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敬熙听了,微微一笑,说:“感谢诸位的信任和支持!眼下谢府遇到难处,还仰仗诸位同心协力,以化解危难。适才谈及‘内紧’之事,还需有‘外松’之举,才比较完善。现在有几项事需办!”
高云天和谢易之同声说:“听老爷吩咐!”
谢敬熙说:“第一项,以答谢名义宴请同僚,家母仙逝,同僚甚为关心,三年守孝,自是不能会宾客,今三年已过,当答谢同僚。此举既能表示谢意,亦能在泉州府官场传出信号,谢府一切如常,依然是风光如初;此外,与泉州府官员搞好和睦关系,也能向江湖传出消息,我谢敬熙虽未能如先辈建立卓越功勋,然如今的谢府,依然在官场有些许的威望,想挑战谢府,还是需有些顾忌的。虽说江湖的事必须以江湖方式解决,不能以官方的力量来对抗,但谢府在官场多一些关系,自有其影响力,如果来自官方的人想对谢府施压,也得有所掂量。与此同时,我还会给京都的挚友和朝中的好友去信,共商对策。”
林老先生说:“此策甚妙,一举多得,定能有显著效果;可是,能否也邀请些社会贤达,来为谢府壮威?”
“此即是我要说的第二项,我计划于近日到清源书院去看看,借机邀请社会贤达至书院。”谢敬熙继续道:“清源书院是谢府捐资兴建的,我去书院既是客人,也是主人,对于山长和老师来说,我是贵宾;对于被邀请来的社会贤达,我也算是主人,因而,在书院与贤达们相会,其意义更大!再说,在谢府会同僚,不能请太多人,否则受邀官员会感到地位被降低,那样就达不到宴会预想的效果。”
在场三位都赞赏谢敬熙虑事周全,处事稳妥,表示按谢老爷吩咐去办。
高云天安排谢府护院的事去了。
谢易之吩咐下去,为林老先生安排好卧房,之后就忙着为谢老爷答谢宴会的事了。
申时时分,林鹤轩背着药箱,谢府跟去的人为他带了一些用品,一起回到谢府。
走进谢府“二落”,当他进了管家为他安排好的卧房时,只见里面有一位穿戴素雅的年轻书生,正坐在里面的楠木靠背椅上等着他。
“师父回来了,学生这边有礼了!”原来,谢文德听父亲的吩咐,早已在此等候了。
林鹤轩仔细看了看,眼前的这位谢公子,修长身材,略有些瘦,但不显虚弱,高贵淡雅的气质,柔美中显露出帅气;一袭白衣下,肌肤白净细腻,乌黑长发自然下垂,显出飘逸姿态;清秀五官,白中略带润红的脸,给人以俊俏的印象;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露出了灵气,挺直的鼻梁,露出几分坚定;双唇红润,动中犹静,静中犹动,声音柔中带刚。
不过,他对林老先生讲的谦恭语,没能让人感到他成熟,反而让人感到他有些稚气。
林鹤轩很喜欢这位俊美的谢公子,赶忙说:“谢公子客气了,老朽何德何能,敢劳驾公子如此礼遇!”
谢公子请师父坐下后说:
“师父能屈居谢府,乃学生之万幸!此后学生可时时向师父讨教。听父亲说,师父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满腹经纶,学生能常随师父左右,定能大有收获,请师父时刻不吝赐教!”
林鹤轩见谢公子礼貌、好学,也聪明,就是书生气较重,如室内娇花,没有遇过风雨,便说:“谢大人所托,老夫自当尽心尽力,也望谢公子于学业上能全心全意!”
“谨遵师父教诲!”
其实,这位涉世尚浅的豪府公子,并不知道他父亲请林鹤轩来的真正用意,林鹤轩不仅是谢府常年聘请的老郎中,而且还是谢敬熙的莫逆之交,两人曾有过同甘苦共患难的经历,多年以前,两人曾在一座山中,在与江湖恶人的争斗中死里逃生,因此结下了深厚的友情。
在谢府,林鹤轩是最了解谢敬熙的,在泉州府,谢敬熙也是最知道林鹤轩的。
除医术之外,林鹤轩还是一位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他的“飘羽飞鹤拳”十分高超,难遇对手。其实,此次谢敬熙请林鹤轩住进谢府,最重要目的是保护谢文德,而教他读经习文的目的,还在其次。
不过,刚才仔细观察谢文德后,林鹤轩倒是有了新的想法,而且,这想法越来越强烈。
两天之后,谢敬熙到泉州府衙门去,与泉州府尹武修文商量谢府举办答谢宴的事,谢敬熙约武修文晌午一起就餐,谢敬熙已在温陵雅轩阁定了一席。
谢府一切平静。这天隅中时分,谢府的丫鬟谢佳惠按女主人郭蕙芷的吩咐,要上街去买些针线用品,她喊上扬飞飏同她一道去。
“小羊羔!夫人让我去买东西,陪我一道去吧!”仗着夫人和小姐对她得疼爱,小惠对杨飞飏总是趾高气扬的,扬飞飏也让着她,“小羊羔”这绰号也是她取的,开头杨飞飏很生气,后来也习惯了。小惠心直口快,他对她的印象越来越好。
扬飞飏问了谢公子,这会儿刚好没什么事,就陪小惠出去了。
泉州府钟楼附近的街市非常繁华,他们直奔那里去。大理石铺成的街面上,铺子林立,街上的行人川流不息,行人的说话声,商贩的叫卖声混在一起,嘈杂热闹,小惠东看看西瞧瞧,唧唧喳喳,扬飞飏让她赶紧找店铺,恰好在不远处有一家针线铺,他们买了针线,正要往回走,只见离钟楼不远的地方,有很多人在那里围观,不知是在看着什么。
小惠很好事,执意要去看看,杨飞飏也只好顺着她,他们挤进去一看,原来是一位道士在为人算命。
扬飞飏仔细一看,只见一位老者,端坐在卜卦桌后,桌上放着一筒签,身后树着一面幡,头戴紫阳巾,身穿八卦道服,脸色红润,神态飘逸,特别是一双眼睛,射出犀利的光芒。他正在为人解八字命理,预测吉凶。
听围观的人说,这位道士是从江西龙虎山来的,相术高明,测得特别准,刚才已测过了一些人,大家都赞其神奇。
这时,一位衣衫褴褛、乱发遮脸的老乞丐,杵着一根旧拐杖,提着一个破布袋,一瘸一拐走过来,脸色蜡黄,两眼发呆。他往里面时,因为又脏又臭,众人都躲开。
那位道士一看,把乞丐喊了过去,盯着他看,那乞丐觉得很奇怪,也对着道士看。道士说:“这位施主,今年五十有三吧?八岁时父母双亡,十岁出家,二十有三时因凡心未了,还俗娶亲,一直无子嗣,五年前妻子病亡,自此一蹶不振,自暴自弃,沦为赌徒,输光家产,只好以乞讨度日,贫道说的不错吧?”
老乞丐非常惊讶:“我的事怎么这位老道怎么都准确无误地说出来了?”
老道士见他惊讶,话锋一转,对乞丐说:“施主近年来已戒赌施善,劫也已过,凶正转吉,祸将转福,好运将临!”
老乞丐听后极为高兴,连连作揖感谢!他略有所思,很尴尬地对老道士说:
“道长为我这老乞丐测了字,老乞丐十分感谢!可小老儿连一文钱也没有,不知如何答谢道长?”老乞丐说。
围观的众人都笑起来。
老道士说:“老道岂能要你的钱,只是你我有缘,因果自是天成,请你此后多做善事,自会有善报的!”
围观的众人对道士的测算暗暗称奇。小惠更是拍掌叫好,大加称赞,她想冲上前去让道士测算,扬飞飏急忙将她拦住,说:“休得造次,夫人在家正等针线,休得胡闹,快快回府!”小惠又闹腾了一会,才勉强跟杨飞飏回府。
回到谢府,小惠向郭夫人大讲了一通那道士神奇测算的事,说得绘声绘色。郭夫人最近正烦闷着,谢府近期发生了几件怪事,她心里很清楚,嘴上不说,心里郁闷苦恼,她对谢府的前景颇为担忧,听小惠一说,忽然兴趣起来。
郭夫人沉思片刻,让小惠传扬飞飏来见。
“夫人安福!小的给您问好了!”杨飞飏进来时说。
“飞飏,听说你们遇上了个相术高明的道人,你去向管家取八两银子,去请道士到府里来!”夫人说。
“小的这就去办!但小的斗胆建议,给那老道士五两银子就够了,要给八两那么多吗?”
“测算道士都讲八卦,测八字,给他个八两,自有其涵义,道士自然明白,这样,你一请,他就会来的。”对于杨飞飏爱动脑筋的习惯,郭夫人很欣赏,她向他作了解释。
“夫人高明,小的走了!”杨飞飏说完,走出门去。小惠大喊:“好!好!这下又可领略道士的测术高招了!好极了!”
一个多时辰后,扬飞飏回来说:“夫人在上,小的办事不力,那老道架子太大了,小的说尽了好话,他就是不来,还放话说,要他到府上来,至少得主人亲自去请,如主人忙,少说也得管家去请!小的只好回来回话了,还请夫人恕罪!”
郭夫人心想,有高道术者才敢摆架子,看来,这道士还真有点本事。她对杨飞飏说:“这不是你的错,是我疏忽了,大凡有真才实学的人,都需要尊重的!你传我的话,让谢管家去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