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沐这一日,钟池春难得的一大早没有出门,用完早餐,安坐在房中,闲闲的喝着茶看着书。他悠闲的神情,让人瞧着都恨不得把他推醒过来,催他去外面转上两圈子松散一下。闻春意要起去给钟家老太爷夫妻请安,他顺从的陪着去了一趟。
这样的日子,钟家老太爷夫妻房里自是满满的人,钟池春和闻春意这对小夫妻过来,引得无数打量的小眼光,大家心里都明白这对夫妻相处得让人实在有些瞧不明白。他们一时欢喜一时的冷落,瞧得一大家的人,在一旁看戏久了,都觉得这日子过得实在有些累起来了。可转眼之间,他们在人前,又表现出淡淡的夫妻情意出来,让大家眼珠子不由自主的都惊破好几个。
大宅门里新鲜事不多,别的事情,藏得深,众人也不会有那份好奇心。只有新媳妇进门,是喜事,由不得众人安心去观察她一些日子。钟池春是这一代最小的孩子,在闻春意后面,这一代注定不会再有新人进门,不管有意还是无意,她都成了最打眼的新媳妇。闻春意淡然神情由着大家打量她,她安心的凑在姜氏和陈氏的身边,在她们的友善的笑眼里,闪过别旁长辈们和嫂嫂们的好奇的眼光。
大家陪着钟家老太爷夫妻凑趣的说了一会话,随后大家借着各样的事务,笑着告辞离开去。钟池春被钟家老太爷夫妻留下来说话,而闻春意跟着姜氏和陈氏出了房门。妯娌三人踩在深深的积雪,不由自主的都轻叹一声,钟家三老爷来给钟家老太爷请安,而钟家三夫人借着身子不方便,连面都不曾露一露。姜氏带头走在前面,她回头笑着说:“我们去瞧一瞧母亲,看需不需在她身边服侍一二。”
陈氏和闻春意都漫应她一声,姜氏瞧着她们两人轻摇头不已。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钟家三夫人这些日子又在钟家老太爷夫妻面前装病起来。只不过姜氏的话,给了钟家三夫人一个好的台阶。姜氏轻摇头瞧着两个弟媳妇的神情,她轻笑着说:“算了,还是招孩子们来陪陪母亲,有孩子们的笑声,母亲一定能早日康复。”陈氏笑瞧着姜氏,说:“大嫂,难怪母亲最疼爱你这个大儿媳妇,那是因为你一直最明白她的心意。”
姜氏的目光扫过闻春意,见到她一脸淡淡的笑意,她安然说:“日子要象现在这般舒畅,我觉得就是好日子。”陈氏听她的话,很是赞同的点头说:“只要母亲想得通,她就是一个难得的好婆婆。”姜氏白眼对着陈氏去,低声警戒说:“虽说下雪天,外面人少,可是一大家子住在一起,我们说话还是要注意一些。”姜氏进钟家最久,心里其实很是明白钟家三老爷在家里的地位,他有时还不如三个儿子能在家里说上话。
然而造成这样的结果,又能怪得了谁。姜氏细想当年的事,有时也感叹不已,觉得钟家三老爷夫妻都是难得的勇敢人,能顶着风雨做成这样的大事。而这么些年下来,事实证明没有错,他们果然是最适合对方的人。姜氏有时候还是挺羡慕钟家三夫人的选择,至少她选对了人。但是她细想之下,她永远也不会钟家三夫人拼尽一切,只为一个男人的精神。钟家三夫人这些年,与娘家的关系一直表现得淡淡。
陈氏瞧一眼沉思里的姜氏,她笑瞧着闻春意,低声说:“十八,你现在是苦尽甘来,母亲近来对你瞧着是上心许多,等你有了孩子,就可以安心许多。”闻春意听她的话,不得不顺从她的意思,红着脸低下头。他们现在居同一屋,却不曾在一处过。何况按钟池春的话说,他们现在暂时不方便有孩子。陈氏瞧着闻春意神情,她好笑起来,说:“亲家伯母连生下你们五子女,你姐姐也是连着生下儿女,到你这里,自是如此。
只不过你的儿女机缘还没有来,你安心等着,明年就能给我们添一个白胖胖的侄儿。”闻春意瞧着陈氏笑着说了一声:“多谢。我也知道这样的事情,急不来的。”陈氏轻轻叹一声气,说:“我进门时,瞧见池春弟时,我就想着这样的一个阳春白雪般的少年人,将来谁能安稳坐在他的身边,越想越觉得只怕配他的人太少。后来,你嫁了进来,你们两人相处的情景,瞧着就让人纠结。
池春瞧着是易亲近的人,可在我的心里,他是一如既往的高洁人。而你瞧着性情冷清一些,可是你明显待人是有人气的,这样的两个人的相处,又加上公公婆婆的态度,我想想都替你捏冷汗不已。可是我还是盼着你和池春弟两人能相处得好,至少你的性情开郎,遇事不会钻牛角尖,凡事也不会做得太过。有一个你这样的妯娌,家里就太平许多。如今这些日子下来,我觉得池春弟还是有些改变,至少沾了一些人气,说话不再总是说那种听不明白的话。”
闻春意心有同感的瞧着陈氏,钟池春说的有些话,一般人还真对不上来,明明听上去是些普通的话,可以被他说出口来,就是给他绕得有些听不明白源头。陈氏见闻春意脸上的神情,她一脸果然如此的神情,她笑着安慰说:“我嫁给你二哥时,有许多的日子,也猜不出他话里的意思,我只有一门心思的装糊涂,有时故意按照自个意思行事。我觉得我们三房的男人,大约就是这种格调,他们说话就是先让你糊涂着,过后,才说明白话给我们听。”
钟家三房里面,妯娌三人,姜氏大约是最辛劳的人,上要奉承好公婆,中要处置好自家内宅事务,旁还要照顾两个弟媳的情绪。闻春意每次瞧着姜氏长袖善舞的处理这些关系,都觉得能跟她学心的地方太多,只是这种天生本事,后天要培养实在太过艰难。而陈氏明显身上就没有长子媳妇的包袱,她活得安宜自在许多,就是一心顾惜着娘家人,也敢直接砸下银子,直到分家之后,为了自家儿女才渐渐收手起来。
闻春意觉得自已是小弟媳妇,用不着跟两个嫂嫂去争家里的地位,何况在分了家的情况下,也没有什么可以争夺的。而名气上面的事情,有两个嫂嫂顶着,她只要安心过好随意自已的生活就行。妯娌三人去给钟家三夫人请安,她果然面色格外红润坐在房里,闲闲得泡着茶喝。她听了姜氏的意见,连连挥手说:“孩子们难得休息一天,就由着他们自在松散去,我这里用不着人来陪着,我喝喝茶,再看一看书,打打棋谱,既静心又养人。”
妯娌三人很快的告别出来,姜氏留陈氏和闻春意去自家院子里坐坐。陈氏笑着推拒开去说:“难得他们休沐在家里,我还是去家里守着大人和孩子吧,就不去吵了嫂嫂的安宁。”闻春意自是不会这时去凑那份热闹,她笑着提了提手中还有过年时的络子要打。姜氏和陈氏都知道闻春意私下里接了从娘家就一直开始做着的针线活,听说是直接放给她母亲身边出来的从小丫头那里处置,那待遇比一般的外面要优惠许多,而且是名声又流传开去。
姜氏和陈氏在这一点上面,没有那么些小心思,她们都觉得利益太少,而她们家里的针线活都赶不完,更加没有心思跟着凑趣了。闻春意回到自家院子里,瞧着清扫过后的前院,行到后面的院子里,瞧着厚重的雪层,在心里轻叹一声,想一想,还是没有主动的动起手来,毕竟现在是在夫家,她行事还是要稳妥为上。方成家的赶了过来,赶紧开口说:“少奶奶,天气寒凉,你还是早早进屋吧,这里我们一会就来清扫。”
方成家的近来很是小心翼翼的对待她,按她的话说,女子要想有身孕,身子就不能受冻。闻春意瞅她一眼,低声问:“前一阵子,你家男人可在外面遇见四老爷啦?”方成家的连连点头说:“少奶奶,我正想寻机会跟你说,昨日,四老爷跟我男人说,等那一天雪停下来,要你寻一个机会去府里茶楼里饮茶。”闻春意笑眼瞧着方成家的点关说:“那你让你男人传话过去,等到雪停下来,我就去茶楼饮茶。”
方成家的瞧一瞧四周的情况,她凑近过去说:“少奶奶,最好提前说一声,到时候可以请四夫人和节少爷一块出来团聚一会。”闻春意笑瞧着她说:“近来雪大,我瞧着钟家是不会举行什么宴会,大约我们府里也一样如此。”方成家的脸色暗了暗,低声说:“少奶奶,外面的人,都在猜明年的年景不行,米粮都少少的涨了价钱。这个时候,大家里面都会显得安静许多。大约要等到年边,才会热闹起来。”
闻春意心里很有数的点了点头,方成传话进来时,说过闻朝青只为她备了明年必需用的粮食,还带话要她不要瞎忙,一切有他在,明年不会让她饿肚子。这就是亲爹的做法,事事想着先保全儿女的安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