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子垂眸陷入了沉思,显然,她此刻脑袋还有些混乱。
潘琇身上的伤痕,无疑是郑玉那辆特殊又拉风的马车才能造成的,可英武的意外发现,却让潘亦文不为人知的一面在镁光灯下曝光。他们二人在这个案子中究竟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是否真如辰逸雪猜测的那样呢?
二人是共犯?
一主一从亦或者分别作案?
辰逸雪眸色微敛,薄唇轻启:“关于潘亦文状告江郎君致潘娘子怀孕并且将之残忍杀害一事,衙门不日就会开堂进行审查。赵捕头已经将江郎君扣留羁押,等待堂审。”
金子回过神来,琥珀色的眸子微微闪动,有些无奈的道:“潘琇的记事本已经得非常清楚,儿相信江郎君并不曾对她做过任何越礼之事。只是现在还有最关键的一本记事本没有寻到,我们还不能将之前的那些作为呈堂证供证明江郎君的清白。”
“清者自清,不过今晨那个目击证人的话,确实对江郎君非常不利。他亲眼目睹了江郎君跟潘娘子在城西树林外幽会的那一幕,若是别的时候,他这种辞便会立刻遭到反驳,可案发前一天,江浩南确实是从书院回来了,而且曾经一个人外出过,并没有时间证人可以帮他证明他有不在现场的证据。而婢女月之前的证供虽然有提到她替自家娘子送信给江郎君后再去树林外寻潘琇,所以。江浩南不可能在跟月见面的时候,又跑到城西树林外跟潘娘子会面并杀害她。但月之前就曾给过假的证供,若是潘亦文抓着这一不放的话。月的证供便不能成立,且她已经自杀身亡,衙门会将之归类于无效证词。”辰逸雪修长澄澈的眉眼里一片冷冽,声音低哑,犹如动听的磁带回旋。
金子叹了一口气,除非江郎君自己能想到什么,或者在案发期间还有其他人能证明他的清白的。不然,那个所为目击证人的证词,真的对他极为不利。
侦探馆对于委托的案件。只是进行协助调查,至于官府审案的过程如何,他们无权干涉也无权左右,这。让金子觉得充满无力感。
辰逸雪静默的与金子对视片刻。清秀的眉眼里透着桀骜,淡淡开口道:“关于女婢月的情况和那个目击证人的背景,我已经派人去暗中调查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金子头,应道:“月的自杀确实很可疑,来得太突然,太没有征兆了。一会儿我准备去义庄那边瞧瞧情况!”
“好,先休息一会儿。稍后我让野天去准备马车!”辰逸雪扬了扬眉,侧脸有淡淡笑意。
辰逸雪和金子彼此交流和关注的案子进展和看法。只有金昊钦像个局外人一般,干坐着看他们互动。坐得久了,他越发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人,脸上淡淡的浅笑也渐渐僵硬了起来。
他收拾起略有些发涩的心情,准备起身告辞,便见慕容瑾从房外探了个脑袋进来,俊脸上挂着大男孩特有的阳光笑意,眸光落在金昊钦身上,嘿嘿笑道:“金护卫,恭喜你了!”
辰逸雪、金子、金昊钦不约而同的望向慕容瑾,一脸狐疑。
金昊钦有些错愕的反问道:“恭喜在下?喜从何来?”
慕容瑾一脸八卦的笑意,晃悠悠地走进房间,在金昊钦身旁的蒲团下落座,露出细白的牙齿,舔了一下干燥的嘴唇,道:“金护卫倒是瞒得密不透风嘛,金娘子怎么也是你的亲妹妹,还有辰郎君,跟你也是知交好友,你有这等好事,却掩下不跟我们分享,显然是不够义气啊!”
众人听得是云里雾里,不明所以。
金昊钦是个急脾气,见慕容瑾将话得模棱两可,忙追问道:“好事?怎么回事,快清楚!”
“金护卫不知道?”慕容瑾一脸‘不会吧?’的表情。
金子也被挑起了兴趣,拿起木板边上搁着的炭笔,扔到慕容瑾身上,催促道:“快.....”
慕容瑾不慌不忙的喝了一口茶,将打在怀里的炭笔捡了起来,搁在矮几上,笑道:“刚刚在东市遇到了一个冰人问路,竟是要上金府提亲的!”
起提亲这个敏感词,辰逸雪俊眉微蹙,眼神闪亮的看着慕容瑾,声音有些冷冽,“上金府提亲?向谁?”
金子也伸长了脖子,一瞬不瞬盯着慕容瑾。
慕容瑾摆摆手,示意辰逸雪稍安勿躁,将茶汤咽下,解释道:“在下刚刚听那冰人要上金府提亲,就跟辰郎君这反应是一样一样的,心里着急,便多嘴问了一句。原来那冰人是从州府来的,是受柯府所托,得知金护卫还未婚配,特意前来提亲的!对方是柯府的十六娘子,跟金护卫有过一些机缘呢!”
这话完,辰逸雪神态明显松懈许多,灼亮的黑眸光芒流转,浮现出一丝笑意,“昊钦能耐不错嘛,这柯府的十六娘可是骠骑将军柯子俊本家的堂妹,听性格很是泼辣,你什么时候招惹上她,让她一个女子,竟能为了你做下‘反提亲’的事情来?”
金子这时候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她丝毫不知道这一出竟是当初在州府东市上假借金昊钦腰牌惹下的事端,心里还在寻思着这个二次元的哥哥,竟然也有如此魅力过人的时候,竟能让一个女子操主动,杀上门来提亲?
简直就是强悍啊!
须知道,在封建社会,这样的事情是极少见的啊!
金昊钦则是一脸的懵懂,依然云山雾罩的模样。
慕容瑾见他丝毫没有反应,推了一下他的肩膀。调笑道:“怎么了?金护卫高兴得不知所措了?”
金昊钦醒过神来,他向来不相信这世上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他根本就不认识那个所谓的柯十六娘。她的机缘,究竟指的是什么?
“逸雪,三娘,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我先回去看看!”金昊钦完,蹭一声从席上起身,整了整衣袍后。便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慕容瑾看着他紧张的模样,低低嗤笑了一声,看着金子偷偷揶揄道:“想来金护卫是乐坏了。着急回去确认呢!”
金子默然,来得太突然的事情,总让人觉得奇怪!
她摇摇头,不想为了金昊钦的事情多想。转头对辰逸雪道:“不如现在就去义庄吧!”
辰逸雪抬眸看她。略略挑眉,嗯了一声,吩咐慕容瑾下去唤野天准备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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婢女月系自杀,官府并没有将她的死因牵涉在潘琇的案件中,所以尸体并没有停放在停尸庄里。由于月是卖身进潘府为奴,死后若是家属未能前来认领,便先将尸体移送到义庄,等官府通知了死者的家属后。才将尸体发放给家属领回去安葬。
金子带着工具箱和辰逸雪到义庄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
灿烂的阳光撒在整个义庄的上空。相对于夜晚的凄冷静谧,再加上上次慈善斋宴筹措善款后进行了修缮,此刻的义庄看上去耳目一新,竟多了几分暖意。
此前斑驳破败的大门,已经换了新的门扉,暗褐色的油漆在日光下,泛着盈亮的光晕。
野天上前轻轻一推,门便自动开了。
金子和辰逸雪相视一眼,彼此无言,先后进了庄子。
跨过院子,进了大堂的时候,金子看到了阿海宽厚高大的背影。土黄色的中衣袖口高卷着,戴着雪白的及肘手套,正心翼翼地趴在一架高榻前检验着一具尸体,许是精神高度集中,他并没有发现金子一行人的到来。
金子的目光移向高榻,榻上之人青白若纸的面容浮现在眼底,正是潘琇的贴身婢女月。
阿海这是在练习尸检么?
金子微微笑了。
在现代的时候,她也带过徒弟,每一次案发后将尸体运回停尸房的时候,她都会给机会新人,让他们去观察尸体,弄明白死者的死因以及分析造成尸体伤痕的可能,然后写一份尸检报告给她过目。
她自己也是从新人成长起来的,她觉得经验就是在不断的观察实践和学习中积累起来的,所以,她愿意给新人任何一个学习和成长的机会,尽管她自己在尸检过后会很累,尽管看新人的报告会耗费很多私人时间,但金子从来不愿吝惜给这样的机会!
此刻看阿海如此谨慎微,如此认真的态度,她感觉很欣慰。
金子提着工具箱缓步走过去,柔声问道:“有什么发现么?”
阿海身体条件反射的一颤,旋即回过神来,掩在口罩后面的嘴角上扬,一双不大却炯炯有神的眼睛漾满了惊喜的笑意。
“师父和辰郎君来了!”阿海忙拱手行礼,却发现自己戴着手套的手指沾着一些污秽,忙放下,藏到身后,嘿嘿笑道:“儿无状了!”
“无妨!”金子柔柔一笑,她向来不拘礼节。
辰逸雪脸色清冷,径直走到高榻边,默然不语的看着月的尸体。
“今晨苗仵作已经过来了?”金子看着阿海问道。
“是的师父,是赵捕头领找苗仵作过来验尸的。不过儿见他只是粗略地看了一下尸表,便下了自杀的论断......”阿海立在一旁,偷偷抬眼端详了金子一眼。
这是他第一次见师父穿女装的模样,竟是美得让人有窒息之感!
“你怀疑苗仵作的尸检有误,所以才会自己检查确认么?”金子含笑问道。
阿海因金子的话而微微脸红。
他不过一介刚入门的学徒,哪里有资格怀疑经验丰富的老仵作?他检验月尸体,一部分是觉得仵作必须要像师父那样,有着认真不苟的精神,谨慎微,不要因为一时的疏忽而影响死因的正确判断,一方面,是他想在师父正式授业之前,多掌握、多累积经验,难得有新鲜的尸体送过来,他自是不能懈怠的。
“儿只是学习学习......”阿海憨憨笑道。
“很好!”金子走到榻旁,一面观察着月的尸体,一面戴上口罩和手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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