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和陈氏笑看着闻春意,然后伸手把她拖出第三重院子门,寻到一个稍稍偏静处,姜氏低声问:“昨日,姑姑上门来,可是过来跟母亲说了什么话?”闻春意瞧了瞧她的神色,很快的轻轻摇头,闻大夫人一向行事周全,绝对不会多做一步让人误会的动作。
她很是肯定的说:“姑姑昨日只是来给祖父祖母请安。”闻春意嫁进钟家之前,闻大夫人特意寻她说过话,着重表达出她不会因闻春意嫁进三房,从此后就偏向钟家三房。闻春意其实也明白闻大夫人话里意思,都是她的兄弟,她要想相处得好,最好表面上一碗水端得公平。姜氏和陈氏有些不相信的瞧着闻春意,陈氏直接开口说:“十八,昨日你身边妇人去了闻府,下午时,姑姑和大表嫂来给祖父祖母请安。”
闻春意听了陈氏的话,相当痛快的点了点头,说:“我在夫家如此不得公婆欢喜,夫婿待我也平平如水。昨日之前,我是不想让娘家人担心我在夫家的情况,可是昨日婆婆对我的突然发作,让我第一次动了心思,要给娘家人一个交待。我嫁进钟家,娘家从来没有表明过要放弃我。闻府内宅是大伯母和大堂嫂当家,到了不得不把消息透过去的时候,我自然是寻她们说话。我不想娘家人对我的情况一无所知,而影响到他们的判断。
我大伯母和大堂嫂的确是借着来给祖父祖母请安,顺带来问一问我在夫家的情况。”闻春意对于给娘家通风报信的事情,没有任何一丝的内疚。她背靠着愿意为出嫁女儿撑腰的娘家,她为何要一直夫家软弱的容忍下去。姜氏和陈氏听了闻春意的话,两人互相看了看,神色有些奇怪的望着闻春意,姜氏皱眉说:“十八,按理来说,姑姑和大表嫂听了你说的话,昨天一定会来寻母亲说话,她们为何没有来?”
闻春意心里很感激她们在钟家三夫人面前若隐若现的帮衬,她直言说:“因为我们要瞧一瞧池春的态度,如果他昨日接受了那三个丫头,那这桩亲事,不管如何,我们闻府都不会再认下来。我大伯母跟我直言,我们闻府不会介意有合离回娘家的人。”姜氏和陈氏面面相觑起来,她们没有想过原来钟家三老爷夫妻和钟池春对闻春意的态度,让她已经行到了关系破裂的边缘。闻春意抬眼瞧见姜氏和陈氏的神情,心里涩意难挡。
她嫁进钟家时,虽说没有想过伉俪情深,至少认为会日子平和。可惜这几个月下来,她很是失望,或许她是从来没有做过太多的努力,可是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一人努力就能改变过来的事情。钟家三老爷夫妻对她不喜的执念那样的深,她就是有百般的心眼,对这样固执己见的人,也使不出来,何况她还不是一个有心眼的人。而钟池春在外面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在她面前,最好的情况下,也只是象微风轻吹。
姜氏和陈氏的面上都有挣扎神情,她们两人互相交换眼色后,姜氏开口低声说:“十八,我大约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母亲对你的态度改变来得太过突然,你心里要有数。”闻春意在心里轻叹一声,待她太过温和的钟家三夫人,让她更加心生防范。陈氏在一旁肯定的点头,低声说:“我嫁进来这么多年,就不曾见过母亲会这般变幻无常的待人。她今日要跟平日太不相同,让我瞧着都有些害怕。
她是还是那么冷脸相待你,也不会让我们起了猜疑的心思。你再想法子探问一下池春,可是他在父亲母亲面前为你说了话?”姜氏听着陈氏的话,立时摇头说:“池春纵使帮着十八在父亲母亲面前说了话,以母亲的执拗性情,只会更加的恼怒不已,更加的变本加厉待十八,绝对不会如今日这般热情洋溢。十八,以后在母亲处,食物和水,你还是慎用吧。”闻春意的脸色白了白,她终是要面对不想面对的情况。
她的这般模样,瞧得姜氏和陈氏两人心里叹息不已。陈氏轻声说:“你们闻府一向太过清平,你娘家四房更加的清宁,你没有经过性命攸关的事。你不知要是婆婆家的长辈,有心不想要一个儿媳妇,是多么的有手腕,只要让她一直没有孩子,就能名正言顺休离她,而娘家还无话可说。十八,我和嫂嫂今日这一番话,盼着你不要传到另外人的耳朵里面,我还好说,将来可以另居。嫂嫂可是将来一直要奉养着父亲母亲。
你要是恩将仇报,那我和嫂嫂也不会放过你。”陈氏的警告语,闻春意听进去后,立时摇头,说:“两位嫂嫂安心,我还是分得清好恶,多谢你们提醒,多谢你们一直帮衬着我。”闻春意虽说不太明白为何姜氏和陈氏待她这般的尽心,可她还是感恩戴德不已。姜氏瞧着闻春意的神情,她笑着坦然说:“姑姑那样端直品性的人,我们心里还是有数,你在姑姑面前长大,而姑姑和大表嫂一直亲近你,你就不会是那种耳根子软的人。
就是这些话传出去,我们也没有什么可怕的,不认帐就是。再说我们有儿有女,就看在孩子的面上,只要我们不出大错,夫家就不能休弃我们。”他们的夫婿待她们一向亲和,姜氏说这一番话才能这么的自信。闻春意微微笑着点了头,说:“两位嫂嫂,大家相处这么些日子,你们信了我的人品,才会这般跟我说话。你们这些话,进我耳朵,绝对不会出我的嘴。只是这样的话,也请嫂嫂们不要在旁处再提及,要不,给人误传后,我可不会担这样的过错。”
闻春意回到院子里,招来方成家的入房说话,又特意书信给闻大夫人和闻大少奶奶,言明钟池春并没有收三个丫头入书房的事情。方成家的侍候笔墨,自是瞧明白闻春意写了什么。她接过了信,稍有些迟疑的说:“十八小姐,昨夜少爷在书房里安歇。”闻春意早听闻大少奶奶提过,方成家的识几个字,这样的人,派到她的身边,还是可以依重几分。她笑瞧着她说:“你待我忠心,我知晓。只是夫妻之间的事情,没有人能相帮。
再说这样的小事情,也不必说给家里人知晓,让她们又多操上一份心思。”方成家的若有所感的点头说:“十八小姐说的是,夫妻之间冷暖自知,旁人就是有心也无力帮助。”方成家的退下去后,闻春意轻舒一口气,面对如同失忆一般,突然待她春温花开的钟家三夫人,她实在有些战战兢兢,那一杯果茶,她原本也没有心思饮下去,谁敢在那样的情况下,喝下那样一杯不知加了什么东西的水。
只是就那么一停顿,反而试出姜氏和陈氏待她的诚意,她心里还是暖和三分。如果钟家人待她都是那般的冷,这样的人家,实在让她没有心思留下来。闻春意沉思片刻后,立时传三子家的和贵子家的进来,两位妇人神色都有些茫茫然,不知为何事闻春意这般急着传她们进来说话。闻春意招呼她们安坐下来后,问了问院子里人事后,特意点明天气冷了,各处要多加注意,特意是过冬的东西,要提前准备下来。
三子家的从来不会在闻春意带来的人面前抢功劳,她的目光盯着贵子家的,听着她一番话说完之后,她在一旁在小心翼翼的补充几句话。她的这般表现,让闻春意更加信服钟池春的眼光,这么些年下来,钟池春记得三子家的这么一个人,一定是有她特别之处。贵子家的也不是笨人,她只说她管的事,别的事,她全瞧住三子家的。闻春意瞧着她们之间的来来往往,感叹的想着,闻大夫人和闻大少奶奶待她有心,给她都是人尖子,幸好她们忠心。
闻春意听她们的一番话之后,又笑着问了问她们家里的事情,她特意说:“你们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家里有任何的事,直管开口跟我说,我能帮的,一定不会松手不管。”两位妇人忙笑着感恩起来,三子家的笑着说:“少奶奶,我婆婆年青着,她能帮我们管着家里事情,只要我们用心在差事上面,我婆婆心里就欢喜。”贵子家的是跟着闻春意过来的人,她和闻春意这般相处几月下来,自是知道闻春意说的不是什么虚名头话。
她神色轻松的笑着说:“少奶奶,等到再过些年,我年纪老了,孩子们大了,那时就要请少奶奶给他们一碗饭吃。”闻春意瞧着面容娇好的她,轻笑起来说:“贵嫂子,你如今还是花朵一样的年纪,等你老了,只怕不知有多少年。孩子们的事情,等到大后,那时我瞧过人之后,再来说说安排。现在我就是应承你们,说的也是虚话。要想孩子们将来有用,不管男孩还是女孩,都让她们识一些字吧。
当然,千万不要让他们学了字后,好的习惯没有了,偏偏拾了一些读书人家的假清高。”闻春意特意占明了后一句话,不管那个时代,都会有些自以为是的读书人,自以为风骨了不得,宁愿饿着肚子,也学不会低头为人,结果拖累了一家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