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安乐泰欲将十两纹银送与易江寒以作盘资,遂调转马头追上易江寒曰:“姑娘请稍等!”
易江寒闻言,回头一看,又见那将军骑马赶来,乃勒马停住,问曰:“未知将军还有何事?”
安乐泰曰:“姑娘昨日曾言是从青州逃难出来,未知姑娘可否随身带有盘缠,以作疗伤之用?”
易江寒闻此言才想起自从青州逃得急切,纵然家中有万贯家财可此时身上却是分纹未带。遂坐在马上犹豫片刻,忽又想起自己头发上还有两只黄金发簪乃是父亲费千两纹银购得,价值不斐。就算贱卖也可值百两纹银!遂曰:“多谢将军关照,吾随身带有银两,不须将军费心了,告辞!将军是好人,请多加保重!”
安乐泰闻言还是将自己随身携带的十纹银取出,拿在手上,曰:“姑娘若是不嫌弃,吾这里还十两纹银想送与姑娘以作盘缠,以微表在下心意。还望姑娘笑纳!”话罢遂将钱袋递过去。
易江寒不接,只曰:“多谢将军好意!但常言道无功不授录,汝吾本是萍水相逢,吾岂能要将军的银两!”
安乐泰见易江寒不接自己的银两,乃曰:“姑娘!人在江湖福祸难料,多带些银两也不是坏事。十两纹银虽不算多但亦可解一时之危难!若姑娘执意不肯收这十两纹银,那就算吾先借与姑娘。等姑娘日后有安身之处时,再将这十两纹银还与吾便是!”
易江寒曰:“而今吾人在江湖,居无定所。不知日后还能否与将军相见,将军的银两吾实不能收,将军的好意小女子心领了,将军请便!”话罢拍马而行!
安乐泰见江寒拍马而去,忙曰:“姑娘在此地人生地不熟,若有困难可来城北行营找吾便是!在下姓安名乐泰,乃是泰安州兵马指挥使!”
易江寒曰:“将军保重,将军的好意小女子永生不忘!”
安乐泰无耐,只得回到泰安州兵马行营。刚刚下马,时值末申之交,忽闻小校来报曰:“柴将军有请将军前住议事堂,有要事商议!”
安乐泰闻报便往议事堂来。走进议事堂,只见柴表与李芷二人正在附耳低言。
李芷见他进入厅内,乃起身曰:“安将军!吾已将汝战场抗命之事奏明柴将军了!”
安乐泰曰:“汝吾二人均是泰安州行营指挥使,等级一般。又是一同领兵往救青州,何来战场抗命之说?”
柴表闻言大怒,拍案曰:“安将军休得狡辩!本都尉若不看在汝爹的面子上早就将汝军法处置了!汝知错否?”
安乐泰曰:“何错之有?”
柴表曰:“汝二人临行前吾曾一再吩咐,若青州城破汝二人领兵退回便是!汝为何要领兵去敌金军?何也?”
安乐泰曰:“为将者用兵当审时度势,能胜则战,不能胜则退。当时情形是一小队金兵在城外追杀从城中逃出的百姓,吾等既是领兵去救青州,又身为朝廷将士,岂能见金兵妄杀吾大宋百姓而不闻不问!是可忍,熟不可忍!”
柴表曰:“将军所言虽有道理,但现在朝廷正在设法与大金议和,汝敢领兵斗杀金军,难道就不怕激怒金人乎?况朝廷已下达旨意,令吾等只须守城即可,勿得妄杀金人!”
安乐泰曰:“金人在吾大宋境内无恶不做,百姓深受其害。从河北一路推进到山东,吾朝廷又不作抵抗,守城将校或逃或死朝廷又不作理会,却下令吾等不得妄杀金人,试问将军,若不杀金人,又怎能退金人,又何以守城?未知此道旨意是何人所下?若金人来犯吾泰安州,将军又打算如何应对?是否也奉朝廷旨意,死守此城或领兵逃盾?
吾等将士既不能为国效忠,朝廷养吾等又有何用?”
柴表闻言,无言以对,乃曰:“汝一个小小的兵马行营指挥使,竟敢妄议朝廷是非,意欲何为!吾当将汝抗命进兵之事作表上报朝廷,此次恐怕就算汝爹在朝中周旋,汝也难逃军法处置了!”
安乐泰曰:“柴将军若是以为末将之所为是有违军令,末将无话可说,一切听凭柴将军处置便是!”话罢,径出议事堂!
李芷闻其言,追上曰:“安乐泰!汝敢对柴将军无礼,简直是有辱仕门之风!”
安乐泰走后,柴表遂将安乐泰抗命领兵截杀金军骑兵之事作表飞报朝廷。
安乐泰从议事堂出来之后,便往练兵场操练兵马去了。次日忽又想易江寒姑娘尚在济世堂就医,心内放心不下,又有牵挂之情。便骑马往济世堂探望。
从城北行营到城南济世堂医馆只有数里路程,安乐泰快马加鞭,不出半个时辰便赶到了济世堂。先将马拴在济世堂旁边的马棚内,然后径入堂内,只见一名郎中正在为病人号脉。
安乐泰便上前问那老郎中曰:“且问先生,昨日是否有位箭伤的年轻姑娘来此就医?”
老郎中闻言转头看了安乐泰一眼,问曰:“公子贵姓?与那位姑娘是何关系?”
安乐泰曰:“那位姑娘是吾表妹。在下姓安。”
老郎中曰:“汝表妹受伤非轻,又箭头在体内耽搁了两日,流血过多。箭伤恐怕一时难愈,须在吾医馆调理半月方可。
安公子既是那位姑娘的表哥,请公子先去筹钱为那位姑娘付清诊金药费。吾好为那位姑娘用药!”
安乐泰闻言大惊,思之曰:“这位姑娘当真性烈,明明身无银两,却硬是不肯按受别人的帮忙!”乃又问曰:“吾表妹现在何处?诊金药费一共需多少银两?”
郎中曰:“汝表妹现在在楼上左边天字号房内养伤。诊疗费与药费一共是十两银子!”
安乐泰曰:“吾表妹既无银两,为何又是住在天字号房?”
郎中曰:“汝表妹虽无银两,但有一对黄金发簪质押在吾处。吾观那一对黄金发簪至少可值数百两纹银,乃是不可多见的发簪。当了着实可惜!”
安乐泰曰:“先生所甚是!”话罢便掏出二十两银子交给郎中,曰:“吾这里是纹银二十两,请先生收妥!来日就将簪子还给吾表妹便是!”
郎中曰:“只十两银子就够!”
安乐泰曰:“另外十两烦请先生好生照看吾表妹,为吾表妹多用一些补血良药!”
郎中曰:“公子尽管放心,吾一定照公子的吩咐去办!”
安乐泰曰:“那就多谢先生了,吾今日有要事在身,改日再来探望吾表妹!还请先生多多关照!”
郎中曰:“公子尽管放心,汝表妹在吾处一定好好照顾!”
安乐泰将银子付了以后,又吩咐郎中好好照顾易江寒,然后就回兵营去了!
却说郎中得了银两后便从柜内取出易江寒昨日质押的那一对黄金发簪送上楼去,谓易江寒曰:“姑娘!汝欠的药费诊金今日己经有人帮汝付了,汝这对簪子现在退还给汝!”
易江寒忙问曰:“且问先生,是何人帮吾付了银两?”
郎中曰:“那位公子姓安,自称是汝表哥!并说过两天还来!”话罢,郎中便关门离去了!
易江寒便独自躺在床上,将自已在那小树林内与安乐泰相逢到昨日安乐泰给自已赠银的事和说过话全都回忆了一遍。心里便莫名其妙的对安乐泰产生了一种淡淡的好感!转而又想起这一年突然间就搞得家破人亡,自己从一个闺中小姐变成了一个闯荡江湖的红尘女子。一种有家不能归的悲伤之感也在心里犹然而生。可正在这个孤独又寂寞的时刻,安乐泰便闯进了自己的生活,并且还不依不绕的为自己付出了那么多,且又没有要求自己作任何回报!
这个人是自已离家之后遇到的最好的一个人了。一想起这个人,心里就会有一种淡淡的温暖,有一种说不来的感觉。在心灵的深处已经刻下了这个人的音容笑貌,只怕是一生都难以忘记了!
安乐泰回营之后,心里仍然放心不下易江寒。忽又想起郎中说过易江寒失血过多,身子虚弱,须多用一些补血的良药。乃思之曰:“常听人言鲤鱼是最能补血的,且济世堂内定然没有鲤鱼可食!吾何不去买几条新鲜的鲤鱼送过去。”拿定主意后,便回房换上一身灰布衣,径往集市而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