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三鼓过后,他正感朦胧欲睡之际。蓦地听得客栈外,好似百丈之远处发出一声声呼喊他名字的声音,道:“莫青松,莫青松。”
莫青松心中一紧,暗道:“果如师祖所料,来了,来了!”
他实际上激动异常,恨不得一跃而起,循声找着那魔子孙杀他一个精光,他在床上恨得牙齿咬得格格作声。
可是,这时耳中忽地飘来了无焰尊者的传音,道:“孩子!镇静些,这时千万不能理会他们,你若一有异动,他们立知你是他们的预料中人,孩子,别中他们的计了。”
莫青松躺在床上,一面在听着客栈远处仍在声声呼喊的名字:“莫青松!莫青松。”
那声音似乎越来越近了,一面他也以传音对无焰尊者轻声道:“是的,师祖!你就放心吧!晚辈会好好的克制好自己,决不会有任何的异动。”
“那就好,此刻不仅你不能出现,就是我也不能,因为这样做的话极易引起误会,从而影响你父母的安全,那就糟糕了。”
“是的,师祖,青松明白。”莫青松恭敬地对无焰尊者道。
莫青松虽人躺在床上,但实际上他睁大着双目,瞪视着房里的一面窗外,他还要时刻提防着遭人暗算毒手。
这时,呼喊莫青松之声,忽然而止。
莫青松刚换过一口气来,可是,不过片刻,对方又发话了:“莫青松,你别装样了,咱们早认出你了,走了人可却跑不了马,你那马分明便是那匹宝马雪儿,难道你人不是莫青松么?你装又有何用,老实告诉你吧,你若不听奉劝,速回你洪泽湖去的话,恐怕你就要后悔莫及了。”
莫青松心中怦怦地跳,暗道:“我会后悔!我会后悔!他们要对我父母下毒手了么?”
他这样想着,不禁冷汗直流,但是他谨听无焰尊者的告诫,决不可露出真正面目来,否则真会遗憾终生的!
那声音终于来到窗外二十丈之处了,莫青松虽在夜里也能视物,运目看去,只见对方是三个穿着一色纯白,略显高瘦的人影,并排站立在窗前,他们的像貌却看不太真切。
三人中又有人发话了:“莫青松,你仔细听着,明人不做暗事,你若不赶紧现身答话,答应明晨反身转回洪泽湖去,嘿嘿,恐怕你爹娘的性命就没了。”
另外一人又道:“你是要你爹娘的性命,还是要去参与那武林王鼎大会?”
第三人也说道:“大爷们奉帝君之命特来转告你,对你可说是万分的客气了。”
莫青松听了真如万箭穿胸,难过到了极点。
他浑身热血沸腾,无名火早已高升万丈,全身也因此抖颤不止。
可是,正当他即将克制不住自己之际,无焰尊者的传音又在耳边说道:“孩子,忍耐点,无论如何要竭力的忍耐住,小不忍则乱大谋,这时你欲不忍,便真的将终生遗憾了。”
莫青松咬住牙齿,自己对自己道:“莫青松,忍!忍!忍呐。”
窗外的三个白影,见莫青松没有丝毫反应,三人同时冷笑几声,其中一人道:“莫小子,你别装模作样,大爷们早认出是你了,你再不现身答话,我这一回去禀报了帝君,只怕你永世见不着你爹娘了。”
这话说得毒辣之极,莫青松听在耳中,痛在心里。可是无焰尊者又竭力地叫他忍,莫青松知道他是一番好意,以其百年的江湖经验,但愿他不致有错吧。
窗外三个白影,等了一阵,仍不听莫青松回话,重重的哼了一阵,转身消失在浓重的夜色之中。
莫青松重重的吁了口大气。
爬起身来,站在窗口,望着浓重的夜空发怔,他想不出这回这样处置是祸还是福,他暗地里在为他爹娘担上了十万分的心。
就在这时,身后一声轻咳,无焰尊者一手已搭在他的肩上,低声安慰他道:“孩子,你做得好,往后凶险重重,你要时刻记住,只要自己能够镇定,天大的事,也能够轻易的应付过去。”
莫青松缓缓地转过身,道:“师祖,他们去了,要是不回来了,谁知道他们会出些什么花样?”
“你别担心,只要你未露出真面目,我敢担保他们不敢对你爹娘危害生命。”
“但愿真如师祖所言,否则我莫青松真会遗恨千古了。”莫青松有些落寞地静立在窗前,双眼无神的看着窗外漆黑的夜。
无焰尊者忽有所感的道:“孩子,今夜事情尚未过去,他们必会去而复返,你等着吧!但这次你如不再理会他们,他们必会袭击于你。”
“哼,我正要他们这样做,我不把他们毙在当场才怪呢。”
“好,我不阻你出手毙他们,看情形他们不得手决不罢休,你毙他们一人,便会有两人出来,而且来的身份必会一次一次的高,最后更容易查出你爹娘的下落,但你出手毙他们的手法,却不要为他们所熟知的。”
莫青松想起了在帝谷所学惊风掌,点头道:“这个当然。”
“那好,你就安静的等他们来吧,我也会在暗中助你一臂之力。”
“谢谢师祖鼎力相助。”
无焰尊者望了莫青松一眼,蓝影微晃,已穿窗而出,未发出半点声响。
莫青松望望天色,已是四更过后,已有一些凉意袭上身来。
莫青松喃喃道:“爹娘伯叔!你们要有丝毫的损伤,我会找老魔十倍的偿还。”
他重又上床,这次干脆不睡,盘膝坐在床上,运起师父助他练成的护身罡气,立时他全身涌起一层淡淡的白气,渐浓渐淡,终于消散于无形。
这时,房顶一阵轻微的衣袂破空之声掠过。
老人的双肩微微晃了晃,但并未睁目,脸上也无丝毫的表情。
嗖!嗖!嗖!窗外红影微闪,距离窗十丈之外,已立定了三个一色身穿大红之人,那第三个红衣腋下更挟着一个被点了穴道之人。
第一个红衣先自哼了一声,冷声道:“莫小子,你出来应话。”
老人垂眉合目,根本像未曾听过似的。
第二个红衣人也冷声说道:“小子,即使你真不是那莫小子,你也应出来答话,否则,哼,只怪你弄巧反拙,到时悔之晚矣。”
这时,客栈一角的屋檐下,静静的隐伏着一个蓝衣、豹头环眼的老者,闻言全身一震,暗忖道:“这三人果然比那刚才三个白衣人高明得多,此话当真有理,纵然房里的不是莫青松,有人在窗外叫阵而置之不理,天下也确找出这样不通情理之人。”
他这样一想嘴皮立时运动。
那房中端坐的老者立时双肩又微微耸动了一下。
可是当他正要睁目起身之际,蓦听那第三个红衣人怒声道:“小子,管你是真是假,我就不信你生就了一付铁石心肠。”
他陡地左手一伸,将原挟在腋下之人,拍开了他被点的穴道,可是伸手顺势突然紧紧的捏住了那人的后颈,手下一用力大喝道:“莫无邪,你生得个好儿子啊。”
那人被红衣人用力一捏,蓦地发出了一声惨叫,这一声惨叫,震动夜空,恰似哭鬼狼嗥。
房里的老人闻声,全身一阵狂颤,从床上一纵而起,冲向窗口。
莫青松激动异常,他再也忍耐不住,立时便要向窗外冲去,可是,突然蓝影一晃,无焰尊者已现身出来大喝道:“师兄,何事激起你这等的动气?师兄,眼看你行功将圆满,岂能因些微小事坏了你的大事?”
无焰尊者这话,更不惜颠倒身份,称莫青松师兄,无非想以此掩饰他的身份。
莫青松是何等聪明之人,立被提醒,不可造次。连忙愤愤地道:“师弟,你来得正好,这些人一味在我窗外吵嚷不休!师兄难以入定,烦师弟代劳为师兄打发他们吧。”
无焰尊者转头不屑的望了窗外的三个红衣人一眼,又转身过来对着莫青松,道:“师兄尽管放心!师弟打发他们就是。”
莫青松这才点点头,踱回床边,可是他心中热血澎湃,紧紧咬住牙关,心中叫道:“爹爹!不孝儿竟不能维护你安全让你在受那种苦刑,娘呢?伯叔们呢?想他们必定也度日如年。爹,娘啊!我莫青松活着一日,定要为你们报此大仇,我不彻底消底消灭血魔帮,我誓不为人。”
外面,无焰尊者已经出手了,耳朵里只听一声声的惨呼声此起彼伏。几个呼吸的光景,无焰尊者回来了。开口道:“青松,接下来,我们可以放开手脚做了。”
莫青松微点了点头,有些不放心的道:“师祖,我父母他们······”
“没事,经我这么一搅和,他们只当我们是隐居深山的前辈高人了,你父母的安危,算是有了保障了。”
莫青松这才心里平静了些,两人又商议了接下来的行程,这才各自回房,端坐在床上打坐运功等待莫崽子们的到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