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开其他种种虚名,"大魔法师",其实是阿莱格里最重要的身份。
赫尔修斯河谷的价值,南北双方人尽皆知,对它心怀不轨者也不在少数,至少因涅迪尔大主教,绝不介意将其彻底摧毁。若是没有紫罗兰之塔,以及一位大法师的坐镇,斯诺顿帝国又如何放心的让他们,继续保有这块咽喉要地。
塔戈尔公爵正是敏锐的抓住了这一点,才花费重金请动高阶冰法兰德斯,试图戳穿阿莱格里的真实面目。熟知"烟戏",能拿出"龙涎香",种种迹象都表明,兰德斯应该是一名拥有悠久传承的魔法师,所以老公爵付出的代价绝对不菲。
但阿莱格里好奇的是,塔戈尔公爵究竟是如何知晓,自己魔力一直未曾恢复这一机密的呢?他并不认为河谷的核心成员,会为一己私利卖友求荣,那么,难道是对方身后,隐藏着某位大师级人物,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伪装?
慨叹一声,阿莱格里逐渐静下心来,应付眼前的危机。龙涎香的烟气,是一层有效的缓冲,能保证魔法师的精神力,即使外放出体内,也不至于受到损伤。正是因此,法师们才能通过烟气,将法术直观的呈现出来,进而一较高下。
自知体内的魔力,与对方差距颇大,阿莱格里毫无保留,将之尽数注入烟气之内。没想到龙涎香的魔法亲和度是如此优异,蓬勃的热力,由内而外散发出来。半空中,暗红色的烟雾迅速扩张,很快就占据了大片范围,居然反客为主,抢得了先机。
"真是...莽夫。"兰德斯先是一惊,待到察觉对方烟气散漫,虽然声势浩大,却并无章法,不由松了一口气,暗自讥讽道。
所谓"烟戏",考校的是法师对法术原理的理解程度,更合理的构造,以及更纯粹的特性,才是取胜的关键。
当然,魔力也并非不重要。储备魔力的高低,就如同统帅麾下的士兵多少。在沙场对阵中,若是双方的人数过于悬殊,那么,一切兵法谋略都会难以施展。
但像阿莱格里这样,控制的烟雾连阵势都没摆,就乱哄哄的冲过来,简直与送死无异。兰德斯冷笑一声,手指弹动,三道幽蓝烟气瞬间凝实,后发先至,径自迎了上去。冰霜法术的特性,在于凝结,寒冷,以及锋利,那三道烟气,就像是三支精锐的骑士部队,笔直贯入暗红色的气团,如热刀切黄油,挡者披靡,毫无滞碍。
趁着这段时间,阿莱格里终于勉强搞懂了龙涎香气的操控路数。可还没等其反应过来,对方的烟气已经直捣黄龙,与此同时,他就感觉到自己的灵魂之海一阵颤抖,精神力都有了不稳固的迹象。看来,虽然有龙涎香作为缓冲,但失败者,一样会遭受相当程度的损伤,而且,是直接作用在灵魂海中。
一念及此,他赶忙调兵遣将,烟气团随之涌动不休。对方锋锐难敌,阿莱格里便贯彻"避实就虚"之理念,干脆将敌人攻击路线上的烟气尽数撤走。他算是发现了,龙涎香气并不能构造出一个"火球术",或者一片"炼狱火海",但是却能模拟火系能量的基本特性,就像是一枚枚黑白分明的围棋子,等待着他的部署。
冰火迥异,他很难像兰德斯那样,将烟气凝实如利刃,但火系能量,自然也有其独特的优势。一片暗红色的烟气,陡然亮起,向对面滚滚席卷而去,在行进的过程中,其规模还在不断膨胀,如怒海巨潮,势不可挡。
火焰魔法的延展特性,本就是元素法术中最为突出的。
两人甫一交手,便打的不可开交。冰霜魔法,攻守兼备,在防御力上,也有可圈可点之处,特别是针对物理攻击时,甚至能反馈部分伤害。利用"凝冰之盾"的构造原理,一道冰晶凝聚的堤坝瞬间成形,兰德斯做好了防御的充分准备。另外三股烟气,则早已深入敌阵,如今合兵一处,肩负着搅乱敌军后方的重要使命。
阿莱格里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但苦于无暇他顾,也只能听之任之。以法师们强韧的精神力,控制如此一团烟气,并不是特别艰巨的任务。但想要精确入微,把握战局中每一处细小的变化,则非高阶以上,且对本系法术有深刻理解者,绝对难以办到。
军中统帅,如何将命令,有效而迅速的贯彻下去,决定了这支军队的应变能力。法师在"烟戏"中,可以直接控制每一枚棋子,相当于每一道军令,都能直达最底层的士卒,但由此带来的精神力损耗,也是一个相当沉重的负担。
阿莱格里第一次参与这种"游戏",刚开始难免有些手忙脚乱,但逐渐的,他却体会到了其中真正的乐趣。如臂所指,纵横捭阖,难怪魔法帝国时期,魔法师们会乐此不疲的投入其中,甚至发展出了专门的赛事体系。
在旁围观的宾客,也看的津津有味。双方此消彼长,两色烟气交织在一起,就如同两支特质迥异的军队,正在进行一场全方位的立体战。
"老大人...可有把握?"达维德心中余怒未消,悄声问道,巴不得阿莱格里立即落败,让他好好踩上几脚。
"放心,我有高人指点,此乃有胜无败之局,"塔戈尔老公爵抚摸着颔下的花白胡须,笃定的答道,"如果连高阶法师都敌不过,他也就原形毕露了,到那时,王上怎么可能放心,将赫尔修斯河谷,留在这个华而不实的骗子手里。"
"老大人若是想要那块领地..."达维德瞥了观战的德弗莱丝夫人一眼,见她面无表情,便放心的表态道,"...我自然是支持的,但是,您却必须帮我对付这家伙。"
"子爵阁下言重了,待到胜利日庆典来临,你一飞冲天,又岂会将此等蝼蚁放在眼里,"塔戈尔公爵也是知情人,呵呵笑道,"况且,你来看,他已技穷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