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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秋后,酷暑在连绵秋雨中渐渐消退,清晨甚至有了一丝凉意。
用完早饭,青柳帮温璟换上一身窄袖胡服,只略略化了一点淡妆,梳了一个简单的灵虚髻,这样的装扮让温璟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简练,加上温璟原本偏冷的气质,翩然有种不似女子的潇洒。
“娘子,真的不用我去?”青柳站在门口道。
温璟回头看了一眼青柳,幽幽道:“你见哪个八品小官还带着婢女去当值的?”
说完摇了摇头上了马车,周全坐到马夫旁边,马夫吆喝一声,马车向着大理寺方向慢悠悠驶去,天湿路滑,石板路甚为难走。
......
下了马车,温璟发现季长歌已然在门口候着,跟身旁的丁武正说着什么。
温璟走了过去,熟门熟路,脸上并无任何慌张之意,不知道的,还以为原本就在大理寺当差的,而她自己只当是在现代的警局里面上班,没穿越前当了近十年的法医,所以她并不像一个久居深闺的闺阁小娘子那般慌张,反而有种如鱼得水的喜悦,对于能够重操旧业,她自然甚为欢喜。
“季大人早,丁大哥早。”温璟行了一礼道。
“早,丁武,领温评事去档案房,先看看卷宗。”季长歌面色平静道。
“是,大人。”丁武转身对着温璟道:“温评事,请跟我来。”
听着评事这个略显怪异的官职名,温璟眉头轻蹙,还不如前世叫纪医生好听。
丁武偷偷瞥了一眼两人,饶是他这种粗神经的人,都能感觉到今天的气氛与往日似乎不太一样,从前季大人总是很“热情”地对温七娘,今儿个突然冰封霜冻一般,仿佛只是对待一个新当值的小官一般,他恍然还记得不久之前,季长歌那句“看我作甚,听七娘的便是”。
这句话在他们侍卫中间被私下议论了很久,都觉得他们的季大人这次是一头“栽”进去了,难道两人闹别扭了?
“温评事,这里便是档案室了。”丁武笑眯眯道。
“丁大哥,没人的时候叫我七娘便是,这评事听着怪别扭的。”温璟道,所谓评事,主要负责案件审理。
“好的,温评事。”丁武顺嘴道。
温璟嘴角抽搐了一下,心道,这丁武脑子里在想什么呢。
档案室内坐着一位年纪稍大的老翁,正在打扫屋子,见丁武带了人来,便迎了上来。
“这是管理卷宗的年伯,这是新来的评事温评事。”丁武介绍道。
年伯揉了揉眼睛,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竟然是个女的,现在已经开始有女官当值了?
“年伯好,叫我七娘便可。”温璟微笑道。
“好......好.......”年伯挤出一个笑容道。
档案室里摆放着很多书架,上面堆满个一卷卷厚厚的档案,微弱的光线从小窗户里透了进来,所幸里面并无太多灰尘,看来年伯一直很尽心地打扫这里,卷宗也都排放的很整齐。
“丁大哥,你去忙吧,我在这里看看卷宗。”温璟对着丁武道。
“好,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丁武道。
“自然,多谢丁大哥。”
“那我先走了。”丁武说完转身走了出去,房间内只剩下温璟和年伯。
年伯依然用充满怀疑的目光看着温璟,仿佛还是不能相信女官这件事,而且还是个看起来不过刚及笄的小娘子。
温璟走了一圈,所有的卷宗都是按年份归档,然后又分成两类,一类是已经破了的案子,一类是无头公案,满满当当十几个大柜子,这真是个庞大的工作量,要想全看一遍,没有个十年,也得三五年吧......
还是看看最近的无头公案吧,温璟决定了,年代久远的案子,破案难如登天,破案的黄金时间为案发后的七十二个小时,此后时间越长,破案的难度便越大,隔了几年甚至几十年的案子,在这个没有照片,侦查技术落后的时代,真相便如同石沉大海,永无水落石出之日。
积案的卷宗并不是很多,原因温璟自然也清楚,无非是李代桃僵之类的事情,若是都按照赵盛华那样查案,恐怕没有什么案子是破不了的。
温璟拿起其中一个卷宗,放到旁边的书桌上,认真看了起来,看上面标注的日期,是在五年前,有些古文她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便起身对着年伯道:“年伯,您是否记得这一件案子?”
年伯接过卷宗扫了一眼,然后放回温璟手中道:“略有印象,年纪大了,记不大清了。”
看着年伯漫不经心的样子,温璟心中自然明白,他不愿跟一个看起来“一无是处”的小娘子讨论案子,抑或许是沉默久了,连话都不愿意说了。
“这里平常有人来吗?”温璟微笑道。
“甚少。”年伯继续自顾自打扫着屋子,温璟问一句他便答一句。
“年伯在这里当值有多少年了?”温璟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闲聊着。
年伯顿了顿道:“约莫快三十年了。”
三十年......温璟不禁有些咋舌,能在这个阴森森的地方,三十年如一日,这份耐力是有多好?
“年伯有孙子或孙女吗?”温璟随意问道。
“有个小孙子小满,才刚满六岁。”提到孙子,年伯的眼神渐渐温和起来。
“小满一定十分可爱吧。”温璟微笑道,其实这是人之常情,她并非利用年伯,只是想让他打开话匣子,以便于了解案情。
年伯脸上竟然有了点笑容,不知不觉间话多了起来,温璟津津有味地听着,感受着其间爷孙之间的温馨,想起前世小时候,自己的爷爷也是这般抚养自己长大,心中也颇为动容。
年伯似乎察觉到自己略显失态,看温璟失神的样子,以为她不耐烦了。
“曾经我爷爷也是这样以我为荣,自从他去世后,再也没有人像他那般视我如珠如宝。”温璟面带忧伤道。
年伯也跟着唏嘘了一番,便打住了这个忧伤的话题,他拿起桌上的卷轴,问道:“你问这个作甚?这个案子已经很久没有人提起了,就连我都快忘了。”
“这个案子当时应该引起了多方关注,为何还是没能破案?”温璟问道。
“这个老朽也不清楚,当时的大理寺卿抓了许多嫌犯回来,最终却把他们都放了,拖了一年多,最终不了了之,大概是凶手太狡猾了。”
“能否请年伯详细说一说当时的情形。”温璟恳求道。
年伯看了温璟一眼,虽然不明白这个新来的评事为何对这件案子如此关心,但五年前的这件案子很是惨烈,虽然过去了五年,他却记忆尤新。
“五年前,大理寺接到一起报案,说他家女儿失踪了,因为当时报案的是京城第一富绅沈家嫡女,所有大理寺、刑部、联合顺天府,三家几乎倾巢出动,全城搜寻了三天三夜,终究还是没能找到沈大小姐。”年伯道。
三家一起出动,竟然都没能找到一个失踪的富家千金,通常绑架富家千金,大多是求财或求色,温璟问道:“凶犯可有留下字句索取钱财?”
年伯摇了摇头,继续道:“正是因为没有,所以沈老爷才急疯了,若是求财,恐怕也不会有以后的事了,即便是要沈家所有的财产,恐怕沈老爷也不会拒绝,他对这个沈璎尤为疼爱。”
若是求色,沈璎誓死不从,惨遭毒手,倒也说的通,温璟忖道。
“四天之后,沈璎的尸体被人发现扔在街道上,整个人被分成三处,头颅一处,上身到臀部一处,下身一处,沈老爷和沈夫人当时便哭晕了过去,皇上龙颜震怒,天子脚下竟发生这样惨绝人寰之事,而且还是在刑部、大理寺、顺天府日夜搜捕之下,可想而知,当时这件事有多轰动。”年伯面色有些难看,眉宇间的皱纹更加深了几分。
杀人分尸......就连温璟都不禁感到一阵毛骨悚然,倒并不是因为分尸本身,她前世遇到过几起分尸案,手法比这还要残忍几分,比如她穿越前的那个案子,而是这个凶手的心理素质实在太好,在那么多侍卫的全城搜捕下,他竟然还敢顶风作案,还把尸体仍在人流集中的马路上,这显然是对官府的一种挑衅,不然他完全可以找个荒山野岭,或者就地掩埋,定然不会那么快发现。
“皇上限十日内破案,否则革职查办,但十日很快过去了,抓了又放,抓了又放,最终还是没有找到凶手。”年伯继续道。
温璟忖道,当时那些官员为何不仿照最近的这起贡院案子,找几个人顶包不就行了?
“最后,大理寺卿,刑部尚书,顺天府尹无一幸免,都被皇上降职,后来顶上的大人们,也没能查出个结果来,沈大人发红榜悬赏十万两,只要有人能提供有用的线索,便重重有赏,几乎全城轰动,真的假的线索满天飞,这大概也是案子最终没能破的一个原因,重金之下,未必皆是勇夫,更多的是宵小之徒。”年伯幽幽道。
温璟也沉默了,这件案子的卷宗厚厚一打,但看来其中有用的东西并不多,更多的恐怕只是无中生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