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轮的强攻被打退,东胡军队潮水一般地退了下去,而征东军亦开始后退,放弃了先前固守的地方,一块块的木板被抽走,先前踏脚的地方,一道新的壕沟出现,在壕沟的边上,士兵们迅速地重新树立起了屏障,这一次不再是单纯的铁丝,而是一卷卷生满倒刺的铁丝圈,一块块盾牌又一次在它的后面立起来,长矛再一次探了出来,整个界铺口军寨足足缩小了三分之一,但稳固与以前相比,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人虽然少了许多,但防守的范围却也小了
叶枫赤着胳膊坐在防线之后,卫兵正在给他身着缠着绷带,盔甲再好,也挡不住近距离的砍劈,叶枫身上起码有四五条血肉模糊的伤口.士兵往伤口之上涂抹着伤药,注意观察着对面敌情的叶枫疼得不停地疵牙咧嘴,脸上肌肉抽搐,从他周围不停走过的士兵却早已经习已为常,甚至连多看一眼也没有
"狗日的这一回要消停一会了!"叶枫不等卫兵替他扎好绷带,站起身来往前走去,唬得身后的卫兵只能小跑着跟上,一边紧跟着他的步伐,一边替他打好最后的活结
"让弟兄们好好地休整一下,通知里头,马上将饭菜弄上来,再弄点酒,让弟兄们喝一些,去去乏!"叶枫挥舞着手臂,看着天色渐明,他也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辽宁卫距这里只有区区数十里,顶过了这一个黑夜,辽宁卫的援兵随时便可能抵达
叶枫兴高采烈,整个界铺口军寨也是一片轻松地喝酒吃肉,而在离这里不远的东胡阵营,东胡人也开始埋锅造饭。炊烟袅袅升起,狂攻了一夜,除了丢下无数尸体一无所获的东胡人垂头丧气。这一顿饭也是吃得无滋无味
宇文明亦是如此,盯着远处那战旗高高飘扬之处。心中充满了挫败感,在河套,自己面对的是优势的敌军,而且是征东军的精锐,但在这里,东方集团军与河套的征东军比起来,应当是差了一个档次,难道自己加他们也拿不下来么?
宇文明当然不知道。镇守界铺口的这个标兵营,是整个东方集团军的精华所在,所有的士兵每一个都是从尸山血海之中爬出来的好手,也许他就没那么颓丧了
"少将军,老将军的主力已经上来了!"身后,一名亲兵小跑过来,低声道,"距离这里,只有十余里地,已经扎下营来。让少将军过去呢!"
宇文明点点头,翻身跨上战马,转头再看了一眼他想要拿下的目标。无言地低头打马,向着远方奔去
"父亲,孩儿向您请罪,我没有拿下界铺口."宇文明跪倒在大帐之中,垂头丧气地道
"哦,打得怎么样?对手这么难对付么?"宇文恪似乎并没有太多的意外
"昨晚抵达之后,孩儿便将部队分成了三部,一直在一停地发动猛攻,但打到现在。只是将对手的防守阵营打得缩小了三分之一.除了一千宫卫军我没有擅动之外,其余的部队都轮上去打了一个遍。伤亡不小."
"没打下来也不错."宇文恪不以为意
"啊?"宇文明以为自己听错了,诧异地抬起头。看着父亲.看到父亲那些鼓怒不形于色的脸,不由打了一个哆嗦,以为父亲说得是反话,霍地站了起来,"父亲,儿子马上回去重新组织进攻,这一次,儿子亲自带队冲锋,不拿下界铺口,绝不会来见您."
说完这句话,宇文明转身便要走
"回来!"宇文恪一嗓子将宇文明吼了回来,"我说没有打下来也好,你没有听错,这一路之上,我在反复思量一件事情,突然想起来这个叶枫的身份,猛地想起一种可能,这才紧赶慢赶地过来,如果打下来也就罢了,如果没有打下来,倒是可以拿来设一个局."
"设一个局?"宇文明眨巴了几下眼睛,没有听懂宇文恪话里的意思
"这个叶枫是高远的小舅子,但也是叶氏唯一剩下的男丁了,此人的身份可不一般啊,现在他被困在这里,朝不保夕,你说,辽宁卫的贺兰雄,孟冲他们是不是很着急呢?会不会想着来救人呢?"
"围点打援!"宇文明一下子明白过来
"我们突然来袭,辽宁卫的兵马还没有集中起来,如果他们闭门不出,只是死守辽宁卫,我还真拿他们没有办法,但现在叶枫在我们的铁蹄之下朝不保夕,他们一定会来救.他们又要守辽宁卫,又要过来援救叶枫,兵马要更进一步的分散,嘿嘿,这不是我们的机会吗?"
"父亲已经有了安排?"
"当然,辽宁卫要出来,只能是他们的骑兵,贺兰雄手下的步卒要用来守辽宁卫.我就打他的骑兵."宇文恪脸上露出凶狠之色
"大将军!"外头传来急促的脚步之声,一名军官快步而入,"哨探有敌情报来,辽宁卫共有两股敌人来袭,一股是叛贼阿固怀恩,统率其麾下一万骑兵自我们左翼而来,另一路由贺兰雄率领五千骑兵自我们右翼袭来,现在离我们还有二十里路.”
宇文恪霍地站了起来,"竟是贺兰雄亲自来了吗?看来我还是小看了这个叶枫的重要性,阿明,你马上回去,记住要进攻,但不能当真将界铺口打下来了,那是我们的香饵."
宇文恪拍拍儿子的肩膀,"去吧,剩下的事情我来做,对了,那一千宫卫军,你让他们马上来与我会合."
"父亲,您要集中宫卫军去击败贺兰雄?"
"不是贺兰雄,是阿固怀恩!"宇文恪冷然道
宇文恪只带了三千宫卫军去迎击阿固怀恩的一万叛军,而由自己的副将柯尔克孜和高车两人带着两万余骑兵前去迎击贺兰雄
阿固怀恩自从决定叛离东胡,投奔征东军的时候,便十分清楚,迟早有一天,他是要与自己的同袍对决沙场的,他也做好了一切准备,原本以为要等到进攻和林或者最后决战的时候,他才会真正上阵,万万没有想到,这一次对决来得如此之快
提兵与贺兰雄一左一右分别攻击界铺口,中途遇上东胡军队几乎是一定的,斥候已经在先前探出在这一次来袭的东胡军一共在三万左右,除开拥有宫卫军,其它的旗帜却是各色的部落旗
熟悉东胡内情的阿固怀恩不由大为放心,他很清楚,随着索普的上台,各部各族的最好的战士,几乎都已经被抽调出来,组成了数支军队,而这几支军队中的大部分,都已经丧身在河套之役之中,这些打着各色部落旗的军队,只可能是东胡各族最后的一点家底了
除开宫卫军,其它的战力并不让人畏惧,与自己的部下相比,肯定是差了一个档次,只要不碰上宫卫军,这一仗自己是赢定了 一嫁大叔桃花开
宫卫军怎么会来对付自己呢?另一头攻击的可是贺兰雄,高远的头号心腹,堂堂的征东军东方集团军司令,宇文恪自然会拿手中最强最精锐的军队,去攻击这位大人物.而自己,只需要去对付那些杂军,打赢这一仗,问题并不是很大
这是自己投奔过来之后的第一仗,一定要打出自己的威风,不管是在东胡,还是在征东军中,战斗力强劲的军队和将领才会得到尊重.阿固怀恩丝毫不怀疑这一点
这是自己建功的好机会,如果征东军在这里兵马众多,他们或许不会这么快便想到使用自己,这是自己证明自己的好机会,阿固怀恩这样想着,便开始兴奋起来,东胡已经支持不下去了,这一点他很清楚,大量的精况军队被歼灭,国内经济几临崩溃,索普所推行的改革,致力于剥夺各部族族长的大权,想要将整个国家的权力攥在自己一个人手中,除了少部分支持他的人之外,其它的人无不离心离德,屈服于索普的淫威之下,只是因为索普手中的军队,宫卫军,但现在,他的王牌宫卫军也是摇摇欲坠,五千宫卫军亡于河套,五千被拖在老家白山黑水之间动弹不得,索普能动用的便只有两万宫卫军了.但高远手里能打得牌太多,他有一支能与宫卫军比美的军队,还有强大的步兵队伍,更有每过一天,都强大一分的经济力量,这是泰山压顶之势,索普的败亡不可避免
抛开自己与索普的血海深仇不谈,阿固怀恩也想为自己,也为自己的族人找一条新出路,现在看起来,高远是一个心胸博大的人物,同样身为异族人,以贺兰雄为首的匈奴将领在征东军中多得重用,身统重兵的人不在少数.那么自己,为什么不能成为下一个贺兰雄呢?如果自己能做到这一点,自己的族人便能跟着沾光,而且,也是保全了东胡一族
阿固怀恩觉得自己很有道理,自己,还有阿固一族,绝不能跟着索普一齐被征东军埋葬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想着美好的未来,阿固怀恩不由得兴奋起来,然后,他便看到了远处烟尘起处,那一面面飘扬的旗帜,兴奋的情绪迅速褪去,犹如一瓢冷水从头泼到底,此时此刻,他有一种身置冰喾的感觉
宫卫军!宇文恪竟然带着宫卫军找上了自己,看那一面面的旗帜,几乎在那一霎那之间,阿固怀恩便判断出,至少有不少于三千的宫卫军正在向自己发起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