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大理寺是怎么办案的?!都过去这么多天了!凶手连根毛都没有见到!”
温璟刚走进大理寺,便听见里面传来一个妇人怒气冲冲的声音,好大的嗓门,这一连串说出来都不带喘气儿的,肺活量至少4000毫升以上。
“何夫人,这办案不同带兵打仗,敌人在明处,凶手可是在暗处,我们大理寺已经夜以继日在调查此案,总得给我们一些时间。”梁大人赔着笑脸道,心里却把何瑞光那个老匹夫骂了千八百遍,自己不来,却让夫人来发难,谁不知道何大将军天不怕地不怕,只怕家中的母老虎。
何夫人眼睛一吊:“已经给了你们那么多天了,梁大人还想要多久?一年?两年?最起码你要告诉我们抓到嫌犯没有啊!”
梁大人无奈道:“何夫人,按照规矩......是不能告诉你的。”
“我可怜的女儿啊!”
何夫人说完竟嚎啕大哭了起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众人哭笑不得,更没人敢上前扶她,据说这何夫人可是个练家子,杀猪宰羊手起刀落,上阵杀敌更是毫不含糊,眼见她这会子正在气头上,谁敢上去触霉头?
温璟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膀大腰圆的妇人,当真应了那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何夫人的身材跟何大人相比,竟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两个人......得基因突变到什么地步......才能生出何云秀那种小鸟依人的闺女的?
梁大人看着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何夫人,真是胡闹,把这儿当成自己家了!果然没有教养!
腹诽归腹诽,梁大人一时还真不知道拿这何夫人怎么办才好,毕竟何夫人才是苦主,骂不得,更打不得,更主要的是,打也不见得打的过......
“何夫人,您先起来,听我说几句。”季长歌走了过来。
何夫人停止了撒泼,对着满脸褶子的梁大人还好说,对着一个俊俏的晚辈后生,何夫人脸上还真有些挂不住。
“案子我们已经有了眉目,请何夫人再多给我们几日调查取证,相信以何夫人的智慧与度量,能体会我们办案的辛苦。”季长歌微笑道。
何夫人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服,肚子上的肥肉随之颤了几颤,正色道:“那就这么说定了,老娘再给你们三天时间,到时候如果还没抓到凶手,可别怪我,哼。”
看着何夫人扬长而去,季长歌脸上的笑容敛去,恢复一贯的冰山脸。
梁大人撇了撇嘴,同样的话说出来,为何季长歌一说便有用,他就是放屁?
“大人,三天后......”丁武愁眉苦脸道,想到三天后要是破不了案“河东狮”又要来大闹大理寺,他决定那天还是出门查案的好。
季长歌扫了一眼丁武:“本官有答应她?”
众人无语......
“大人高明。”丁武谄媚道,心中却想,果然一山还有一山高,何夫人毕竟只是个女流之辈,跟咱们大人相比,还不是小巫见大巫。
“盯的怎么样了?”季长歌瞪了一眼丁武,这小子本事没见长,溜须拍马的这套倒是学的挺快。
“已经派人昼夜盯着陆翊了。”
季长歌沉思片刻,道:“随我一道去一趟陆府。”
丁武欣喜地应了一声,通常大人出马必定有收获。
脑中一直回荡着王斯年昨天说的那番话,温璟决定再去一趟王家,正好今天也是要给王玦针灸的日子,便转向梁大人道:“梁大人,七娘能否告半天假?”
“温评事要去作甚?”梁大人问道。
“去一趟王大学士府。”
一听是王家,梁大人眼中闪过一丝暧昧之意,挥了挥手道:“去吧,带本官向王大学士问声好。”
温璟也不解释,微笑道:“是,大人。”
一路走到王府,温璟脑中突然浮现出上次那只死猫,直觉告诉她,这些事情也许并不是没有关系,如果......她不敢再继续往下想,背后不觉渗出一丝冷汗。
“温七娘子来啦。”王管家满脸笑容看着温璟道,虽然觉得。
温璟微微一愣,回过神来,调整了下心情道:“今天是给十七郎针灸的日子,寺中恰好无事,七娘便早些来了。”
“我家二少爷和二老爷适才也去了鲤园。”王管家道。
“如此更好,那七娘先行一步。”
看着温璟走远,王管家脸上露出些许讥诮,明明是攀了高枝,偏生还要装清高,借着治病为名,三天两头往王府跑,还没嫁过来就三天两头来,真不知道温家是如何教养女儿的。
鲤园内,松树下。
王玦正跟王斯年下着棋,王二郎则站在一旁观看。
“二叔,你输了......”王二郎笑道。
王斯年眉头紧锁,执子却久久不下。
“承让。”王玦微笑道。
叹了口气,王斯年放弃了挣扎,这局棋的确是输了,无懈可击。
王二郎见王斯年认输,道:“十七郎的棋艺果然高超,连二叔都稍逊一筹,王家再无敌手。”
王斯年苦笑道:“岂是王家无敌手,恐怕这京师都难寻敌手,二叔心服口服。”
“二伯过谦了,术业有专攻,十七整日醉心于此,二伯若能付出一半的时间,十七定输。”王玦道。
王斯年点点头,欣喜地看着王玦,有才却不自负,日后若能在朝为官,王家在朝廷中的根基便更加稳固。
“七娘,你来啦。”王二郎眼前一亮。
温璟微笑道:“来给十七郎做针灸。”
说完又对着王斯年道:“七娘见过伯父。”
“嗯,二郎,好好招待七娘,二叔还有点事先走。”王斯年拍了拍王二郎的肩道。
“好,二叔您去忙吧。”
温璟拿出针灸包,针灸了几次以后,她已经驾轻就熟,闭着眼睛都知道穴位在哪儿,王玦也不再担心脑中会突然多出一根针来。
“针灸了这么多天了,一点进展都没有?”王二郎看着王玦的腿道,眼中不禁有些疑惑。
王玦抬头,一双丹凤眼亮晶晶看了过去,淡淡笑道:“二哥倒是比我还着急。”
王二郎的面色微微有些不自然:“二哥自然着急,明年春闱只剩下几个月时间,二哥还等着你光耀王家门楣呢。”
“若老天有心眷顾我,足以,若无心,再枉费心力也无益。”王玦看向远处道,不抱太多希望,便不会失望。
“这世间诸多事,并非有希望才坚持,而是坚持了,才有可能开花结果,半途而废最不可取。”温璟插入最后一根针。
王玦面色微微动容,适才这几句话,字字诛心,这么多年,失望了太多次,便心生无望,自己也从未觉得有错,若不是母亲坚持为他做了那么多事情,或许他早已成为一个废物......
温璟轻轻敲了敲王玦的膝盖,微微有了一点反应。
“动了!”王二郎惊喜道。
温璟也欢喜地看着一脸呆愣的王玦:“你试着动一下腿。”
王玦试着想动一下腿,片刻后摇了摇头:“还是不行。”
“别着急,慢慢来。”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喧闹。
“站住,别跑!”
温璟看着远处十几个家丁追着一个衣着褴褛的老头,但那老头却跑的比家丁要快的多,家丁们跑的气喘吁吁。
老头边跑边对着后面的家丁做鬼脸,绕着假山跑了几圈后,突然掉了个头朝着温璟三人这边跑来。
“别怕,他不会伤人。”王二郎看着温璟略显紧张的神色,宽慰道。
温璟自然不是怕这看似乞丐的老者,她好奇的是乞丐手中抓着的东西,还有空气中隐隐有些血腥味。
“来抓我啊,你们这些傻子!”老头又对着后面做了个鬼脸。
“七老爷,您别吓着人!”
一群家丁跟死狗一样直吐舌头。
七老爷?温璟诧异地看了那老者一眼,她适才还纳闷,王家怎么会让一个乞丐跑进来的,没想到这个衣着褴褛的老者竟然是堂堂七老爷,这真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七叔,你又调皮。”王二郎煞有介事道,那样子仿佛在训斥一个七八岁的孩童一般,让人觉得好笑又怪异。
那老者扔掉手中的东西,擦了擦嘴:“七郎下次不敢了。”
看这老者的行为和话语,应该是有某种精神疾病,温璟推断道,目光落在地上的那个东西上,是一团烤熟了的肉,空气中夹杂着一股血腥味和烤肉的香味,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在看看那老者脏兮兮的衣服上面一块块黑色的污渍,应该是干涸了的血迹。
“七叔,你这烤的是什么?”温璟柔声问道。
“不告诉你!你肯定是想骗我的猫肉吃!”老者对着温璟做了个鬼脸。
温璟莞尔一笑,转念一想,猫肉,上次在鲤园见到的那只被剥了皮的黑猫尸体,应该也是这七叔弄的,看来是她多疑误会了王二郎。
“七叔,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府里吃的东西很多,您要吃就跟厨房说,不要再吃这些东西。”王二郎叹了口气道。
老者的眼神突然惊恐起来:“不能偷吃,大哥会打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