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悦听田八小姐的话茬,她是直接跳脚起来,伸手一把捉住田八小姐的手,张嘴想说话,终是开不口,与其欲盖弥彰,不如由着闻府姐妹两人自行理解。闻佳意瞪圆一双眼瞧向田八小姐,她从来未曾遇过这般直爽性子的女子。
闻春意微微笑起来,冲着田八小姐说:“你能说出这般真性情的话,我相信田悦的话,你是被长辈们一块宠着长大的人。”田八小姐活到这年纪,说话还能这般直言不顾忌别人,田府的长辈们想来待她非常的纵容。田悦在一旁轻轻的叹气起来,低声说:“八姐姐自小在祖母身边长大,家里的长辈们非常喜欢她。”田八小姐瞧向田悦说:“你虽然没有在祖母身边长大,但是家里长辈们待你一样慈和,长辈们都说了,你的亲事,一定要先问过你。”
田悦的小脸涨得通红起来,闻佳意和闻春意笑着侧过头去。田悦跳脚说:“八姐姐,我跟你说,一会你那些朋友为难我们,你一定要帮着我们一些。”田悦笑嘻嘻的点头说:“不会为难你,我们这一回没有自已写诗,而是背大家从来没有听过的诗。闻府两位小姐作诗不行,背诗总比我们这些人家的人强上一些。你们三人,已经算作我这一边的人,我们一共二十人,分作两边开始比赛。”
田悦和闻府姐妹两人的脸都黑起来,她们不会作诗,对这方面又从无爱好,平日里那会去寻那些生僻的诗句。田八小姐这是赶鸭子上岸,不管行与不行,她们三人都要去这么一趟。田八小姐是自信满满,田悦赶紧扯着她的手,解释说:“八姐姐,你另外寻人组队吧。你今日要她们来帮着你理事,她们两人一定行。可是要作诗记诗,我从小到大,就没有听过她们有什么爱诗的行为。”
闻佳意和闻春意很是赞同的点头,她们两人的性子,都不是那种喜欢念诗的性子,都是得过且过的性子。田八小姐颇为欢快的把田悦三人带进亭子里面,果然亭子里的人,各分成两边,一张桌子,分成两半来使用。闻佳意和闻春意交换下眼神,闻府的家规里面,女子不能被盛名所累,累及家族兄弟姐妹。从前她们不懂得此条规则制定的祖先的心意,现在多少明白了一些事情,祖宗们大约是瞧得了许多盛名所累女子的下场。
便用这样的一条家规,来保护了无数的闻府小女子。默默无闻的小女子,在亲事上面,面临选择的空间反而比被盛名之下的小女,选择空间无限扩大。闻佳意和闻春意被人直接推到桌面前,闻佳意笑着说:“各位姐姐们才华出众,我们姐妹羞愧不敢当,我们实在是天生无才之人。大家不介意,我与妹妹愿意为大家抄诗。我们的字写得虽然算不上出众,最多只能算整齐有序,大家都能看得清楚。”
闻春意在闻佳意后面羞羞答答的点头,一脸没有见过世面的表现。亭子里女子们诧异的瞧着她们,随后对方便有女子笑起来说:“可惜不能让闻府男子来帮你们记诗,听说他们的才学一向不错。”闻府的男子虽然都没有才子的名声,然而每次只有有他们参加科考,都一定会榜上有名,从未有一次失手过,因此在安城算得上名气不错。田八自是听明白对方嘲讽的话,有田悦先前的一番话,她有些失望的拉着闻佳意和闻春意行到一边去。
“你们看书多不多?有没有记住一些书里的诗句?”闻府别的不多,书还是比较多。闻佳意此时觉得很是对不住田八,低声说:“八小姐,我闲着时,喜欢做针线活。十八妹妹闲着时,她喜欢种菜打络子,我们都不喜欢看书。”田八小姐很是是失望的瞧着她们两人,一脸朽木不可雕琢的神情。田悦挨了过来,她瞧着田八小姐笑着说:“八姐姐,我们三人帮不你,不过我们可以在一边帮你们鼓劲。”
田八没有好气的瞅着她说:“诗境,懂不懂?又不是看戏,用得着你们在一旁拍巴掌叫好。”田八小姐转回去,跟身边人说了两句话,那几个女子同时以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望向田悦和闻府姐妹。田悦低声宽慰闻佳意和闻春意说:“我早已说明我们不会,我八姐姐一定要我们来,这下子,她们失望了,也怨怼不了我们。”然而三人也不好意思很快的离开,不得不硬着头皮帮着她们磨墨。
不用说,田八小姐这一边的人是输了,另一方的人赢了。田悦和闻佳意姐妹趁着她们讨论的热火时,三人赶紧悄无声息的离开。距离亭子很远处后,闻佳意打听说:“你们府里的小女子,不爱做针线活吗?”田悦轻轻叹息起来,低声说:“你们闻府是有底蕴的书香人家,我们田府是近百年才兴家,说是书香人家,可是根基还是太浅了一些。家里姐妹们最爱讨论才学,说来说去,都觉得识这么多的字,一定不能如一般女子那样懦弱度日。”
闻佳意微微笑起来,说:“不管什么样的女子,总不能事事依靠身边的奴婢行事。那有一天,离了中用的奴婢,那岂不是无法存活了?我们府里的女子,年纪稍大,衣裳穿着什么,都需会打理,我们还要学会生火煮熟菜蔬,不需要精通的胜过奴婢和厨子,至少能自立。识字是让人明智,一般女子也不懦弱,我听说普通人家的女子,会跟着兄弟一块养家。”闻春意一直以为只有四房如此,未曾想过别的房,也是一样这般进行着教导下一辈。
难怪闻府的女子出嫁之后,很少遇见夫家为这些事情来投诉娘家人。就是闻素意那时爱闹回娘家来,王家人都不曾在女德上说过她一字。闻素意这些年来,不知是想通了,还是已经明白了,在情意方面需求下降许多。从前那种浪漫性子,也改变了许多,总算不让一府的人,为她时时捏一把冷汗。闻雪意曾经说过,闻素意心里是有一把野火的人,只要那把火能熄火了,一府的人,都可以安心下来。,
闻素意大约是对男人已经失望至极,那股野火由不得她自个去灭,自有现实让她的火苗在出头时,不得不熄火下去。这几年,闻素意待家里妹妹们平和许多,在府里遇见,也会亲近的问长问短,闻春意虽说不喜欢她的亲近举动,但是也庆幸她总算回头,没有往绝路上狂奔而去。这是她的幸事,也是闻府众多女子的幸事。闻春意如今听闻佳意这么一番话,顿时明白王家为何会放闻素意一码,实在是如她这般鲜活能留住儿子的女子,除去她之外无第二人。
田悦很有些感叹的说:“难怪母亲总是说,要我与你们府的女子多相处,说可以学到许多的东西。平日里,十六姐姐的性子,瞧着糯了些,没有想到,遇事时,也是这般明快的人。”闻佳意望着闻春意笑了起来,她伸手指指闻春意说:“你愿意亲近我们,待我们有情意,那我就多口一句,告知你一件事,我们府里,姐妹性情都不错,只是有一个人,你轻易不要去招惹她,更加不能把她逼急,那就是十八妹妹。”
田悦很是不相信看向闻春意,摇头说:“十八妹妹,虽说不爱说话,却待人非常的温和,那有外面传说的那般离谱。”闻佳意笑瞧着她说:“你信就信,不信也没有关系。你和十八妹妹处得好,自然用不着信。”田悦仔细打量闻春意几眼,她还是不相信的望着闻佳意,一脸肯定神情说:“我不信。”闻春意笑微微的瞧着闻佳意说:“十六姐姐,谁人逼急时,都会火冒三丈,我只是因为当年年少,表现得太过浅白。”
三个小女子笑嘻嘻的说着话,慢腾腾的走着路。田悦回来日子已久,只是家里的姐妹们各自成团,她没有心思加进来,只能是随心所欲的想凑热闹时,随便去找那些姐妹们玩耍。闻府姐妹也多,不过都是以房成团,而且是各个性情不同,一个个早已习惯在外面合,在府里各行其是分散行动。田悦一边想一边说,等她把姐妹们会的活动说完,瞧着闻佳意和闻春意还是一脸无趣的神情,那只有在田府里漫步,漫到那里就算那里。
三人都不是娇柔的小女子,田府虽大,慢慢腾腾的行走起来,一边说着话,三人也能自得其乐,总比去挨着夫人们坐在一堆自由许多。转过一个弯,田悦扯着闻佳意和闻春意放慢脚步,她们三人瞧着迎面行来的一位夫人。那位夫人年纪青,面上笑意盈然,面相端丽,姿容洒脱,她的身后跟着五六个类似奴婢类的妇人和丫头。这时谁家的夫人,瞧着就不是一般人。田悦握紧闻佳意和闻春意的手,三人侧立着微垂眉眼向着夫人行礼让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