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北方的冬天尤其长,若是在南方,早已是春暖花开。
温璟走进刑部大门,因为寒冷而紧绷着的身子才松了下来。
“怎么没拿手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温璟一抬头,发现季长歌竟然出现在眼前。
“季大人早,手炉,忘记拿了。”温璟原来在现代,除了验尸,冬天连手套都不戴。
季长歌无语,这也能忘记。
“季大人不是特意来检查下官拿没拿手炉吧?”温璟打趣道。
季长歌面色微微有些尴尬:“我是来替芸熙道歉的,她昨天做的实在太过分了,我已经训斥过她了。”
温璟假装不解:“郡主要道歉,也应该去给我家九妹道歉吧?”
看着温璟故作不解的样子,季长歌又岂会不知,郡主原本想要羞辱的是七娘,最后倒霉的却是九娘,这其中的奥妙,他用脚趾头也能想到。
“九娘还好吗?”季长歌问道。
“无碍,只是受了点惊吓。”
“那就好,那本官就先告辞了。”季长歌说完便起身离开了。
孙岳端着茶走进来,却发现季长歌已然起身离开了。
“季大人最近倒是来的勤,从前半年都见不到他一回,这一月都见着七八回了。”孙岳笑嘻嘻看着温璟道。
温璟白了他一眼:“你想说什么?”
“大人,季大人可是京城小娘子们最仰慕的郎君......”
温璟把手中的卷宗放到孙岳的手上:“把这些送去档案室。”
孙岳虽然意犹未尽,也只得把话又咽了回去,抱着卷宗去了档案室。
......
一天很快过去,温璟走出刑部时,却发现王玦正站在门口。
“十七郎,你怎么来了?”温璟诧异道。
“七娘,我来接你。”王玦淡淡道。
“这不是新科状元吗?”孙岳不禁咋舌道,难怪温大人对季大人不冷不热的,原来这还有个新科状元,啧啧,咱们大人还真是受欢迎。
看着孙岳一脸想入非非的样儿,温璟忽然问道:“你跟大理寺的丁武有关系吗?”
孙岳愣了一下:“丁武是我堂哥啊,大人您怎么知道我跟他是亲戚的?”
温璟无语,果然是一家人。
“今晚我们去杏花楼吃,如何?”王玦对着温璟道。
“因何突然要去杏花楼?”温璟道。
“明日,我便把京生送回金陵,打扰多日,于心不安。”
“京生的身子骨虽然强健了许多,不过毕竟只是个刚满月的孩子,去金陵路途遥远,不如再过些日子?”温璟不放心道,这刚满月就要带走,这个王玦还真是固执。
“这个无须担忧,我自有方法。”王玦微笑道。
温璟只得由着他去了。
片刻后,马车停在了杏花楼门口。
两人下车走了进去。
杏花楼是京城第一楼,每日几乎人满为患,杏花楼最出名的便是杏花酒和主厨,这位主厨据说是伺候过前朝的御厨,做的一手宫廷好菜,很多人从外地慕名而来,只为尝一口美食。
当然,杏花楼的价格也是贵的离谱,寻常人家断断舍不得,一道菜抵得上寻常人家一年的开支。
两人跟着小二来到二楼一个雅间,打开窗户,便是临江的风景,江面波光粼粼,渔火摇曳。
“公子,可以上菜了吗?”小二热情地问道。
王玦点了点头。
“好嘞,二位稍等。”
连菜都提前预定好了,看来王玦是一早便拿定了主意,温璟忖道。
“最近可有大案?”王玦问道。
不知王玦为何突然关心起案子来,温璟道:“没有,上次杀人案告破以后,京城倒是宁静的狠。”
“既然无大案要破,那便随我回江南走一趟吧。”王玦目光灼灼看着温璟。
王玦突然发出邀请,温璟不知该如何回答,去江南走一遭也不是不可,金陵距离苏州并不远,她也想去看看古代的故乡是什么样子。
见温璟不说话,王玦继续道:“最美不过江南,七娘长居北方,等去了江南,就知道江南的好了,而且你在,便可保京生安然无恙,顺利回到江南。”
“容我考虑一宿,明日给你答复。”温璟道。
“哟,这不是小温大人吗?”一个熟悉的声音。
温璟微微一皱眉,随后道:“赵大人,好久不见。”
赵盛华眼神朦胧,一身酒气,又看了看王玦道:“这不是我们的新科状元吗?”
王玦淡淡瞥了他一眼,夹住桌上一块点心放入口中,仿佛全然没有看见赵盛华一般。
“哼,新科状元好大的架子。”
赵盛华说完又看了看温璟,嬉笑道:“我说呢,原来你们早就暗渡成仓了,难怪圣上要罢我的官,是你们两个干的好事吧?”
温璟面色一怒,王玦已经站了起来,手中的茶碗一倾,茶水尽数洒在赵盛华脸上。
“你!你这个乳臭味干的毛头小子竟然敢泼我!”赵盛华大怒,想要扑上来,却因酒醉脚下打晃,王玦一侧身,他的额头刻在桌角上,顿时肿了一个大包。
“老赵,你这是做什么?快回去喝酒啊!”一个同样醉醺醺的中年人走了过来。
“你身为官员,却罔顾法纪害人性命,罢官已经是圣上开恩,对你手下留情了,你这种酷吏,死一百次都不够弥补那些冤死的灵魂。”王玦看着赵盛华冷冷道。
赵盛华冷笑一声:“还轮不到你来教训老子,老子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看着像醉猫一样的赵盛华,王玦连躲闪都不用,赵盛华再一次扑上来的时候,王玦伸出手指,对着他的胸口推了一下,赵盛华仰面朝天摔了下去。
“新科状元,打人了!”赵盛华突然大喊道。
周围的客人听见动静,纷纷侧目。
“去把你们掌柜的叫来。”那中年男子对着小二道。
王玦重新到了一碗茶,轻轻呷了一口,仿佛根本看不见眼前的一切似得。
温璟瞥了一眼在地上哭喊着的赵盛华,只觉得无比滑稽,这个人不仅心狠手辣,还是个无赖。
掌柜的很快来了,走到赵盛华旁边道:“赵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这掌柜的竟然认识赵盛华,看来赵盛华经常来,这日子看来过的不错。
“那个小子他在你们杏花楼打人,你看我额头上,就是他打的。”赵盛华摸着额头上的包道。
掌柜看了一眼王玦,突然对着小二使了个眼色,小二点点头,转身下楼去了。
赵盛华得意地看了王玦一眼,人证物证都有,新科状元在杏花楼打人。
“小子,跟我斗,你以为有个小娘子给你撑腰就行了?看老子这次不告死你!”赵盛华恶狠狠道,反正退休后,日子过得也实在是无趣,正好找点乐子,不能白白被撞得头破血流。
“你自己摔倒受的伤,我可是亲眼所见,你休要诬陷他人。”温璟看着赵盛华道。
赵盛华看了一眼温璟:“那也是因为他泼的茶水烫伤了我的眼睛,我看不清了,才摔倒的。”
“谁敢在我杏花楼闹事?!”
一个精瘦的汉子带着十几个手下走了上来,这些人便是杏花楼的护院,平常不见人,有人醉酒闹事,或者有吃霸王餐的,就轮到他们出马了。
掌柜的走上前,对着那人耳语了几句。
赵盛华连忙指着王玦道:“就是那对男女,他们打伤了我,你们快点......哎哟!你们抓我干嘛啊!弄错人了!打人的可是他们!”
“抓得就是你,闭嘴,再叫打你!”一个护院恶狠狠道。
两名护院一边一个夹着赵盛华往楼下走去。
赵盛华此时酒也醒了一半,原以为弄错了人,这才意识道,他们要抓得就是自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所有人看着这戏剧化的一幕,这突然转变的结局令所有人瞠目结舌,他们原本还在替这青年担忧,这一转眼那老无赖就被带走了,难道是掌柜的慧眼如炬?
“打扰大家用餐了,今日酒水钱全免,大家继续用餐吧。”掌柜的对着所有人道。
掌柜的走到温璟这边,看着两人道:“真是抱歉,打扰二位了,今日的菜钱减免一半,算是给二位赔礼道歉。”
“那便多谢掌柜的了。”王玦头也不抬道。
“小二,赶紧上菜,二位慢用。”掌柜的笑眯眯道。
“马上来!”
看着掌柜的走开,温璟瞟了一眼王玦,脑中还想着赵盛华幽怨的喊声,再看看周围那些诧异的目光。
“你跟掌柜的认识?”温璟问道。
“算是认识。”王玦夹了一块鲟鱼放进嘴里,果然名不虚传。
温璟恍然大悟,原来是有关系,难怪掌柜的这么帮忙。
“早上来预订位置时聊了几句,送了老板一副字画而已。”王玦接着道。
“噗!咳咳!”
温璟差点呛着,原来还是不认识,这才是第二次见面吧!
一副字画就把老板给收买了?!
“你慢点,没人跟你抢。”王玦笑道,拿起帕子替温璟擦去脸上的水渍。
愣了片刻,温璟低下头继续吃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