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东有些诧异的看了看秦震,然后淡淡的说道:“我什么都没发现,只是想看看风景。”
“……”
秦震一懵,然后气结的怒道:“诶?夏羽东,你可不带这样的啊!你这是不按常理出牌啊!这个时候你竟然有心看风景??”
没想到,羽东却对秦震浅浅的笑了一下说道:“这个世界唯一不变的真理,就是无常。”说着,他转身走向了绝壁崖边,站的那位置让秦震看着都觉得心惊!
但是羽东却淡然如初的站在那万仞之巅,望着远山悠悠的说道:“世界的本质是无常,无常的本质是苦。有人活着就会有人死,有人舒服就会有人痛苦,等等皆如此。这世上没有什么能真的是永久的、永垂不朽的。即使是魔君,必定也一样是如此。在他不朽的背后,一定背负着无边的苦海为代价。这就是欲界的规律,无常的极致。”
秦震似懂非懂的听着羽东的话,总觉得他这会儿好像很不正常,很感慨。但是秦震现在可没心思琢磨他感不感慨的问题,忙招着手对羽东说道:“你你你先给我下来,之后咱们再聊‘有偿无偿’的问题……你站在那地方,看的我心都哆嗦。”
羽东听完秦震的这话之后,不但没下来,反而坐在了悬崖边!双腿悬空的在空中垂着,回过头好看笑了笑,然后一脸认真的看着秦震摇头叹道:“真难想象就你这种可悲的心理素质,是怎么从罗布泊一路走到这里来的。”
“你……你才可悲了!可悲的神经病!可悲的疯子!”秦震气急的怒吼着。就知道,跟这个货话一旦说多了,就会有随时打起来的危险!
羽东听完秦震的叫骂,没有生气。只是仰起头,看着天空喃喃的说道:“或许……我是可悲的,但我不后悔。”
看着这样的羽东,秦震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是好了。他没有坐到羽东身边和他一起危倚绝壁的勇气,于是他慢慢走到了羽东的身后,然后开了句玩笑的说了句:“夏羽东,我现在要是伸手一推,咱们前仇旧恨我可就都报了啊!哈哈!”
秦震说这话的本意是调节一下刚刚那沉重压抑的气氛,羽东却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句:“我能坐在这里背对着你,就不怕你伸手将我推下去。”
秦震忙拍了拍羽东的肩说道:“喂喂,我可是开玩笑!”
“我说的是真的。”
“……好吧,难得你今天的话比较多。是不是不知道明天结果如何,觉得这辈子说的话太少有点儿亏?想在明天之前多说点儿?”秦震直截了当的半讽刺问道。
没想到,羽东却笑了一声说道:“有可能是。”
秦震豪气的一搭羽东的肩膀,指着对岸的山崖毅然决然的说道:“没事,哥们儿!你要是出不了那座塔,那我们也下不了这座山。黄泉路上多等会儿,一根烟的功夫我就到!”
“……”羽东转过头看了看秦震,眼神中有一种很难说清的意味。他就好像是一个从来没有过朋友,也不懂的兄弟交情的人,然后突然遇到了这么一个患难与共,还嚷嚷着非要跟他同生共死人。大概忽然间有些不知所措。
看着羽东那有些茫然的样子,秦震也顾不上恐高了,索性坐在了羽东的身后,也那样眺望着远处。半晌,忽然很认真的问了一句:“夏羽东,这辈子,就没想过要过一些平常人的日子吗?”记得这句话九幽曾经问过,今天不知道是不是此情此景略微有些死别的伤感,所以秦震不自觉的问出了那么一句。
羽东没有说话,微微的低下了头。山风吹过,吹乱了他乌黑的碎发。即使是在看过了魔君那邪美的容颜之后,秦震也依然认为自己身边的这位少将领导是无双的。羽东的身上没有妖魅,虽然冰冷,但是却有一种一世无双的坚毅!
那种坚毅是在魔君那种近乎神魔的人身上不可能会体现出的东西。那是一个男人身上最高的品质,也是一个人能扛起的一切责任和担当。
当然,这也终将意味着他会处于人类最孤独的一个顶端。
“你说,人生在世究竟图什么呢?会不会真的有下辈子那么一说?”秦震想起自己和老顾无故的被卷入这一系列的诡秘事件中,自然而然的也想起了王斌,于是顺口说了那么一句。
“也许有吧。”羽东简单的答道。
秦震调侃的笑了笑说:“那下辈子你想当什么?还当少将么?”
没想到,羽东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回道:“我想当一棵会走的树。”
“会走的树?!”秦震吃惊的看着羽东,心说你是科幻玄幻看多了吧你?树讲究的就是根深蒂固!哪有一棵大树提着自己的根须满马路转悠的?
似乎是察觉出了秦震的疑惑,所以羽东这时看着秦震悠悠的解释道:“在台东有一个榕山部落,那里曾有几千棵茂密的老榕树。那些榕树别看粗壮到五六个大男人双手合抱都抱不过来,但是它们却会行走。”
“……”秦震呆呆的看着羽东,不知所云。
羽东这会儿好像极为轻松,很有兴致的继续说道:“这些老榕树会有上百根气根笔直的扎在地上。它们会行走,即使主树老死了,气根也会变成另外一棵主树,然后继续行走。”
秦震目瞪口呆的听着,从来不知道榕树竟然还会有这么神奇的技能?惊诧之余,秦震也听出了羽东的言外之意。
他并不是要像老榕树那样,提着自己的气根一扭一扭的去散心。而是希望自己像那榕树的特质一样,即使主树死去,气根也依然能够再次变成主树。这样……他就可以永远守护他不后悔守护的东西了……
对于这个念头,两个人心照不宣。毕竟,说破了只会再次让气氛变得凝重和压抑。虽然说现在就已经不怎么轻松了吧……
秦震站起了身,活动了活动胳膊腿,似不经意般的说道:“好啊!那咱们就长在一个山头儿上,到时候你就是树中少将,你一溜达,我们就跟着你去巡山!你看怎么样?”秦震想想那诡异的场景,不禁自己都笑了出来。或许……那结局还真不赖!
羽东也是无奈的笑了笑,然后站起身说道:“走吧,你不是嘱咐人家赶紧做饭吗?估计饭已经做好了。”说着,便推着秦震往回走。
这一路,虽然气氛是挺轻松的,羽东也比平常更像个人,一路上聊聊花、谈谈草的。但是秦震的心理却感觉很压抑。今天的聊天,让秦震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夏羽东。他说的每句话似乎都有很深的道理,很悲切的感受。虽然不能全部都理解,但是至少秦震知道,刚刚他误打误撞的留下,是留对了。因为羽东那时候的心情肯定很复杂,很不好过。
他本身又是个不爱主动说话的人。他要是能像老顾一样,是个嘴碎的话唠,叨叨几句发泄发泄也就完了。像他这样将一切都憋在心里,一定很不好过。刚才好歹聊两句,或许多多少少能让他的心情舒服一些吧。
对于羽东这种复杂的心情,秦震就好像完全能理解一样。他绝对不是怕死,而是他怕自己如果出了事,也将意味着其余的大家都有丧命的可能。这才是他最担心的,也是他为什么想要做一棵会走的树的原因。
回到了魔君的院落,果然,饭菜都已经摆好了,老顾甚至都已经开始吃上了。秦震苦笑,觉得这个地方就算有一万个不好,厨子和风景也绝对是个可圈可点的大优势。
就这四个人,性格上虽然有很大的差异,人生道路也可以说是南辕北辙。但是在经过了那生死与共的一程之后,他们之间都变的极其默契。比如此刻,没有过多的嘱托,也没有谁会故意先挑起那个禁忌话题。大家相视一笑,剩下就只是吃饭而已。
男人间,本来就没有那么多的千叮咛万嘱咐。想对对方说的话,都在彼此的心里了。
在快吃完的时候,那个憋不住话的人,最终还是一边往嘴里扒拉着饭,一边豪气的说道:“东少,我们已经商量好了,明天就在那个塔外面等你。魔君要是敢欺负你,你就大喊一声。分分钟的功夫,我们就能把他那个塔给炸没喽!”
“炸??!”秦震不解的皱着眉,不知道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重要会议。
姜旗闷头吃饭,老顾点点头说:“对啊!炸!我们俩在他们上菜的时候问了这里的火是怎么解决的。有大旗在,做几吨炸药算事儿么?”
秦震翻个白眼不准备再听他继续胡诌了。那姜旗也不是爆破专家,再说了,巧妇还难为无米之炊呢!他就算再擅长军事技术,也不能说炸塔就炸塔啊!真当他是拆迁队的呢?
不过没想到,这会儿姜旗稍稍抬起了头,很认真的说了句:“不管怎么样,东少你有事儿就喊一声。我们肯定冲的进去。”
羽东笑笑的摆了摆手说:“姜旗,你还真是让顾杰把你给带到他那路子上去了。我们的目的是压制诅咒,不是与魔君对立。诅咒压制不住,就算他不下黑手杀我,我们也一样是个死。”
姜旗点了点头。可是老顾却不管那一套,直接摆摆手犯浑的说:“我他/妈管他是谁,欺负我兄弟就是不行!更何况还是我们领导?!敢暗算军方少将,这是一项有着谋朝篡位、谋逆叛国意图的罪行!按律当诛九族!”
秦震瞥了老顾一眼说道:“诶诶,你先等会儿再白话。你先告诉我,九族都包括什么?估计你算到死也就只能算到爷爷辈儿吧?”
“……”顾杰被噎的脸直变色,掰着手指头在那打算凑出九族。可是算来算去也果然如秦震所说,把姑老爷都算进去也弄不明白这九族到底都有什么。
所以赌气的对秦震说道:“别打算跟我在这卖弄你那点儿可怜的墨水儿,因为那九族是什么根本就都不太重要了。无非就是爷爷,太爷爷那辈儿的呗。可那都是古代的事儿了,现代人的寿命,能活着看见四辈儿就算是祖坟上冒青烟了!还哪来的九族!秦震啊,就你这么个封建派的老思想,我很是为你担心啊!当心回去之后把你当成四旧给破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