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蟜带着自己的家臣仆从,登上一艘选定好的新型战船。
现在,陈蟜已经知道,自己脚下这艘巨舰的名字——福船。
据说,这是一位少府的工匠命名的。
因为名字取得实在太好了!
一个福字,即拍了上面的马屁,也让下面的水兵和将佐,非常满意。
常年出海的人,当然清楚,大海的可怕和伟大。
谁不希望,自己的舰船,能有福气,逢凶化吉,遇难呈祥呢?
所以,这种汉家的第一种专门航海舰船的名字,就这么被定下来了。
虽然这个名字不炫酷,也不霸气。
但,楼船衙门,自成立以来,就是汉家最迷信的一个衙门。
就连在内河巡视,舰船出港前,都要请方士祈福,或者集体给灌口二郎上香,祈求保佑。
船厂作坊里的规矩,也多的让人瞠目结舌。
就连每安装一个龙骨,都要请人跳一回大神。
而且,随着楼船衙门成立的时间越久,这种迷信的思潮影响就越重。
发展到今天,楼船各大舰队驻地,每次派船出海,执行任务,舰船上的将官士卒,都必然要先请人卜卦。
卦象要好,要吉利,才肯出航。
不然,就各种撒泼打滚,能拖就拖。
就像这次出航,本来,预定的日子是前两天。
但是,当天卜卦的时候,龟甲没有表现好,于是,舰队上下的军官和水手,马上就全‘病’了。
就这么拖,一直拖到今天,卜卦的龟甲,给力了一回,大家这才高高兴兴的准备出航。
陈蟜虽然没有这么迷信,但是,这个福船的名字,在他看来也是很不错的。
尤其是,当整艘巨舰,升起风帆,缓缓驶入大海,舰首溅起无数的浪花时。
陈蟜就深深的感觉,这福船的名字,真是取得太好了!
而且,福船驶离港口的姿态,在陈蟜这个角度看上去,真是让人无比赏心悦目。
陈蟜感觉自己,一下子就爱上这艘巨舰。
他甚至感觉,自己的血液都有些沸腾了起来。
“我这是怎么了?”
陈蟜在心里非常奇怪。
有生以来,他从未出海,也从未见过大海的英姿,最多,只是在陆地上,远眺海上的波涛。
但,当他乘着脚下这艘巨舰,踏入大海的那一刻。
陈蟜感觉,自己的身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觉醒了,让他感觉热血沸腾,再看着那巨大的风帆,迎着季风,向前缓缓加速。
这让陈蟜从骨髓深处,都发出了一声了舒服的呻、吟。
此刻,陈蟜感觉,自己好像,天生,就是属于大海的。
舰船缓缓驶出码头,进入大海。
阵阵波涛,拍打过来,打在船舷,整艘巨舰都不由自主的晃动了一下。
陈蟜有些不太适应,几乎差点跌倒在甲板上,好在身旁的家臣连忙扶助了他。
“君侯,若有不适,现在下船还来得及……”一旁的徐季见状,马上就喜笑颜开的上来说道。
只要这个爷爷赶快下去,那自己也就不用冒着生命风险,跟着他一起去冒险了。
但岂料陈蟜在站稳了身子后,咧着嘴笑道:“下船?我为何要下船?”
他理了理自己身上的甲胄和佩剑,站上船头舰首的甲板,看着脚下的蔚蓝大海,波涛翻滚,狼花四溅。
福船的风帆张开,速度越来越快,很快就追上了前面的楼船。
他抬头眺望远方的无垠大海。
这蔚蓝色的世界,此前,从未被人类征服。
但此刻,脚下的这艘大船,却似乎有着能踏波劈浪,直到世界尽头的能力。
陈蟜尝试着张开双手,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海面上传来的空气。
腥臭之中,带着些清香。
那是生命的味道,是大海的呼唤!
回首在望。
身后,庞大的舰队,依次出港。
另外三艘福船,紧随其后,巨大的风帆,冲向天际,如同雄鹰一般,张开了双翅,仿佛传说中的鲲鹏,要将这大海征服。
无数的艨艟舰船,则像游鱼一般,护卫在福船左右。
整支舰队,在广阔的海面上,组成了汉军楼船衙门经典的雁型编队。
这种编队的特征就是,整支舰队,会跟大雁一样,组成一个人字形或者之字形的队伍。
通常以旗舰,作为领航。
这样的大型舰队,在海上一旦遇敌,整支舰队,马上就能将火力和速度发挥起来。
更重要的是,它非常适合接舷战。
但,在不懂海战的陈蟜眼里,这种舰队的气势,简直是威风的不要不要的。
它比陈蟜过去看过的所有汉军的集群冲锋和步卒方阵,在气势上、威风上和观赏性上要强的太多太多。
让陈蟜心悦神怡,感觉无比良好。
甚至就是舰船随着波涛的翻滚而晃动带来的颠簸,也让他有些感觉仿佛在床上与无数美人嬉戏一般。
“本君侯感觉,前所未有的好!”陈蟜哈哈大笑:“本君侯甚至感觉,吾生来,就该是属于这大海的!”
海洋一望无垠,无边无际,充满着种种神奇,种种未知,种种奇迹。
此时此刻,陈蟜甚至感觉,哪怕一辈子待在船上,指挥这样的庞大舰队,远征数万里,伐国灭族,也是极好的。
徐季舔了舔舌头。
他想起来,楼船衙门内部传说过的一个事情。
“有些人,对海洋畏之如虎,一上船就上吐下泻;但有些人,却生来就是属于大海的,他们是大海的娇子,被海神和龙王宠溺之人,他们乘船入海,就跟游子归乡,孝子遇母一样,不仅不会有丝毫不适应,更加不会有什么畏惧和惧怕,他们生来就是海的主人!”
这位汉家外戚,皇后之兄,含着金钥匙出生,在今年以前一辈子都没见过大海,更不知海洋模样的二世祖会是海的宠儿?
徐季脸上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但,接下里的事实,证明了徐季的猜测。
舰队循着朝鲜海岸前进,然后,绕过一片悬崖,进入韩国海域后。
陈蟜依然是活蹦乱跳。
他甚至整日整日的待在甲板上,似乎爱上了这航行的事情。
他跟水手请教船舶的常识,向风帆的瞭望员跟辨别方向的军官,询问怎么在海洋上辨识方向,测算风速大小,就算偶尔闲下来了,也蹲到某个角落里,看着大海,拿着钓竿钓鱼,日子过的潇洒无比。
反倒是徐季自己,特别不争气,出航后三天,就病倒了。
整个人躺在船舱里,一点力气也没有,更没有心思去管陈蟜到底在干什么了。
这样,又过了几天,舰队终于抵达了汉军在韩国的楼船基地——深川港。
深川港,是当年汉军灭亡了卫满朝鲜后,当时的马韩王,现在的韩王萁准上书请求王师入驻的港口,因其直面大海,两面有深川,故此得名。
深川港的位置很不错,港口两面环山,风景优美,任何陆上的敌人,都只能从一个方向过来。
至于海上的敌人,则要先摆平,在深川港前的那些岛屿上的军队——未来一旦发生战争,楼船衙门会立刻运输军队,驰援深川,这深川港前的几个岛屿,到时候就是屏蔽深川港汉军的屏障。
舰队进入深川港后,早就在这里等候的韩王萁准,就带着韩国的贵族和大臣们,以及他们的子女,包围了整个舰队中的随行贵族。
不得不说得一个事情是,此时的韩国,主要是萁子朝鲜后裔以及历代逃亡的中国人与当地土著通婚后的后代。
在审美观上来说,是很符合中国士大夫和贵族胃口的。、
不然,后世也不会有闻名大唐,畅销天下的新罗婢。
而且,这些女子,虽是夷狄,但,性格很柔顺,很乖巧。
比起中国,尤其是长安的那票巾帼不让须眉的女汉子在性格上强太多了。
所以,在联欢过后,结果是皆大欢喜的。
包括陈蟜在内的汉家贵族,几乎全部沦陷,舰队的中高级军官,也基本全军覆没。
几乎人人都啪啪啪了几个朝鲜贵族的女儿,然后被哄着签下了婚书,答应回来后就迎娶——甚至某些家伙直接就写信回家,让家里人赶快来接自己新纳的妾室。
只有徐季,因为病倒了,没能参加这些联谊会,痛失良机。
这让徐季闻讯后,在病榻上捶胸顿足,懊恼不已。
现在,谁不知道,韩国跟真番的贵族淑女,性格乖巧,温柔可人,最最重要的是,对来自中国的君子,非常倾慕,而他们的家人,也统统打着招个中国女婿,然后全家搬去长安,做天子臣民的梦想。
徐季曾经见过朝鲜君的大将,韩安国的那几个新纳的朝鲜贵女,那模样,那身段,完全是诗经中所说的窈窕淑女。
徐季也曾经幻想过,韩国淑女主动倒贴。
可惜,如今这幻想成真,自己却病倒在病榻上,错过了这场盛宴,真真是天意弄人,徒之奈何啊!
但没办法,事已至此,后悔没有用。
但随后,徐季就又高兴了起来。
因为陈蟜果然不愧是长安的混世魔王。
非常讲义气,居然给他搭桥牵线,弄来了一对可爱娇俏的同产姐妹。
据说还是韩王的内史之女。
这让徐季真是感动莫名!
在心里发誓,无论如何,陈蟜这个兄弟,交定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