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朝之后,嬴荡只感觉憋屈无比,一时不知道该上哪里,漫然的向宫外走去。
刚开始的时候,他以为自己身为秦王,完全能够掌控朝局。直到经历了今天的事情,他才知道原来自己还是一个粉嫩新人,面对那些政治老鸟,自己只有被玩的份。
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了宫门口。等看到那些尽忠职守的禁卫军,他才反应过来。
叹了一口气,自己身为秦王,绝对不能意气用事,此事不管再难,那也得迎头而上。当他转过身来准备回去的时候,却是大吃一惊,自己身后何时已经悄无声息的跟了一大堆人。
嬴荡最忠实的跟屁虫乌获,见到他回过头来,连忙低头行礼,“大王,臣看你是要出宫,因此遣了几个禁卫军相随。”
嬴荡没有去搭理他,反而越过他,看向后面的周最和翟景。要这两个人,刚来秦国不久,虽然已经被破格提拔成大夫,但毕竟职言轻,对于王室之间的事,他们是不敢话的,就算了也没用。只不过嬴荡心里有气,看谁都不顺眼,忍不住也要数落他们两句。
“下朝你们不去做你们的事,跟着寡人干嘛?你们很闲吗?”
翟景一时愣住了,不知道该如何搭话。周最的反应要快一,再加上今天在关键时刻站出来为嬴荡过话,所以胆气要壮一。
“臣等是来为大王解忧的。”
嬴荡听他有办法,立刻高看了他一眼,“你有何办法?”
“此地不是话的地方,大王何不去胡风行馆探听一下此事的详情。”
嬴荡头,随着一众人就来到了胡风行馆。
胡风行馆虽然还有很重的胡人风俗,但也正被中原的风气影响着,一一的改变。市场永远是衡量商场的唯一准则。
这里面还没有那么多的礼法羁绊,但中原的靡靡之音,也不时的从里面传出来。穿着胡服的胡女,犹如飞舞的蝴蝶,正跳着一段泼辣的胡舞,引起了酒客们一阵阵的狂叫。
嬴荡找了一个单间跪坐了下来,“此地是否隔墙有耳?”
“大王放心,胡人还没有学会中原的那些精巧设计,左右两边也被乌将军控制了。”
“好了,你们来你们的办法吧。”
周最正要抬起头来话的时候,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何人在外面?”
“的是行馆主事,特来拜见。”
嬴荡手一招,“让他进来吧。”
“的俟奴,拜见大王。”
“你如何认得寡人?”嬴荡狠狠的yy了一把,难道爷这么出名。
“大王还是太子的时候,常来这里游玩,因此的认得您。”
嬴荡只感觉一阵脸红,原来自己的前身,当年也是个胡闹的主,相信在这里留下了不少‘佳话’。
“你有何事?”
“的见到大王来了,因此特来巴结。现在古力娜正好有空,要不要让她来这里伺候?”
嬴荡只感觉一阵蛋*疼,尼玛,话也太直接了吧,你就不会婉转一,“不用了,你退下吧。”
“诺。”俟奴只好讪讪地退了下去。
“好了,我们继续谈事。”
周最左右看了看,一副做贼的样子,心翼翼的道,“大王,现在公子鯀被关在廷尉府,何不派人将其毒毙。只要公子鯀死了,此事就成定局,到时候就算太后也没有办法。”
嬴荡听了这话,立刻就意动,不过心里面总觉得有不对劲,又转过头来看着翟景。
翟景想了想,“大王,此事不可轻率,贸然把公子鯀杀了,必结怨于赢氏族人,结怨于太后。臣觉得还是仔细斟酌一番才好。”
“哎呀,此事不快刀斩乱麻,越拖到后面就越麻烦。时间越拖的长,他们的准备就越充分,钻空子的人就越多。一旦所有的世族和赢氏老臣都联起手来,大王恐怕就不得不退避三舍了。”
嬴荡听的心里面直打寒颤,如果真的是这种情况,自己的威信就会大受打击,到时候就会有更多的人摇摆不定。自己还不是被他们一一的架空,最终成为他们的扯线木偶。
“好,就这么办,我们现在就去廷尉府。”
※※※※※※※※※※
甘茂一回到相府,就闷闷不乐的坐在书房想事情。本来他以为,遇到这种事情,只要大家各退一步,此事就能圆满的解决,政治上不就是相互妥协吗。只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嬴荡竟然一步不退,非杀公子鯀不可,难道他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
“丞相,齐使苏代求见。”
甘茂很迷惑,苏代现在来干嘛,“让他进来吧。”
苏代一进来就立刻给甘茂行礼,“齐国上卿苏代,参见甘丞相。”
“苏子何致于此,凭你我之间的交情,怎能以官职相称?”
苏代呵呵一笑,“礼不可废,代贸然而来,还请甘丞相莫怪。”
“苏子再如此看不起甘某,可别怪甘某赶人了。”甘茂嘴里着赶人,却是走上去拉住苏代,将他引到案前坐了下来。
“你苏子可是大忙人,必然无事不登三宝殿,吧,所为何事?”
苏代端起茶杯,慢慢的喝了一口,然后装着一副回味的样子,过了好半天才开口道,“代为救甘丞相性命而来。”
甘茂本来就郁闷,听到苏代胡八道,立时火起,“你!。。。。苏子莫要相戏。”
“莫非你真以为我来此,就是为了相戏?”
“莫非不是?”
“当然不是!”
甘茂也被他的心里七上八下的,“还请苏子试言之。”
“请问甘丞相,商鞅君为何能在秦国变法成功?”
“商鞅君大才,当然能变法成功。”
“非也,非也。”
“难道不是?”甘茂只觉得今天自己的脑袋不好使。
“甘丞相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商鞅君有大才不假,可他之所以变法成功,是因为秦公需要他变法成功。可你知他为何又被五马分尸呢?”
甘茂听的心有戚戚,只感觉自己的命运也堪忧,“为何?”
“是因为变法已经成功了,继任的秦王已经不需要他了。”
“不需要他,将其赶走便是,为何要五马分尸?”
“商鞅君当政期间,得罪了许多人,难道这些仇恨要秦王来背?”
甘茂若有所思的头,“可这跟甘某有何关系?”
苏代并没有去接话,“甘丞相可知,为何张仪丞相连横之策成功了,仅仅却是被赶走,留得一身残躯,没有丢掉性命?”
甘茂只觉得老脸一红,不过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倾身往前问道,“为何?”
“因为有樗里疾保他。”
“苏子今天来,就是为了甘茂讲这些?”
“代今天来是告诉甘丞相,你和商鞅君、张仪丞相一样,秦王需要你的时候,你就能好好的做你的丞相,一展所长。一旦秦王不需要你了,可没有一个樗里疾站出来护你性命。”
甘茂哈哈一笑,“原来苏子前来,就是为了奚落甘茂乃无用之人。”
“非!”
“莫非不是?”
“秦王今日苦苦维持新法,而甘丞相作为秦王的心腹,却是选择了明哲保身,不发一言。在秦王的眼中,你莫非不是无用之人?”
甘茂只觉得心直往下沉,冷汗瞬间就冒出来了,一时手足无措,“还请苏子明言,甘某应该如何做?”
苏代站起来哈哈一笑,“甘丞相恐怕还没有相信代的话,暂且告辞,改日再来叨扰。”
“诶。”甘茂抬起手来正要叫住他,不过想想又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