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时分,阿莱格里从醉梦中醒来。
看来中午就一醉方休,并不是什么好主意。一股难言的烦恶感在他胸中盘桓,灵魂与躯壳似乎错开了几分距离,眼前笼罩着一层模糊的虚影。
在床上坐了半天,他才逐步摆脱了宿醉的后遗症。此时夜深人静,万籁俱寂,只有屋檐上滑落的雨点,砸在木质的窗棂边,笃笃作响。
阿莱格里晃晃脑袋,挣扎着下床。桌案上,不知是谁备下的茶水,早已凉透了,但焦灼的干渴,却让他再难忍受,径直举杯一饮而尽。
冷茶下肚,阿莱格里的精神顿时一振,加上睡了这么长时间,他一时间困意全无,便干脆坐在桌旁,打开了案上的附魔灯。
小巧而精致的灯盏,底座由白铜制成,外壳上镌刻着几道简单的魔法纹路。即使是一个普通人,摁下按钮之后,也能顺利激发附魔法阵。根据其背面插槽中的魔晶纯度,可以提供数天到几个月的持续照明。
淡白色的灯光,照亮了整个房间。也幸亏这是一个最简单的附魔道具,否则以阿莱格里目前的状况,根本无力发挥其效用。
感受着空空如也的灵魂之海,他不由叹了口气,比没有力量更难以忍受的,是曾经拥有却再度失去。一个陌生的世界,就像是一片未知的海域,他不知道自己该游往哪个方向,甚至不知道接下去该做些什么,但是至少,你得拥有不被怒潮吞噬的力量。
阿莱格里握了握拳头,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反正长夜漫漫,难以入眠,不若就冥想片刻吧。
他缓缓闭上眼睛,试图沟通周围游离的能量。这是他曾无数次做过的功课,因此驾轻就熟,很快就进行到了关键的一步。
将外界的火焰元素引入体内,魔化灵魂海底层的精神力,凝成一滴滴储备魔力。
不对,这是怎么了?
今天的火焰元素,格外的活泼,甚至显得有些暴躁。按照赫尔修斯老师的说法,这表示元素活化的程度比较高,其中蕴藏的能量更为充沛,冥想的效率也会大为增加。
但是阿莱格里却不明白,为什么在旧塔已废,新塔尚未激活的时候,这附近的火焰元素,依旧能达到如此之高的活化状态。
更让人头痛的是,它们出奇的调皮,每当阿莱格里试图用精神力捕捉它们的时候,这些元素就会远远逃开,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态度。
三番五次,尝试无果,阿莱格里有些苦恼的将它们放走,灵魂海中依旧空空荡荡,仅有一枚微光闪烁的石球,安静的待在角落里。
"光明神格"已被封印,炎魔之王说过,在一年之内,它绝不会产生任何影响。那么,究竟是哪方面出了娄子,让火焰元素如此不配合呢?
他苦苦思索,却毫无所得。
阿莱格里并不知道,这个世界已然不同了。诸神的复苏,唤醒了世界的灵性,就如同一个僵卧的植物人,神志正在逐渐恢复,开始下意识的排斥,那些不属于此位面的入侵者。
比如,冥狱而来的邪神。
与他们相比,阿莱格里只能算是一个偷渡客。可既然没有身份证明,他自然也被列入了戒备名单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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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轻柔的敲门声,将沉思的阿莱格里惊醒。
这个点了,会是谁呢?
有权进入这个院落,而且不会惊动哨兵的,只有寥寥数人。其中,迪奥斯每次敲门,都只敲三下,如时钟般规律,赛丽尔则是一连串急促的鼓点,至于伊尔洛,他喜欢直接闯进来,然后笑嘻嘻的问,我需要敲门么。
"请进。"阿莱格里稍一犹豫,就提声回应道。
"你醒了?"一身白衣的奥妮莎推门而入,语气清柔。她踮起脚尖,将提灯挂在门畔的木钩上,随即重新掩门,缓步走来。
两座小院之间,仅有数十步之遥,所以她并未执伞。柔顺的长发,沾上了些许水珠,此时在灯光的映照下,晶莹剔透。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阿莱格里挠挠头,随口问道。对于如何处理奥妮莎,他可是头痛到了极点,而且没人能帮他拿主意。
"傍晚的时候,赛丽尔送来一份情报,"奥妮莎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一个卷轴,递了过去,"她看你醉酒未醒,就将其暂时放到了我这里,让我转呈给你。"
阿莱格里一愣,略带点关心的埋怨道,"那你也不用等到现在,明天再给我就是。"
"万一是紧急情报呢?"奥妮莎温婉的笑着,弯腰拎起旁边的水壶。
"那样的话,赛丽尔会叫醒我——"阿莱格里下意识的解释了一句,立马识趣的闭上了嘴,和声道,"真是辛苦你了。"
他展开卷轴,其上满是密密麻麻的小字,让其不由有些眼晕。
想了想,阿莱格里随口问,"对了,这份情报你看过没?"
"你会怪我吗?"奥妮莎走到桌旁,为他续了些热水,侧头反问。
鬓发如云,娇颜如玉。
"当然不会,就是懒得再看。"阿莱格里不好意思的答道,承认了自己想要偷懒的企图。
"这些情报,主要有两部分内容,"奥妮莎靠过来,伸手指点道,"其一,斯诺顿帝国正在往圣血河战区调集军队,似乎随时准备穿越铸铁山脉,对'神圣同盟';发动进攻..."
"哦?"阿莱格里眉头紧皱,他的投诚信还未递交,纳奇尼为什么如此笃定,自己就一定会乖乖听话,任由他的军队南下呢?
"纳奇尼现在哪里?瓦努纳的围城战,目下进展如何?"他思考片刻,抬头问道。攘外必先安内,纳奇尼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纳奇尼王,此时应该还在奔狼原战区,至少会等到蛮族散去之后才会离开,"对于大陆各地的情势,奥妮莎似乎了如指掌,务求详尽的介绍道,"至于瓦努纳方面,不知道为何,斯诺顿放松了攻势,仅仅保持着围而不攻的状态。"
"为什么?"阿莱格里纳闷的问道。在河谷中,这一类问题,恐怕只有奥妮莎才能回答他。
曾经的安蓝女大公,微笑着俯下身,耐心的为其解释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