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小人去棺材铺问了,周彪的确一早就在棺材铺等着,给他爹订了一口棺材,随后就走了。”一名顺天府捕快回来禀报道。
“看来周彪没有撒谎。”曹泰道。
“这只能证明他的确去过棺材店,并不能证明别的,办案不能先入为主。”温璟淡淡道。
温璟刚说完,丁武也走了进来:“大人,已经查明了,这支珠钗是上个月二十二那日,一个妇人从许家金铺买走的,但那个妇人掌柜的说不认识,那妇人买了就走了。”
“那妇人是何长相?”季长歌问道。
“掌柜的说,记不清了,只是个普通的妇人,长相也是一般。”
“继续查,一定要查到这个妇人是谁。”季长歌道。
“是,大人。”丁武说完走了出去。
“应该不是张海凤,她的长相姣好,掌柜的应该有印象,那会是谁呢?这这支钗又是如何到张海凤手中的?”曹泰道。
“会不会是凶手拿了自己妻妾的珠钗,借花献佛送给了死者张海凤?”温璟问道。
“有这个可能,当务之急便是找到那名妇人,这或许就是破案的关键。”季长歌道。
门外突然传来吵闹声,四名捕快分别拽着三个男子走了进来。
“放手!你们凭什么抓我?!”一个男子怒道。
其余两个男子倒是老实些。
“你有杀人的嫌疑,不抓你抓谁?!”捕快冷冷道。
“老纸没杀人!”
“放肆,衙门内岂容尔等喧哗!再吵先打二十板子!”曹泰怒道,拿他这儿当自己家后院了。
那男子果然闭嘴了,三人跪到了地上。
“启禀大人,昨夜子时,这三人均不在家,且没有不在场证明。”韩捕头道。
“一个个报上名来,然后说说你们昨夜都在哪儿?”曹泰看着三人道。
三人互瞟一眼,你推我我推你,谁也不愿意先开口。
“你先说吧。”曹泰指着最右边的中年男子道。
那中年男子转了两下眼珠,硬着头皮道:“草民周云贵,昨夜在好友家中吃酒,吃多了,便在他家睡了。”
“在哪个好友家啊?姓甚名谁?让他给你做个证。”曹泰冷冷道,看这周云贵的样子就是在撒谎。
周云贵眼神乱飞:“姓李名鄢,不过他刚出门远足了,短期内恐怕回不来。”
“给本官拖出去打五十大板,看他说不说实话!”曹泰怒道,这个人竟然睁着眼睛说瞎话,看来不吓吓他是不会说实话。
周云贵一听要打五十大板,那还不是没命了,连忙嚎道:“大人饶命,草民全招,草民昨晚去地下赌馆赌博赌了一夜,大人不信可以去问问赌场老板......”
“去赌就去赌了,你支支吾吾的作甚?”曹泰狐疑道。
周云贵哭丧着脸道:“草民赌输了,欠了赌坊五百贯,便想着出老千还上,从此以后再赌就剁手,没想到才赢了两把,就被赌坊老板发现了,要小人今天拿两千贯去还给他,否则便要了草民的两只手,草民哪有那么多钱啊,铺子生意惨淡,都快关门大吉了,草民便想着逃走算了,没想到刚收拾好准备出门,就被这位差大哥抓住了。”
“去赌坊查查是否属实。”曹泰对着一名衙役道。
“大人,他们要是来这里追杀草民,您可要救草民啊!那帮人就是蚂蝗,专门吸人血的!”周云贵哭着道。
曹泰扁了扁嘴,干脆不搭理他了,转向中间的男子问道:“你呢?”
“草民胡钰,见过大人。”那青年男子道。
“嗯,说说你昨夜子时在哪儿?”曹泰看着眼前这个胡钰,这个倒比刚才那个有教养多了。
“回禀大人,草民昨日在家中睡觉,并未出门。”胡钰平静道。
“可有人证?”
“家中下人可以证明草民没有出过门。”
温璟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看起来彬彬有礼的英俊青年,神情从容不迫,说话慢条斯理,相比于刚才那个满脸奸猾的赌棍,倒是个不可小觑的人,对于青年方才说的话,她却是一个字都不信。
“那你呢?”曹泰盯着最后一个正在瑟瑟发抖的少年道。
“草民童......童雷,叩见大人。”少年颤抖道。
曹泰看他紧张的满头大汗,道:“说说你昨天夜里在哪儿。”
“草民昨夜身体不适,早早就睡了。”童雷道,目光同样惊疑不定。
“可有人能证明?”
“草民的母亲......可以证明,她看着草民睡下的。”童雷颤抖道。
“你们知道张海凤已经死了吗?”温璟走到三人面前道,目光淡淡扫过三人的面孔。
周云贵一脸惊讶,胡钰仿佛没有听过这个名字,而童雷颤抖的更厉害了。
“她什么时候死的?”周云贵诧异道。
“昨天夜里子时左右,这就是叫你们三个人来的原因。”温璟道。
周云贵更诧异了:“这位大人, 您不是怀疑我吧?我现在都自顾不暇了,哪里还能去杀她,她家里加起来都没有二十贯银子。”
温璟没有理会周云贵,看了一眼胡钰:“据周家邻居说,你与张海凤走的很近,为何你听到她死了,却没有丝毫悲伤?”
胡钰叹了口气:“确有过几面之缘,但并无深交,男女授受不亲,她已嫁为人妇,过从甚密会有损她的名节,听到她的死讯,在下也甚为惋惜,只是人已死,悲痛也无济于事,反而会引起旁人无端揣度。”
胡钰这番言辞处处维护张海凤的名节,倒显得有几分君子气度。
“你经常去周家?”
温璟看着童雷道,这个童雷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的样子,很难把他跟杀人凶手这个字眼联系在一起,但她知道不能以貌取人,在前世,很多案件都是未成年人所犯,十几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一时冲动做出过激的行为致他人死亡的案例数不胜数。
“没,我没有杀她!”童雷紧张道,瞳孔放大,眼神茫然。
“你喜欢张海凤,对吗?”温璟问道。
似乎没想到温璟竟然如此直接,童雷茫然看了温璟一眼,下意识点了点头:“她是个美丽和善的妇人。”
“她知道你喜欢她吗?”
童雷摇了摇头,咬着嘴唇道:“我每天都会经过她家门口,只是看看她而已,有一次她见我在门外,让我帮她抬下东西,我就进去了,然后就跟她说了会儿话,后来偶尔也会进去坐一坐,我知道她已经嫁人了,家里还有个瘫痪在床的公公,但她过的并不幸福,她的丈夫十分粗鲁,心情不好就会拿她出气,她经常被打,还老是怀疑她偷汉子,他们平常也无话可说,因为成亲几年还没有孩子,她丈夫经常骂她是下不出鸡蛋的母鸡,她十分信任我,她把我当孩子一样,心情不好就跟我说。”
这个周彪竟然经常对张海凤施暴,温璟心中对周彪的印象更差了几分,她平生最厌恶的便是家暴的男人。
童雷的眼中溢满泪水:“今天我照常去她家那条街,却发现她家门口围着好多人,原来她已经死了,我没敢进去看她,站在门外站了很久,直到你们来,把她的尸体抬走了,我才走了。”
或许每个男孩在那个年纪,都会有一个自己暗恋的姐姐,但往往还没绽放,便已凋谢,温璟忖道。
“杀她的一定是她的丈夫周彪!”童雷突然哽咽道,双目急切看着温璟。
“你冷静点,凶手我们一定会抓到的。”温璟道。
“你相信我,他一直怀疑海凤姐偷汉子,还生不出孩子,肯定是他杀了海凤姐,你们快去抓他吧!”童雷苦苦哀求道。
“她......有没有跟你提过别的男子?比如你旁边这位公子。”温璟指着胡钰道,这个张海凤看来是把这个童雷当成了倾诉对象,说不定曾经对他说过什么。
童雷看了胡钰一眼,面色涨的通红,咬着嘴唇道:“没有。”
胡钰面色微变,也忙道:“这位小兄弟也说没有了,在下早已说过,在下与周张氏只是说过几句话罢了。”
温璟看了看两人,此地无银三百两,看来要找童雷单独谈谈,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好了,你们先回去吧,需要的时候再传唤你们。”曹泰对着三人道。
三人站起来,拍了拍腿,准备往外走。
“周云贵!你个狗日的给老子滚出来!”
门外突然传来一个怒吼声。
周云贵吓得“嗖”一声躲到了温璟后面:“大人,您再问草民几个问题吧,草民现在还不想出去。”
温璟苦笑不得,故意道:“没有问题可问了,你还是出去吧,否则就只能关进地牢了。”
没想到周云贵竟出乎意料的笑了起来:“那就更好了,求大人关草民几个月吧,伙食费草民愿意自己掏。”
几人哭笑不得,这厮是把地牢当避难所了,谅那赌坊打手再凶狠也不敢杀到顺天府里面,这倒是个好法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