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华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窜了起来,吴涯也嗖地一直从椅子上挺直了身子,两人面面相觑了片刻,吴涯才道:”好像你的探亲假要泡汤了.”
部队在休整期间突然接到这样的命令,毫无疑问,是有新的任务下达了,既然又有了新的战斗任务,梅华的探亲假自然也就没有了.
梅华嘴里咕嘟了几句,也不知在说些什么,飞快地与吴涯两人出了门,跨上战马,便向着师部急驰而去,杨大傻师长对他们两个的确是爱护有加,但这种爱护体现到了要求之上,那可就是比对其它人更苛刻一些,但凡有一点没有做好,必然是劈头盖脸地一顿臭骂,有时候惹急了,更是拳打脚踢,左右这两个家伙在刚刚进入红衣卫的时候,已经被杨大傻给打得没了脾气.
“梅花,这一次你看不成你媳妇啦!”看到梅华与吴涯两人跨进门来,斜靠在椅子上,将腿高高翘起搁在桌子上的杨大傻哈哈大笑着,满脸的横肉与那些刀疤一起抖动,”这是你运气不好,老子可是给了你假了,但上头下命令了,咱们得立即开拔!”
第一营的营长孟松海嘻嘻地笑着:”想来咱们的梅花已经急不可耐了,这一下,可就苦了他罗,我估摸着回头他的枕头定会破几个大洞.”
屋里《都是男人,自然都懂这里头的意思,都是嗬嗬大笑起来.
“不至于不至于.”另一个营长许昕却是从外面调进来的,在第一师的这几个老人算是一个外人了,此时连连摆手,”我可是知道梅华家境极好,是从来不缺银子的,咱们这积石城可不不缺青楼,便是咱们这积石湖军营外,不也是新开张了好几家楼子吗?”
听了这话,屋里几人却是脸色微妙,吴涯冷冷地道:”他要是敢去楼子里找乐子,我就一刀子劁了他.”
这话一说,许昕不由目瞪口呆,杨大傻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吴涯是梅华的小舅子,他的姐姐嫁的就是梅花,你说说,他能允许梅花去楼子里找乐子吗?”
许昕哧的一声笑了出来,看着梅华,眼里满是同情的神色,与小舅子在一支部队之中,这可是少了许多乐趣,看着许昕的眼色,梅华大大咧咧地走到杨大傻下首,砰的一声坐了下来,”咱可不是那种人,我是正人君子知道吧?要说去楼子里最勤的,应当是咱们的杨师长吧.兜里的几个银子,可都是送给楼子里的姑娘了,我说师长,您还是攒几个银子,娶一房媳妇不是更好?”
杨大傻捡起面前的头盔就向梅华砸了过去,”你个狗日的,居然敢消遣老子,娶媳妇有什么好的,尽是麻烦,近卫第一师就是我的媳妇儿了,等到不打仗了,马放南山,兵甲入库的时候,老子再消消停停地找个媳妇,生一大堆娃娃.”
这屋里几个人,除了孟松海是红衣卫第一连的老人,梅华与吴涯是半道加入的,而许昕更是刚刚调进的,第一连的老人,在数场大战之中,幸存的已经不多,对于杨大傻的往事,自然也就不甚了了,而杨大傻又是绝口不提过往的人物.
杨大傻作为红衣卫第一连的老连长,在红衣卫时,他秉承着一个原则,但凡是第一连的兄弟,在战事之中阵亡的,家属都由幸存下来的兄弟一齐奉养,后来红衣卫护编为青年近卫军,他统辖下的人马一下子护展到了一个师,这样的政策再也不能实施,但以前的老兄弟的遗属,仍然由红衣卫时代的兄弟们一齐出资供养,征东军虽然有完善的抚恤系统以及后续政策,但他仍然坚持如此,这样会让这些遗属过得更好一些.家中失去了顶梁柱,即便有优厚的政策,比起其它家庭来,总也是差上一些的.
这些年来,杨大傻的薪水,倒有大半是去了这些地方,刚刚梅华与他也只不过是开玩笑罢了.这些人中,也只有孟松海知道,杨大傻见到了太多老兄们的遗属,看到了那些孤儿寡母的眼泪和凄凉,这些景况使得杨大傻不愿意在战争时期再娶妻生子,战场之上,刀枪无眼,谁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要是自己不幸死在沙场,留下孤儿寡母,那日子可就难过了.
不过这些东西,杨大傻自然不会与梅华他们讲的了.
“师长,这一次咱们去哪里,要跟谁干?”吴涯坐在许昕的身旁,问道.
“这一次,咱们说不定要跟秦人干一架!”杨大傻兴奋的满脸红光,”这可是世上第一大国呢,咱们跟东胡人干完了,什么东胡人的铁骑天下无双,还不是被咱们干翻了,这一次再与号称天下步卒第一的秦人干一场,让他们也知道,他娘的什么叫做天下无双.”
“当然是我们近卫军天下无双!”梅华咬着牙,”狗娘养的秦人,搅了老子的探亲机会,这一次定然让他们狗头开花.”
杨大傻干咳了两声,”嗯,这个事儿呢,咱们到了再说,好了,言归正传,这一次咱们近卫第一师与阿固怀恩的东胡骑兵**师一齐奔赴天河,暂时归属中央集团军司令官叶真将军辖下,上头的命令下得很急,阿固怀恩他们是骑兵,跨上马便可以走,咱们就困难一点了,现在议事堂与兵部正在调集大量的马车,咱们的兵也都是坐马车去,咱们战兵便有五六千人,再加上后勤辎重辅兵一二千人,全都调配马车运送,可见都督对此事的重视,所以这一路之上,咱们第一是要速度,第二还是速度,辽西,琅琊,天河都已经接到了都督严命,每到一地,都提前为我们准备好所需要粮草,物资,十天时间,跨越一千余里的路程抵达目的地,你们都跟我注意了,要是没有按时到达,我的军法可不是吃素的.”
“明白!”四名营长齐声应道.
“一天一百余里,还是坐马车,困难不是太大.”梅华道.”或者还可以提前一点.不过老连长,咱们这一次怎么与东胡人配合作战啊,这心里头有些不得劲儿.”
“什么得劲不得劲儿?”杨大傻哼了一声,”现在他们东胡人也是都督治下的子民,他们现在也叫征东军,你们给我搞清楚了.谁要是心里对他们有成见而因此耽误了作战,他的脑袋也就可以拧下来当夜壶了.”
“明白老连长,就是心里不太舒服,刚刚与他们打生打死,这一转眼就成了友军呢,老连长,我可忘不了河套冰原之上的那一战,咱们老一连最后只回来了六十几个兄弟.”梅华的眼圈都红了.
杨大傻挥挥手,”过去的事儿不用于提了.咱们心里不得劲,他们更不得劲,别忘了,东胡连国家都我们灭了,作为胜利者,我们要大度,都督说得什么,包容,要将他们融化在我们的怀抱中,啊呸呸呸,都督说得那么自然,怎么到了我这里说出来,觉得有些恶心了.”
其实对于与东胡人配合作战,杨大傻心里更不得劲儿,但作为高级军官,他必须将这种意识生生地压下去,但凡他露出一点这方面的意思,到了下头,就会被放大无数倍,到时候真因为这些东西误了都督的大事,只怕都督第一个要拧下他杨大傻的脑袋.
就在杨大傻开始布置开拔事宜的时候,尚在辽西的阿固怀恩部也接到了立即开拔的军令.归顺征东军之后,为征东府作战,并用自己的战功为自己的族人争取更多的利益和更高的地位,至少在这一点上,阿固怀恩与高车,木骨闾二人达成了共识,现在高车与阿固怀恩都将家眷送到了积石城以此向征东军输诚,木骨闾虽然是孤家寡人一个,他的族人在当年的和林政变之中被杀得干干净净,但他的部下,却也是被征东军渗透得最为厉害的一个,再加上与高车与阿固怀恩两人一齐组成了一支骑兵师,便是以前有什么想法也早已被现实磨灭得干干净净,老老实实的准备为征东军效力了.
东胡**骑兵师的几位长官都作出了表现,征东府自然也不吝于表现自己的大度,首先便是换装,全军统一的藏青色的军装,使得整个军队看起来精气神儿都上了一个台阶,而为骑兵特别制作的软甲更是让他们叹息不已,在东胡之时,他们的军队都是自筹自支,一件皮甲或者是爷爷用了老子用,老子用了儿子用,残破不堪,那里像现在,一捆捆的精制皮甲小山一样的堆在他们的面前,这些皮甲都是两层装,内里还衬上了薄薄的一层铁网,这些铁网柔韧度极好,虽然对于箭矢的防护较低,但对于马刀的砍削,却是能起到极大的作用.东胡**骑兵师只有一万余人,但运里这里的软甲却足足有两万套.
东胡人擅用弯刀,马背上的奔射更是一绝,自然就不用再配备骑弩和其它武器.而负责东胡**骑兵师后勤供应的军官,更是在命令抵达这里不久,便赶到了阿固怀恩的师部,向他详细地汇报了一路之上的后勤供应点,宿营点等后勤支持的安排.总之,对于东胡**骑兵师来说,他们要做的就是专心打好仗而已,其它的事情,完全不用他们管.
“什么叫打仗?什么是战争?”阿固怀恩看着两位同僚,叹道:”这才是,两位,我们东胡人输得不冤.”
高车与木骨闾也是落寞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