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春意知道有一种自诩有风骨的人,宁肯抱着枝头饿死,也不肯受人一点好处活下来。她她庆幸钟池春不是那种骨气人,可也没有想到他在这方面会是这般开通。那一时,闻春意听着钟池春说着这些话,只觉得那一夜窗外刮过的冷风,都在唱着欢快的歌谣。
钟池春在家时日太短,又有许多的杂事缠身,两人并没有太多的相处时间。两人分别时间太长,再加上种种的前事,两人都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却转眼又到分开的时候。钟池春说也许给不了闻春意家信时,她那心就沉了下去。钟家三老爷夫妻的性情,只怕是远距离都不会放过她,毕竟不管她是有心还是无心,她都是害得长辈在人前失了面子的罪魁祸首。闻秀峻的家信里说得含糊其辞,可那里面的担心却浮在纸面上。
转眼间,四月到,前线的战况时常传了过来,只是到池南小城只有大好的消息,第二城还不曾收复回来。钟家却接到不好的消息,叔老太爷三月里生了一场病后,他的身体刚刚恢复过来。在四月初,就执意来一趟说走就的旅行,他要独自一路游览着回安城。四老爷震惊之后,坚决要求陪着他前往安城去,五老爷接获消息后,赶紧从池南小城出发去陪伴。五夫人压抑着心里的担心,跟晚辈们说提及老人时,面上都是担忧的神色。
四月中旬,已经行在路上叔老太爷传信池南小城,许五老爷陪往前行,却反对孙子们执意跟随,他的书信里面说:“人生已不多,他只想缓缓的再走一趟年青时走过的路。”闻春意看过那一页书信,只有短短几行字,可是却有一个人对往事的追忆。五老爷赶去之后,五夫人提起叔老夫人时,很是感叹的跟晚辈说:“当年你们祖母去了后,我们都很担心你们祖父活不下去。可是他沉默几月后,就跟从前一样的生活,大家心里才安心下来。
现在想着,他只不过为了儿孙们着想,把所有的思念放在心底下面。”五夫人一再在晚辈面前提及叔老太爷的夫妻情深,是她平生所见过最最有默契的一对夫妻,常常一个眼神,对方就能明白各自的意思。如大嫂妯娌听她说得多了,心里都有些担心起来,觉得她太过惦记五老爷。大家都有意让孩子们缠着她说话,而团子年纪最小,由钟池用妻子亲自带养,小小的人儿,最近真的有象团子发展趋附,白白胖胖很是可爱。
闻春意在生活上从来不小气,团子生下来后,她私下里又加了公用的银子。五夫人很是不好意的跟她推拒好几次,说他们一家人生活在这里,按每个人吃用来分,他们家里都要占大头,实在不好意思由闻春意担起半个家的生计。闻春意笑着跟她说:“吃用花不了太多钱,吃得好,大家身体好,少生病,就是省了大笔的开支。我现在付得起,再说我也想吃得好一些,可一个人吃,总是觉得少了一种滋味,大家一块吃,滋味就美妙许多。”
五夫人是经事多年的人,自是明白闻春意这是另外一种的补偿,她叹息过后,笑着说:“你如大哥说,他得遇你这样一个知人用人的人,是一生最幸运的事情。我听他的话,只觉得我儿子的心胸宽广,容得弟妹指挥着他行事。我这一辈子,没有真正遇见几件难事,也不曾真正的做过主。而你却不同,年纪轻轻就要经营这么大那一份事情,还能把家里的事情打点得清楚如意,你不容易。”
闻春意脸红起来,这样的夸奖她受之有愧,她实话实说:“五婶子,要是没有池春支持,我也不敢把生意经营起来。而最初做生意,我也不过是想着贴补家用,从来没有想过要做大,只是想让跟着我们的人,衣食住行安稳。我们带来的人,都是能干忠心的人,他们吃得了苦,又肯为生意着想,就这样把一条商路打开下来。生意做到现在,如果没有我父亲一直以来的支持支撑,我其实在心里退缩了无数回,只不过不愿意让我父亲失望,一直坚持着不放弃。”
批货行的生意越发的好了起来,宽子和三子两人都有些忙不过来,直接把王家男人和汤家男人拉扯着上行了商路。两位幕僚先生坐阵旧院子,顺带还带着乐儿和晨哥儿玩游戏进行识字。闻春意原本是不好意思拉扯两位幕僚先生进来做这样的事情,是他们主动寻上门来,说眼下正是他们实践的时候,而且也提出来晨哥儿白日里跟着他们行事,是钟池春跟他们提过的事情,孩子虽说年纪小,可也不能长在女人的手里,要他们有空时,常带着晨哥儿。
闻春意舍不得晨哥儿,可晨哥儿自个乐意去跟两位幕僚先生的身边,他每次都欢喜的回来跟闻春意提起两位幕僚先生的大本事,什么画的鸡,他都想伸手去捉,还要用小棍子认数字,认对之后,就有打滚轮玩耍。乐姐儿跟晨哥儿这般说事,她也缠着要跟着一块玩耍。闻春意把她带过去寻两位幕僚先生说话,大先生笑着说:“乐小姐是懂事的性子,多带一人,我们还要轻松许多。少爷把晨哥儿托付给我们,也没有想要改变他的天性。
我们也觉得晨哥儿这般性情不错,他好笑又不贪多。小小年纪,就知遇见好事,要跟母亲说一说分享着玩耍。”闻春意笑逐颜开起来,两位幕僚先生还是把晨哥儿当孩子看待,他们两人闲下来,亲手做了许多玩具给乐儿和晨哥儿。大幕僚先生的娘子,笑着跟闻春意说:“我们大孙子当年跟在我们身边时,他就是这般对待,他一直以来舍不得孩子们。少爷说晨哥儿白日里常来时,我还担心着他会纵坏晨哥儿的性子,可他跟我说,晨哥儿这样的孩子,天性如此,是纵不坏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