去师范大学找?正好互通有无嘛!”
陈轩一脸悲苦:“你以为我们没想过吗?实在是没时间、没精力啊!这是我接下来要控诉的第二点,课业压力太重。像我们数学系,不仅要学数学的专业科学,还要学物理的近代物理、量子力学,化学的有机化学、物理化学,计算机的微机原理、汇编语言,电子学的单片机原理、电路分析,等等一系列莫名其妙的东西,还美其名曰‘跨专业教育,宽口径培养’。外校的同学每次看到我,都会情不自禁问我:‘,你不是学数学的吗?改行了?’”
黄同媛笑道:“像你们这么培养,改行确实挺方便的。”
陈轩无奈地耸耸肩:“我们不仅学得宽,而且还学得深。记得西康某师专数学系的教授来咱们系当访问学者,他听了一学期课后得出的结论是,东部名校的学年论文水平等于他们西部普通高校的毕业论文水平,而经世大学的学年论文水平又等于其他东部名校的毕业论文水平。他的话可能有些夸张,但由此也可以看出我们学得有多深奥!”
葛钧天却有不同意见:“门门都学得不深,样样都蜻蜓点水,那还是高等教育吗?”
陈轩没有理他,继续诉苦道:“最后我要吐槽的是校园太大!你们也看到了,在校园里逛逛都要搭乘公交,更不用说在里面生活、学习四年了。当年上大学的时候,看到在其他学校读的朋友骑车带着女朋友在校园里兜风,我特羡慕,因为这不仅需要一个女朋友,还需要一个特别好的体力!你看我们学校那么大,而且到处都是山,高高低低、起起伏伏,得多么强壮的身体才能带着女生转一圈?”
黄同媛眨眨眼睛:“我怎么感觉这像是显摆呢?”
江水源也心有戚戚焉:“我有同感!”
陈轩拍了拍江水源的肩膀:“你要问我经世大学最好的是什么,我的回答是学生。我不想说经世大学毕业的学生中出了多少个诺贝尔奖获得者、多少个孙元起国际青年科学家奖获得者,也不想说经世大学校友在中华科学院院士、国会议员中占比多少,我只说一个很简单的事实,每年新生报到的时候,你可以在报到现场很轻松找到各省高考的前二十名,以及各项中学生比赛的最高获奖者,因为他们都在这里。”
黄同媛感慨道:“确实,虽然经世大学每年招生不多,但却罗了全国最优秀的人才!”
“优秀不可怕,可怕的是优秀的人比你还努力!”陈轩指着周围说道,“看到没有?虽然春节刚过,还没有开学,但图书馆、自习室、研究所里面已经挤满了人。很多人即便在跑步、锻炼,手里也拿着笔记本,或头上带着耳麦,利用点滴时间背书、听广播。或许很多人会觉得他们都是书呆子,只会看书、学习、做实验,没有一点生活情趣和正常好。事实上却并非如此。所谓的学霸或学神,是他们不仅比你学的好,玩也玩的比你好。每年的迎新晚会、元旦晚会和毕业晚会,还有京城高校之间的体育联赛,经世大学学生的水平都绝对是专业级别的。无论你以前多么惫懒、多么拖延症,跟这么多优秀的同学在一起,你像趴在千里马尾巴上的苍蝇或者裹在飓风中的蒲公英,会被无形中的巨大力量推着往前走,不知不觉也会变得优秀起来!”
黄同媛更加心驰神往:“这还真是个催人奋进的地方!”
江水源却想到另外一个问题:“大家都跑得那么快,难道没有掉队的?”
“当然有!每年都有承受不住课业压力而退学的,而且经世大学的学生退学率一直以来都居高不下,在京城高校中数一数二。”葛钧天接过话题,“当然,退学的不仅是学习跟不上的,还有脑袋想不开的。你知道经世大学最聪明的学生都在哪里吗?”
江水源迟疑地回答道:“在监狱里?”
葛大爷忍不住赏给江水源一个爆栗:“脑袋瓜子里整天都想些什么?不能想点好的?比如说,自杀了?”
黄同媛惊讶出声:“有自杀的?”
“当然有!哪个大学没有?这很新鲜吗?”葛钧天好像对这个问题看得很淡:“江水源你继续猜,猜对了我请你吃便宜坊的烤鸭!”
江水源为了能吃到葛大爷的吃烤鸭,认真想了几秒钟:“精神病院?”
“虽不中,亦不远!”葛钧天说着朝香山方向指了指:“经世大学最聪明的学生很多都在寺庙里,包括香山的十方普觉寺(即卧佛寺)、门头沟的潭柘寺、八大处的灵光寺、房山的云居寺、地坛附近的雍和宫等等。有人统计说京城著名寺庙的方丈,有一半是经世大学的学生,由此可见一斑。”
黄同媛有些痛心:“为什么他们会想不开呢?”
“因为聪明人都容易钻牛角尖,一旦陷进去,很难再出来,好像牛顿一样,成名之后把大好时光都费在了让人难以理解的圣经研究上。当然,在我们看来是想不开,在他们看来却是想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