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闻府的大人们,没有几人能安睡,他们一直等至第二日晨曦初起时,斩听到闻大少奶奶平安产子的好消息,才安心的歇上一会。闻春意大早起来,听到闻大少奶奶再添一子的好消息,她安心了。闻大少奶奶亲近四房人,她唯愿这样的人,日子能够平顺一些。
早餐过后,四房的人,除去闻春意外,都往大房去贺喜。闻春意独自坐在正房里面,听着外面两个仆妇说着话,说昨夜里闻大少奶奶差一点母子双双送命,多亏她娘家人接到消息,急急送来一支百年人参,才救了母子两人的命。不过,稳婆也说了,闻大少奶奶这一次身子损耗严重,至少三年内是要好好的休养生息。两个仆妇猜度着,闻二夫人究竟跟闻大少奶奶说了什么话,才会气得好好的人,竟然早产生子。
其实闻春意也非常的好奇这一点,闻大夫人和闻大少奶奶都不是那种极重权利欲望的人。从闻大夫人愿意分权给闻二夫人和闻五夫人这一点就能瞧得出来,闻大夫人一直以来,她不过是顺势做了嫡长媳妇应该做的事情。而闻大少奶奶入闻府这些年来,从来没有因为二房和五房分了权的事情,在两位婶婶面前放过话,反而是对她们一样的尊重有加。闻春意听两个仆妇继续感叹下去,听到后面全成了徐府夫人们行的一招阴谋诡计。
闻朝鸿和闻大夫人满脸笑容感恩的亲自送别亲家,夫妻放弃乘桥,而是一路慢慢的走回来,顺带静静思绪,再商量一些事情。闻朝鸿瞧着闻大夫人疲乏的神情,说:“二弟妹和秀桦媳妇的事,等秀桦媳妇缓过神来,你细问过后,我们再去跟父母商量吧。我们总要给亲家那边一个妥当的交待,只差那么一点,就是两条命没有了。”闻大夫人抬眼瞧向闻朝鸿,闻二夫人不同别的人,闻朝鸿兄弟自小与她亲近,待她都有一份待姐妹的情意在。
闻朝鸿瞧见闻大夫人的神色,他沉郁的说:“她平日瞧着也不是这般心狠之人,这回行这事,只怕事出有因。”闻大夫人微微的冷笑起来,她就知道碰到闻二夫人的事情上面,闻府的人,总会退让几分。闻大夫人淡声说:“幸甚,他们母子命大福大,才能度过生死劫。我没有什么想法,只要他们母子平安活下去,二弟妹那处的事情,我相信父亲和母亲总会给我们母子一个安心的交待。”
闻大夫人加快脚步,示意远远落后的两个仆妇赶紧跟上来,她有些恼怒的训斥说:“今日房里事多,你们一个个还在这里如同散步一般慢腾腾的走着。一个个给我打起精神来,这一个月,一院子的人,都要给我好好的服侍大少奶奶母子,照顾好大小少爷的生活。”两个仆妇眼角悄悄扫一眼闻朝鸿,嘴里连忙回应着:“是,夫人,你安心,今日一早上,我们就吩咐下去,眼下,谁要敢怠慢了主子们,我们绝不会轻易放过去。”
闻大夫人带着两个仆妇快步离开,留下缓下脚步的闻朝鸿,他瞧着那远去的背影,对跟上来的两个小厮说:“先去一个人,去瞧瞧老太爷现在有空没有?”一个身子灵活的小厮,立时往闻老太爷书房跑去,闻朝鸿不急不慢的跟在后面走去。闻朝鸿缓步到了闻老太爷书房外,小厮笑着出来迎接他,说:“大老爷,老太爷正等着大老爷前来。”闻朝鸿揉搓几下额头,他打起精神往里面走去。
闻老太爷正在书桌前写字,一个大大的‘静’字,沉肃的立在纸上。他抬瞧瞧着进来的闻朝鸿,搁置起毛笔,往书桌处走去。父子两人在茶桌边坐稳下来,闻老太爷很有闲心的亲自泡起茶,洗杯,洗茶,泡茶。闻老太爷用最实在的方法泡一杯茶,递给闻朝鸿说:“喝一杯茶,你醒醒精气神。”闻朝鸿不得不接过茶,装着品茶的神情,小小口的品了茶,笑着说:“父亲,好茶,茶道又上一层楼。”
闻老太爷大笑起来,摇头说:“我们父子之间,你用不着这般装给我看。不过是按普通人家泡茶方法泡的一杯茶,实在又实用,却挨不上什么茶道的边,你不用故意奉承我。说吧,是来请我为二曾孙取名字的事吗?我已经再琢磨了,过三天,取一个五行齐全的名字给他。”闻朝鸿笑逐颜开的望着闻老太爷说:“父亲,累你操心了,等他身子妥当一些,我抱他过来给你跪安。”
闻老太爷笑容满面的摇头说:“这般子嗣后代的好事,我宁愿多累累。昨日,你也跟着辛苦了,今天一天,你还有得累,回吧。”闻朝鸿站了起来,想想开口说:“父亲,二弟和二弟妹那里、、、、?”闻老太爷抬眼瞧着他,说:“内宅的事务,交给你母亲去处置。你一个爷们,用不着去操这种闲心。至于未来,自有你家嫡妻去操心内宅事务,她们比你擅长处理这样的事情。”
闻朝鸿轻舒一口气,有闻老太爷这一句话,他是可以安心许多。他抬步往外走时,闻老太爷在后面提点起来:“你去给你母亲请安,多说说你们亲家家里的事。这两年,你母亲的身子不好,听来的消息都太过偏颇。你是长子,她一向信服你说的话。”闻朝鸿笑着回头说:“父亲,我会跟母亲说实在话,有一说一,有二说二。闻府的内宅不能乱,一乱,儿子们的差事,就容易出问题。”
闻老夫人大早上醒后,就迎来闻二夫人请安,用过早餐过后。她安稳的坐下来,冲着候在一旁小心翼翼服侍的闻二夫人,说:“说吧,昨日秀桦媳妇早产的事,与你有关没有?”闻二夫人脸色惨白起来,抖动的嘴巴,好一会说:“母亲,我只是与大侄子媳妇说说闲话,想着她的身子越来越笨重,这时节,府里又要常宴客,我担心她操心不了这么多事。象昨天,我大嫂子就说,有许多的夫人们,都小声,说菜的味道不如从前。
我想着大厨房的事情瞧着不多,却样样要人操心,我接手过来,帮她先管过这阵子。我没有想过就说这么几句话,会害得她早产。”闻老夫人瞧着她,好半会过后,她沉沉叹息一声说:“你在我面前还不说实话,难道要等老二开口休弃你,你才来我面前说实话。大孙媳妇那样稳性子的人,怎会受不了你这样的话?你一定说了旁的事情,才会刺激她早产。你给我细细的说来,你娘家的嫂子和弟媳又在你面前挑了什么事情?”
闻二夫人的眼里闪过惊惧神色,给闻老夫人瞧得分外清楚,闻老夫人的心沉下去,她微微闭了眼,伸手按按了额头。闻二夫人见状立时上前帮着她揉搓起来,嘴里道:“母亲,你别着急,他们母子平安。我不过说了几句闲话,我一会我前去跟大侄子媳妇道一声歉,我是长辈,我低了头,她有什么不能退让的。”闻老夫人头一偏,闪过她的双手,沉声问:“你说清楚,你到底跟她说了什么话?”
闻二夫人垂下手,眉眼低垂,低声说:“大嫂和三弟妹跟我说了大侄子媳妇娘家旧事,又提及大侄子媳妇在娘家时,跟世交家的两位兄长交好的事情,还说她害得别人兄弟不和。我不过是跟她说话时,见她不给我一个痛快话,一时随口把外面闲言说了出来。我怎么知道她气急,说我污她和那对世兄的名声,她拖着我要去见父亲,求一个清白名声。正拉扯着,她的身子歪下去,我恰巧扶持住,听她叫肚子痛、、、、、、、。”
闻二夫人瞧着闻老夫人白了脸,声音渐渐的没了。闻老夫人抓起桌上的茶杯,直接往闻二夫人的胸口砸去,气极说:“你是一个傻的啊。你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要受那些小人的挑拨。我早跟你说了,让你以后待她们隔着一些。你倒好,这边应着我,那边就下帖子给她们。你瞧瞧老四家的,瞧瞧别人还是一个庶女出身,却比你知道如何待娘家的人。你看看她,平常会给金府下帖子吗?”
闻府请客,每房都有自主下帖子权利,只是要把请多少客人,报给闻大夫人知晓。这些年来,闻大夫人每年只有几个日子,为了联系闻府与姻亲们的关系,才会做主下贴子给各房夫人的娘家人前来做客。一般的例行团聚会,都由各房自行做主,请不请娘家人前往。金氏这些年来,从来没有做主请过金府的人,自然也没有请过别的人前来做客。闻二夫人从前私下里为这事,不只一次的嘲笑金氏是庶女,就是做世家庶子的嫡妻,行事都上不了台面。
“嘶哑”茶杯顺着落了下来,发出低低暗哑的声音,还是碎成几块。闻二夫人衣裳上面的茶水,跟着落了下去,紧跟着落下去的,还有她的眼泪水。闻老夫人老泪纵横的瞧着她,瞧得闻二夫人的腿软下去,她跪下来说:“母亲,我对她真没有坏心思,要不,我最后也不会抱住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