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出手
一面,是察觉到邪气外泄,盛怒而起,出手又毫无顾忌的千年灵兽水麒麟!
一面,则是造化通天,神鬼莫测,只是碍于形势无法全力施为的莫千觞…
只是,这看起来完全不平等的对决实际上却并没有众人想的那么惊险。
其实若不是为了护住自己背后这一众青云弟子,莫千觞只需游斗,就可以静静等候道玄真人到来,而眼下,虽然无法闪躲,对于修行了千年的妖狐来,也并不是无法可施。
两指一并,手捏法诀,凭空连续探出双指之际,虚空之中自有通天威能渐渐显现。可这一招一式,分明就是调动天地清气的道门真诀,根本不见半儿妖族气息。
而那水麒麟呢?
倒也真不愧是水系灵兽中的魁首,数丈粗的水柱在他的控制下被凭空摄起,遥遥立于天上,竟然没有丝毫溃散的迹象,带到莫千觞应招,灵尊一双大眼之中更是闪烁无尽怒气,轻轻挥爪,便引得滔天水汽直冲执剑长老所在而来!
那威势,真是有如天河决堤,长江泛滥,哪怕仅仅是看上一眼,执剑长老背后的青云弟子们也不禁纷纷倒抽冷气,为眼前的灭世景象瑟瑟发抖。他们只能感叹这简直就是自然伟业,非人力所能及…
但,正对这可怕的天灾,莫千觞却是丝毫不惧。从那双乌黑的双眸之中,你甚至无法捕捉到太多的情绪波动,所见的,也只是那与往日一般无二的笑容——这个看起来最多不过双十年华的年轻道人,一身白袍在烈风中丝毫不动,仅仅是轻轻挥手。周围的空气却好像突然受到了强烈的挤压,虽然没有被刻意针对,但使用自己不熟悉的法诀而带来的真元外泄,却已然让身在周围的青云交子们难以呼吸。
水涛已然近在眼前,似乎眨眼就要将所有人吞噬,方此刻。一直默默无言的执剑长老才终于开口,嘴角依旧挂着自信的微笑。
“缚神。”
是的,莫千觞用的,正是田灵儿催动琥珀朱绫的法门!
这一次的对手,毕竟是青云门的守山神兽,如果使用另外那些破坏力更大的剑术、法诀,恐怕多少会对灵尊有所损伤——到时候与道玄那边,倒也是不好交代,所以。他所幸就用这现学现卖的招数迎敌。
别忘了,曾今和黑衣公用身体的莫千觞能够轻易偷取对方的招数、功法,这“缚神”早在田灵儿第一次在他面前使用的时候,就被莫千觞默默记下…此刻,他手中虽然没有琥珀朱绫,但凭借超凡脱俗的修为,就算是徒手,此招也是信手拈来…
当然。他也并不是所有功法都能一眼看穿。
就好比是青云门的青云四绝…这四招功法当年青叶在他面前可是施展过不止一次,但当年的流影可是从来就没能偷师过——毕竟青叶招法纯熟。出手极快,又已经臻入化境无可揣摩浑然天成的阶段,再加上青云四绝本就难学,所以某人也只有无能为力。
闲话休提,却这一招缚神之后,原本捉摸不定的虚空清气竟然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握住。从四面八方疯狂地向他面前的水麒麟聚集,不过眨眼,那巨大的灵兽就和他身边的水柱一起,被牢牢箍住,再也没办法伤及莫千觞一丝一毫…当然。也就同样没办法伤到其他青云弟子。
可那水麒麟毕竟镇守青云山近千年,又何时受过这般委屈?顿时更加剧烈的挣扎起来!而莫千觞毕竟不是用自己最擅长的手段应对,在这水中之王的驱策下,水潭之中的碧水又开始隐隐沸腾了起来,又重新凝出一条丈许粗的水柱来…
就在这关键时刻,只听半空中传来一声疾呼:“灵尊息怒!”
一道墨绿身影,像是凭空出现一般,突然出现在水麒麟与青云弟子中间半空中,正是青云门掌门道玄真人。五年不见,他鹤骨仙风,丝毫没变,只是他此刻眉头紧皱,显然也对水麒麟突然发难极为不解,但情况紧急,他身后便是数十个青云门中最优秀的年轻弟子,而前头呼啸而来的水柱内里波光阵阵,隐隐现出各种狰狞巨兽的影子,显然是往日水麒麟杀死的凶兽,死后魂魄竟为水麒麟摄入体内,不得往生,此刻被水麒麟驱用在水柱之中,更增威势,以道玄真人通天彻地之能,也不能不为之心惊。
眼看水柱迫近眼前,道玄避无可避,只得深深吸气,口中诵了一声:“无量天尊!”双手抬起,虚空抱球,左右手成剑指法诀,似缓实急,在身前虚画了个太极图,片刻之间这图案凌空发光,白光阵阵,瑞气腾腾,随即道玄一返身,身上墨绿道袍无风自鼓,霍然从他身上飘下,空中的太极图立刻如受驱使,冲到道袍之上,当时即烙在道袍上,这墨绿道袍看来也是仙家宝物,受了那太极图,“呼”地一声,见风就长,片刻间大了十倍不止,横在半空,与莫千觞之前的手段一同迎向水麒麟的攻击。
“哗”,一声重响,水麒麟御使的水柱撞上了那放大的墨绿道袍,只听水柱中嘶吼连连,似乎是那些妖兽魂魄大怒狂呼,墨绿道袍重击之下,立刻向后退了数丈之远,道袍中心被水柱撞击的部位更是深深鼓出,看得出受力之巨。
而站在台阶上几乎傻眼的青云年轻弟子们,只觉得忽地一股巨风涌来,个个立足不稳,除了几个修行深的还勉强支持,大多数人竟都是左右跌倒。众人不由得尽数失色,若没有这位年轻人以及道玄真人一前一后出手挡下了水麒麟雷霆一击,真不知会有什么后果。
张凡面色苍白,立足不稳,便向旁边倒去,林惊羽眼角看到,刚想伸手去扶。不料自己身子歪了一下,却也倒向了另一边,自顾不暇。
张凡大惊失色,下意识地放开了自己伸在怀中握着那根“烧火棍”的手,拼命伸出想找个地方支撑一下,全然没有注意到此刻的他可比那些东倒西歪的“精英”强的多了。
空中。道玄真人面色肃然,严阵以待——在不被人关注的瞬间,他的目光已经锁定了人群当中的莫千觞…而在他身后,“刷、刷、刷”几声,又出现了十几条人影,凌空站在他的背后,为首的是苍松真人,其余的是六脉首座以及各脉的长老,田不易与苏茹都在其中。个个面色严肃。
青云门高手此刻尽数在此,放眼世间,遇到这种阵势,任谁也先怕了七分,偏偏这水麒麟在一众青云门道行高深的掌门首座长老环视下,竟无丝毫畏惧之色,但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水麒麟原本怒火中烧的双眼忽然平和下来。反露出古怪神色,似是大惑不解。而身前声势巨大的水柱也随之缓缓缩,最后失去控制而落到地上,“哗啦啦”一声,把地上打成一片湿漉。
此时水麒麟声势全无,但庞大的身躯耸立原地,仍然颇为可怕。只见它理也不理在半空中的一众长老,眼睛只瞪着台阶上那年轻的男子,目光扫来扫去,又用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嗅,似乎也没闻出什么味道来。过了半晌。在这古怪举动重复了许多次之后,水麒麟好象终于放弃了,摇了摇它那巨大的脑袋,返过身,一摇三摆地走到另一块空地上,躺了下去,把头往腿上一靠,眯起眼睛,过不多久,居然又有了鼾声响起。
青云门众人个个面面相觑,目瞪口呆。而莫千觞更是在心里暗骂了一声孽畜…
苍松道人最快回过神来,悄悄移到道玄真人旁边,低声道:“掌门师兄,不宜让弟子们在此多待。”
道玄醒悟,看了一眼苍松,了头,道:“你带着弟子们先上去,我去看看灵尊怎么回事?”完,身子一折,便向水麒麟飞去。
苍松回过身子,朗声道:“刚才是灵尊给大家开了一个玩笑,大家不必紧张,现在凡是参加会武大试的弟子,依次走到玉清殿去吧。”
一众弟子齐声应了一声,恢复了秩序,向上走去。不过在心里,看到刚才水麒麟那惊心动魄的一击,只怕没几个人会相信那是一个玩笑吧。
跟随在众人身后,张凡与林惊羽走进了雄伟宽敞的玉清殿。站在这座殿堂之内,张凡忽然觉得,五年里的记忆一幕幕翻了起来。
“惊羽。”张凡突然低声道。
“什么?”林惊羽看向张凡。
张凡低沉着声音,道:“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这几年里,你见过王二叔了吗?”
林惊羽面色顿时黯淡了下来,随即摇头道:“没有,今天也是我第一次回到通天峰。三年前我问过齐昊师兄王二叔的情况,听他他还是那副疯疯癫癫的样子,整日在通天峰上跑来跑去,不过有长门的师兄照顾着,应该没有问题的。”
张凡沉默了一会,道:“等这次比试完了,我想去看看他,你去么?”
林惊羽了头,道:“好,我也很想见他的。”
这时,大殿之上,忽然绿影一闪,却是道玄真人从外头闪了进来,青云门各长老的目光都落到他的身上,苍松道人走前问道:“掌门师兄,灵尊……”
道玄抬手止住,向他使了个眼色,苍松道人立刻会意,住口不。随即道玄真人若无其事地转过身来,深深地望了执剑长老一眼…后者却是全然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反应,真是叫人无可奈何。
道玄心中暗暗叫苦,不过以他之心性,表面上自然是不会显露出分毫的。他和颜悦色地向站在大殿上的数十位青云门年轻弟子道:“大家都来了吧,好,好。”
众弟子一起弯腰行礼,道:“见过掌门真人。”
道玄真人微微一笑,走回座位,向苍松道人看了一眼,苍松道人随即走上前,朗声道:“诸位。你们都是青云门年轻一代的佼佼者,我青云一脉从建派至今,已有两千余年,实为道家正统,正道领袖。但古人有道:业兴于勤,荒于嬉。又有云: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我派列代祖师为了警戒后人,并提携年轻弟子,传下了七脉会武这一盛事,到如今已是整整二十届了。”
“啊”,青云门众弟子中传出了一阵惊叹声,二十届,以一甲子一次计算,便有了一千两百年之久。
苍松道人满意地看着众人的反应,又道:“时至今日。我青云门在道玄掌门师兄的带领下,兴旺繁荣,远胜前世,年轻一代中出类拔萃者数不胜数。故此次掌门师兄与各脉首座商议之后,特将大试人数增为六十四人,以免有沧海遗珠之憾。”
听到这里,张凡不禁向田不易看了过去,只见田不易坐在道玄真人下首。面无表情,眼中却大有不耐烦的神色。毕竟增加比试人数之事,是与各脉首座商量了,其实还不是道玄真人与苍松真人了算。
只听苍松道人接着道:“此次大试,人数上多了一倍,所以在抽签上也有些变化。诸位请看,”着。他手一指大殿右侧空地之上,众人看去,只见那里摆放着一个大红木箱子,四四方方,只在上侧开了个容一臂伸进的洞。
“在那红木箱子之中。共有六十三粒蜡丸,其中各包着一张字条,上书着从一至六十三此类数字,”众弟子忽地一阵喧哗,苍松道人不去理会,又道:“在抽签完成之后,即以数字为准进行比试,以一号对六十四,二对六十三,三对六十二如此类推,其后第二轮,则以一号与六十四胜者对二号与六十三的胜者,如此类推,一直到最后决战。诸位明白了么?”
站在堂下的青云门众弟子沉默了一会,忽然有人大声道:“请问苍松师叔,明明有六十四人,怎地却只有六十三粒蜡丸?”
苍松道人似是对这个问题早有准备,干咳一声,道:“此次比试的规矩本是青云门七脉中各出九人,其中长门在多出一人,不过,咳咳,因为有一脉同门总共只派出了八位弟子,所以便少了一人,故只有六十三人。”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大竹峰首座田不易的脸上,田不易脸上掠过一阵怒容,但端坐于位,丝毫不动。底下青云门弟子喧哗声顿起,议论纷纷。
待众人声息稍稍平复,苍松真人才正色道:“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在那六十三粒蜡丸中,只要有哪位弟子抽中了一号,那便是幸运之极了,因为并无六十四号对手,所以他首轮轮空。”
此言一出,青云门弟子中又是一阵哗然,不过青云门毕竟是名门大派,家教甚严,这个方法看起来虽然颇为滑稽,但也无人反对。
道玄真人站了起来,环顾四周,他掌门之尊,登时四下无声。道玄真人了头,道:“既如此,大家就去抽签吧。”
大殿之上,所有人的目光随之都落到了那个红木箱子上,首先,是长门一脉走出了九位弟子,依次走到箱子旁,各自抽出了一粒蜡丸,然后便是龙首峰一脉的弟子。
林惊羽向张凡打了个招呼,也走了出去,张凡看了他背影两眼,随即把目光望向坐在上首七位首座和各位长老。这些人中,从道玄真人以下,苍松道人、天云道人还有商正梁、曾叔常等各脉首座他在五年前都已见过,只有坐在右侧最后一把椅子上的一个女道姑未曾谋面,不过看这样子,多半便是大名鼎鼎的竹峰首座水月大师了。
张凡平日里时常听师兄们提起这个师叔,听竹峰乃是青云门中唯一只收女徒的一脉,水月大师本人的道行也是极深,在青云门中大大有名。而竹峰出的弟子,在历届七脉会武大试中也时有出色表现。
张凡向那水月大师多看了几眼,只见她相貌约莫有三十上下,与师娘苏茹倒是差不多,鹅蛋脸形,细眉润鼻,一双杏目炯炯有神,一身月白道袍。看去竟是风姿绰约。而在她身后,并无站着长老一辈,倒是侍立着一名女弟子,一身白衣如雪,相貌极美,背后背着一把长剑。剑鞘剑柄通体呈天蓝色,色泽鲜亮,隐隐有波光流动,正是张凡之前感应到某只妖狐气息的那柄——所以,这女子美是极美,可凡又哪里敢看她!?
陆雪琪到现在可还是冷冰冰地盯着他这边哩!
他越是想多,心里却越是在意,凝不紧心神,那年轻女子也像是能感觉到他心中的忐忑似的。他越是退避,她便越是执着,目光如电,冷冷盯着张凡不动。张凡心中一震,如受电击,双眼中竟似乎被刺痛一般。他吓了一跳,面上微红,但见那女子还是面无表情。但眼中隐隐有轻蔑之色,赶忙低下头来。正在这尴尬时刻。旁边忽然有人伸手过来拉他一下,只听田灵儿的声音道:“凡,你发什么呆啊,到我们去抽签了。”
张凡连忙道:“是,是。”着再不敢向水月大师处看上一眼,转过身子跟着田灵儿向那红木箱子走去。此时大殿之上只剩下大竹峰与竹峰两脉未曾抽过签。以宋大仁为首的大竹峰众人依次走到箱子旁,抽出了蜡丸,随之走回堂下。之后,在众人纷纷查看自己抽到什么号数的时候,竹峰一脉中走出了八位女弟子文敏也在其中。而站在水月大师身后的那个白衣女子向水月大师低头了一句,水月大师了头,道:“你也去吧。”
那白衣女子应了一声,走到竹峰诸女之中,和文敏诸人笑了一下,一起走到那红木箱子旁,抽出了最后九粒蜡丸。
此刻,大殿之上,众弟子纷纷查看蜡丸,而坐在上首的各脉长老首座也不由得紧张起来,目光都盯着本脉弟子,一心盼着弟子抽个好签,若是抽到那写着“一”的字条,自然就是再好不过了。
仿佛响应着众位师长的心情,堂下青云门年轻的弟子们一个个发出了声音:
“啊,我是二十六。”
“我是三十三,咦,你是多少?”
“哦,我是四十七,不知道对手是几号,我算算……”
……
只是看着各弟子了半天,却没有人自己抽到那宝贵的一号字条的。
苍松道人皱了皱眉,咳嗽两声,朗声道:“是谁抽到了一号签的?”
他声音洪亮,一时压下了所有声音,大殿上一片寂静,许久,人群之中,忽然有一个声音,带着一丝惊讶与心,似乎是连他自己也不相信的语气,道:“回、回禀苍松师伯,在、在我这里。”
众人一起看去,不觉愕然,只见张凡站在人群中,手里拿着一张字条,呆立原地,眼光却瞄向田不易,怯生生地道。
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这个不起眼的大竹峰弟子身上,田不易与苏茹对望了一眼,苏茹微微一笑,了头。
大竹峰众人笑容满面,都围了过来,吕大信重重拍了一下张凡的肩膀,笑道:“臭子,看不出你运气这么好!”
张凡抓了抓头,吐了吐舌头,心中已从刚开始的惊讶变做了惊喜。一旁的杜必书忽然懊悔地拍了拍脑袋,道:“早知道刚才就应该在谁抽中了这一号签上打个赌,嘿嘿,一定是大冷门,通杀!”
“去去去,”田灵儿啐了他一通,转头对张凡道:“凡,反正你进了第二轮也没用,不如把这签给我吧!”
张凡没想到师姐这样了一句,愣了一下,“哦”了一声,就把那张写着“一”的字条递了过去。
宋大仁脸色微变,看了看周围,低声道:“师妹,别胡闹。”
田灵儿“扑哧”一笑,艳若桃花,如玉也似的脸畔两腮微微红了一下,伸出葱花一般的手指,在张凡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道:“傻瓜,我和你开玩笑的。”
张凡眨了眨眼睛,也笑了出来。
方此时,又怎么会有人注意,正坐在主位上的道玄真人虽然面色无虞,实际上却是在以真力驱动天外玄音,和站在一众长老中的某人细细密谈…
——
“今日之事,你欠我一个解释。”(未完待续。。)
ps: 求一切啊...最近成绩也是略苦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