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接近皇上,还要让潜伏周国朝堂的奸细不会发觉明、周两国的真实关系?不但不让奸细发觉两国真实关系,还要让奸细认为两国同盟破裂在即?”
百里无忌欣赏地说道:“王侍中反应确实敏捷。”百里无忌已经改口称王朴为王侍中,因为他相信,王朴必然会同意自己的计划。
果然,这次王朴并没有提出抗议,他只是继续问道:“既然两国同盟破裂在即,那皇上又如何应从你的请求,与你同上燕云充当诱饵呢?”
王朴问到了点子上,百里无忌笑了笑,说道:“正因为两国同盟破裂在即,以周国一国之力根本无法抵抗辽国,如此,朕的二弟都会将此议昭示在朝堂之上,商议如何与明国交涉,尽力弥补两国的裂痕,而与朕会晤,就是解决两国关系的最好方法。于是,周国皇帝递国书邀请明国皇帝会晤,而地点则选择在了燕云。”
王朴提出异议,说:“如果奸细怀疑,两国为何要选择燕云会晤?”
“燕云虽属明国,但明国与燕云之间有周国间隔,选燕云则是令明、周两国都相对放心。”百里无忌不假思索地说道。
王朴默默点头,这个计划虽然疯狂,但如今的局势危如累卵,也只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你又怎能保证燕云一定能抵挡住辽国的全力一击?”
百里无忌笑道:“这是绝密,你日后都知,朕只能说,胜无把握,但绝对能立于不败之地。”
王朴道:“如此,我还有最后一问。”
“问吧。”
“我还需要回金陵么?”
“呃……。”百里无忌显然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金陵驿馆血案和王朴假装投靠明国,引起明、周两国的交恶,从而蒙骗明、周朝廷中的辽国奸细,然后王朴与柴荣接近,传递自己的信件,再让柴荣做出害怕失去明国支持,而愿意委屈求全希望与明国皇帝会晤修补两国关系之象,而百里无忌则勉为其难答应此请,但为策安全,把地点选在了燕云。
辽国奸细将情报传回上京,而辽穆宗耶律璟则应该被巨大的诱饵所吸引,于是,派出上京周边的辽军,同时抽调正在与明、周交战的辽军,对燕云全力一击,纵然不能活捉两国皇帝,也能趁势占领燕云,同时趁势追击南逃的两国皇帝,从而牧马中原。
这时,王朴的任务其实已经完成。
百里无忌抽了抽嘴角,说道:“王侍中此问题应该问朕的二弟。”
百里无忌这话回答的巧妙,王朴是周国之臣,眼下是假装投靠明国,任务完成,自然应该回复周臣的身份。但有一点,此事即使成了,如果柴荣心存芥蒂,那么王朴如果留在周国,将一无所成。
这倒不是说柴荣心胸狭窄,而是没有一个皇帝能容忍一个背叛自己的人,哪怕是假装背叛。谁又能保证,这种背叛不会有假戏真做的那一刻?
王朴略一细想,便想明白了,百里无忌此话的意思很明确,“如果他要留你,你则留,若他不留你,你自然该回金陵。”
王朴道:“如此,外臣勉力一试。”
百里无忌道:“不,必须成功。”
王朴随即下跪,施全礼道:“遵陛下旨意。”
百里无忌心中一阵涌动,王朴这一跪表示着他不成功则成仁的决心,但按百里无忌所设计划,王朴是有惊无险的,最多也就是忍受周国君臣的冷言冷语,只要王朴将信件交到柴荣手上,那么至少柴荣应该相信王朴的忠诚了。
但王朴如今这一跪,却让百里无忌心中开始担心出现变数。
“文伯,不管最后情况如何,朕希望,你活着。”
“遵旨。”王朴面无表情地应道。
……。
五天后,王朴的马车进入开封府。
从进入开封府城门的那一刻,王朴就知道此行绝对不好过。连看守城门的周军将士眼中可以看出,那一种浓浓的敌意。
也许,自己背叛周国投靠明国的消息早已传遍开封府每一处大街小巷。
果然,进入开封府通往皇宫的大街时,铺天盖地的烂菜叶、臭鸡蛋,甚至石块如雨般地落在马车的车顶上。
“噼噼啪啪”声一直伴随着王朴来到鸿胪寺。
而鸿胪寺中接待的官员看见王朴到来,都避之如瘟疫,竟无一人接待。
王朴一直从中午等到天色暗下,都没人来理睬他一声。
腹中饥饿难忍,王朴只好回到大街上,打算先回家去吃饱肚子再说。
转过几条街,来到自己的宅子,王朴没有成家,宅子中只有几个仆人,可来到自己的宅子前,王朴惊愕了,宅门已经被封条贴上。
有家难回、有国难投,这种滋味王朴虽有准备,但却还是低估了。
幸亏有马车在,不然王朴怕是要露宿街头了。
王朴再次转到正街上,打算买些吃喝。
没料到,大街上没有一家酒肆、客栈愿意接待他卖他食物。
王朴一个文人,做不出蛮横的举动,只好在客家的驱赶下退出,这时,王朴才醒悟,自己想见柴荣,恐怕不易。
如今身份不同,做为明国使者,不被鸿胪寺接待,就无法让柴荣知道自己的到来,更无法接近柴荣,如此如何完成百里无忌交待的任务?
王朴苦思之下,想到唯一的可能就是在宫外柴荣出巡时,才能拦驾求见。但这方法不但危险,而且皇帝出巡那是可遇而不可求之事,又怎能如自己所愿。
无奈之下,王朴只好将就着忍受饥饿,在马车中睡一晚。
一觉睡到天亮,王朴钻出马车,却发现马不见了。
四下环顾,见行人来来往往,却都避开他的马车。
王朴心中自然明白,这马显然是被有心之人偷去了,可现在,自己就算是报官,恐怕也没人理会,罢了,去宫门外碰碰运气,也许能凑巧遇上皇帝出巡。
可哪有这么凑巧的事,王朴苦等一天,根本连宫门都无法靠近。眼看天色已晚,只好再回到自己被封的宅门前,准备再将就一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