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带着肉糜的小米粥缓缓地被灌了下去,陆亭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醒了醒了!”耳边传来惊喜的呼叫之声.
“陆县令这是饿的,身体太虚弱了,只要好好将养几天,自然就恢复了.”一名随军医师再一次替陆亭号了号脉,直起身子,神色也轻松下来.
“没事就好.”秦雷满面笑容走了过来,以前他对于陆亭并不熟悉,但这半年来,与这位年轻的县令朝夕相处,倒也生出了许多感情,对这位外表看起来极是懦弱但内心却无比强大的县令,心中也是着实佩服的,这半年,他没有为后勤统筹操半点也,也正是因为这个陆亭的统筹规划,才让他能坚持了更多的时间,知道陆亭身体无恙,心中自然欢喜.
陆亭看着床边的几人,两手一撑,从床上坐了起来,不好意思地道:”真是献丑了,看到咱们获胜,竟是欢喜的晕过去了.”
“你不是欢喜的晕过去了,你是饿得昏过去了.”秦雷等几个高大的身形之后,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陆亭心中大奇,怎么这里还有一个女人?
脚步声响起4,刚刚说话的女子走了过来,秦雷等人闪开一条通道,陆亭抬眼望去,一张狰狞的魔鬼面具陡然出现在他的眼前,陆亭顿时双眼发直,喉咙里呃了一声,身子竟是直挺挺的向后倒下去,砰的一声栽到了床上,两眼上翻,竟是被吓得又晕了过去.
众人尽皆愕然,先前在陆亭昏迷的时候,秦雷对这位县令是不吝美之词,将其形容为了天下少有的一个好官,有能力,有胆气的官,众人哪里想到,古丽的一张鬼面具就能将其吓得又昏了过去.
古丽也是愕然停下脚步,半晌,哧的一声笑,一转身,便向外走去,”先前是饿昏,这一次可是吓昏.”
除了随军医师手忙脚乱地又是掐人中,又是摇晃身子,又是大声叫唤,屋里其它将领都是放声大笑起来,只有秦雷,一张老脸涨得通红,看着陆亭,真真正正是怒其不争.陆亭这一次与自己合作,守住了鹤城,汉王已经有命令带过来,召自己与陆亭两人进蓟城,这对于陆亭这个年轻人来说,是一个极其难得的机会,只要应对得当,加上这一桩功劳,青云直上是妥妥儿的,可这事儿要是传到了王上的耳朵里,还有他的好吗?王上武将出身,只怕最讨厌的就是胆子小的人吧.
鹤城劫后余生,但却并没有因为援军的抵达而放松下来,要知道,在他们的四周,还尽是赵军的势力,他们被四面围困的局面并没有改变,只不过力量得到了更进一步的加强,而且随着古丽叶枫他们击破了鹤城对面的赵军,也缴获了更多的粮食,使得鹤城暂时没有了粮食危机.
当然也只是暂时而已,古丽带来的这五千骑兵,每日的消耗可是极其惊人的,他们自然不能坐吃山空或者死守鹤城.
吃过午饭,所有的将领们都聚集在了一起,商讨下一步的行动,以配合东野司令官贺兰雄对于整个代郡的攻略,早上被吓得昏过去的陆亭换了一身浆洗得干净的官服也出现在了议事厅内,不过却是坐得离古丽远远儿的,不时还偷偷瞄上一眼,脸上的神色仍是一副胆战心惊的样子.他这副模样倒是让古丽,叶枫好奇之极,这个人倒也真是奇怪,面临绝境能毫不畏死,最后关头还能促使秦雷率领所有军队作必死一击,但现在安全了,一张小小的面具居然也让他畏缩不已.
“我所统带的骑兵,自然是不能留在城里的,骑兵只有动起来,才能给敌人以最大的震慑和威胁,所以我会率部在外游走,瞧准时机便会给敌人狠狠一击,所以这鹤城的防守,便只能拜托诸位了.”古丽向其它诸人拱拱手.
“骑兵外出,不知可有足够的粮草?”出乎众人意料的是,这说话的人居然是陆亭.站起来的他依然眼光闪烁.
古丽也是颇为意外,抬头瞧了陆亭一眼,陆亭立马又矮了三分.
“陆县令有心了,我们只需携带三日的口粮就够了,这代郡之地,赵军营盘如此之多,他们也总有后勤运输往来,我不愁没有机会抢到粮食.”古丽道.
秦雷亦站了起来,”当初南漳在少公子的喊话之下向秦军投降,当初在南漳的二万多代郡兵尽数被解甲归田,一部人被秦军征为了夫役,另一部人则回到了乡里,我准备出去一趟,只要树起大旗,自然能归拢一批这些士卒,不管能聚起多少,总是一个助力.”
古丽微微点头,”这的确是该去做的,如果我们能在鹤城再聚集起一批步兵,那么对赵军的威胁会更大,可如此一来,谁来守城呢?”
叶枫摊摊手,”你们两人都要出去,那这守城的任务,便只能交给我来守了,陆县令,接下来我们可要在一起合作了.”
“打仗我不懂,但后勤统筹方面,叶师长尽管放心,交给我好了.”陆亭忙不迭地点头道.
古丽在鹤城只停留了短短的一天,补充了一些粮食和饮水之后,并将受伤的士卒留在鹤城修养之后,便又扬鞭策马而去,接下来他们的任务就是要在代郡之中搅起一番风云来.
南漳城,守将张明脸色发青,一手是李明骏自代郡首府西陵城发来的命令,要求他立即调配兵力,务必将这一股冲进来的汉军骑兵剿灭干净,另一只手中,拿着的却是南漳以下各县发来的告急文书.
“操你老娘的.”张平将手里的告急文书狠狠地贯在桌面之上,”忽而在东,忽而在西,同一时间里两地都出现汉军骑兵,而且数量都达数千之众,难不成这汉军将领还会撒豆成兵不成,这些没用的东西,左右不过是看到汉军的斥候或者小股部队便草木皆兵.”
“将军,不管下头这些县是不是谎报军情,但汉军这支多达五千人的骑兵的确是在代郡游荡,我们已经有数支运粮队伍被他们抢劫一空了,这样下去,各县的驻军连吃饭都成了问题啊!”一名官员道.
“我怎么不知道必须要将他们剿灭掉,但我怎么剿?李将军的确给我派了三千骑兵,但加上我这里的一千骑兵,拢共也在四千骑兵,而对手又多少,五千人,而且是五千匈奴骑兵,就算我堵住了他们,又怎么打得过?”张平怒气冲天地道.”这他娘的是骑兵,来去如风的骑兵,不能准确地捕捉到他们的踪迹,我连打都没得打.”
“可是李将军既然已经下了死命令,不去做的话,只怕也会得咎的.”
听到下头人的这句话,张平一下子泄了气,”这代郡从来都没有对大赵臣服过,子兰时期如此,后来更是如此,汉军对代郡是势在必得,以我们现在的实力,根本不可能与汉军相抗衡,又何苦在代郡与他们耗,不如将代郡舍了给他们,收缩实力保住上谷,河东,晋阳,这样下去,代郡里的几万兵便要活生生地折损在这里了.”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听说赵大人已经去了函谷关,想请秦人出兵帮助我们防守,周长寿他们能请得来汉军,难道我们便请不来秦军么?”
“这能相比么?”张平瞪了他一眼,”汉国如今政治稳定,上下一心,而秦国呢,秦武烈王一命呜呼,新君刚刚登位,正在一门心思收拢国内各大势力,军队更是军心不稳,李信,王逍丧命,王剪不知所踪,蒙恬死得不明不白,掌控秦国大军的居然是路超,周玉这几个燕人,除了路超,那周玉檀锋能让人心服吗?这个时节,秦人敢出兵?我最担心的就是秦人完全就是在拢着我们替他们挡着汉军,让给他们以喘息的机会.”
“便是这样我们又能怎么办呢?”下头人悲叹一声,”总是过一天算一天罢了.上头的事情,我们如何能左右得了.”
张平抱怨了一阵子,还是站到了地图前,抱怨归抱怨,可事情还是要做的,大家现在都是一根线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跑不了你,也蹦不了我.
“传令下头各县,每县驻军统统出动,沿着这条线缓缓向内里收拢,记住,一定要多带一些车仗,床弩和弓箭,宁可慢,也不可冒进.只要他们能稳住阵仗,匈奴人便不会过多地去攻打防备森严的步卒阵地,我们慢慢地压缩他们的活动空间,而我,将率领四千骑兵,寻找他们的主力.”
“张将军,先前您不是说,咱们的骑兵不是他们的对手吗?”
“的确不是他们的对手,但我选择的线路,都是靠近我方步兵或者城墙,我希望的是,不是我们去找他们,而是他们来找我们.这样的话,我们还能依靠步兵,城池等地形优势与他们抗衡,歼灭对手我的确没有想过,但削弱对手,减少他们的破坏力我们却是可以做到的,这也是我能做的极限了.”张平轻叹一声,”大厦将倾,人力岂能回天?”
(这些天一直在外出差,刚刚回家,应当能从今天恢复到正常更新,因为不能及时更新给大家造成的不便,枪手十分抱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