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中,铸造大师"耶拉坦?雷锤"曾经打造过一套诡异而强大的武器,其中广为人知的是名为"猎魔"的双短刃,和叫做"猎魂"的骨弓。其中,被骨弓"猎魂"所击杀的人,灵魂将被吸入弓身之中,转化为强大的威力附着在长箭之上,拥有蚀心浸骨的负面能量。
幸好迪奥斯本身拥有强大的火焰魔力,手中的盾牌也并非凡品,才能勉强抵御刚才的那几箭。可是一股阴冷的气息已经向他的身体蔓延过来,他不由心中一冷,旁边的阿莱格里就在这时终于决定进攻。
阿莱格里挥手间,"硫云风暴"已然喷涌而出,魔力的大量损耗让他脸色苍白,再度急速吟唱,地面上无数火焰的触须已经冒了出来。
可是在九层的"绿塔"中,他的法术受到了极其强烈的压制,威力只有平时的一半,消耗的法力却多了一倍。
"小心一点,那是骨弓'猎魂';对于长箭的邪恶加持。"臂膀受伤的少女已经不能拉弓,她靠在露台上提醒了一句,转身想要尽力恢复对于"生命之树"的控制。
他们对面,"伊尔洛"再次冷笑,根本视阿莱格里的法术为无物,最后一支金属长箭搭在了灰白的骨弓上,弓身上绿色的磷光,前所未有的浓郁。
阿莱格里抽空侧身瞄了一眼,发现迪奥斯面色青白,抓住盾牌的左手竟然微微颤抖,他上前一步,将他拉往一旁,自己趁着"硫云风暴"的遮掩,小跑着向着奥古斯尔的本体走去,目标直指桌案上的"翡翠之叶"。
"伊尔洛"微微疑惑的瞬间,绿塔忽然剧烈的颤抖了一下,露台处的精灵少女向下张望了一下,忽然脸色剧变,结巴着说了一大串阿莱格里听不懂的精灵语。
"伊尔洛"的脸上神色也是一变,他手持弓箭后退几步,警告道,"别过去,否则我就动手了。"
他保持着拉弓的姿势,侧身往下看去,阿莱格里和迪奥斯也后退到精灵少女身旁,微微侧头俯视。
目中所见,顿时让他们倒吸了一口凉气。
******
恐怕有史以来,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生命之树"。这些神圣的古树往往被培植在精灵部落里的"清泉"中,在数百年的时间里逐渐成长,直到自然衰老凋零,所有的生命精华留下的不过是一枚"生命之种",精灵们将其重新培植,开始新一轮的生命循环。
可是,现在,塔下的湖泊中,是奥古斯尔利用那个恐怖的"衰亡领域"将整个"精灵故土"全部的生命精华抽取而来。
那种庞大的能量,即使是奥古斯尔也要借助"绿塔"的缓冲逐步、缓慢的抽取,可是精灵少女却把"生命之种"直接投入了其中。
初生的"生命之树",本能地开始吸取周围的能量,这种带有强大负能量的生命力,催生出了史上最强大也是最畸形的一棵"生命之树"。
墨绿色的巨大树冠,每一片树叶上都缭绕着灰黑色的雾气,遒劲的树干像攻城锤一样,正一下一下捶打着"绿塔"的塔身,一波又一波的颤抖不断传来。
"你还能进行控制吗?"阿莱格里紧紧抓住露台上的石栏杆,询问精灵少女。
少女面如土色地摇摇头,惶恐道,"它体内里面充满着痛苦和绝望的情绪,我根本没法忍受。"
阿莱格里愣了愣,忽然转头冲着"伊尔洛"问道,"单纯的生命力量绝对不可能造成这样的结果,这湖水下面,究竟是什么?"
旁边,奥古斯尔的本体只能勉强维持法术的运转,却再也得不到"绿塔"抽取的力量供给,满城的月光荡漾起来,呈现出一种激荡的极不稳定的状态,本来几乎已经拥有身体的精灵们,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在重新化成绿色的光芒,融入到月光中去。
看着已经达到"绿塔"一半高度的邪异"生命之树","伊尔洛"脸颊的肌肉不断抽动着,显得愤怒而懊恼。
"你不会自己看吗?"他怒哼道,几乎想要射出手中的长箭,但是犹豫着终于还是放下了长弓,瞄准了脚下的"生命之树"。
"它是冲着你来的?"阿莱格里忽然灵光一闪,紧紧盯着"伊尔洛","它这么仇恨地盯着'绿塔'不放,一定是因为你对不对?"
"伊尔洛"深吸了一口气,怒喝道,"不想死的话,就别来烦我!"
他拉开手中的骨弓"猎魂",最后一支金属长箭上绿色的磷光聚拢起来,最后简直就像是一道绿色的闪电,闪现着璀璨夺目的光芒。
他低喝一声,长箭出手,绿色的闪电从塔顶而降,直直击入"生命之树"的树冠,剧烈的爆炸声中,大片大片的枝叶脱落开来,那枝干上的巨大伤口中,居然流淌出了黑色的,散发着强烈腥臭气味的血液。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阿莱格里浑身颤栗着,低下头去,穿过重重的迷雾,隐隐约约看到湖泊里的水已经被大树全部吸纳进了体内,干涸的湖底是——
无数的骨骸,无数没有头骨的骨骸。
灰白色的骨骸,堆积如山,不可计数,"生命之树"的根须深深地扎了进去,扎进厚厚的这么一层又一层的白骨之中。除了圆形的颅骨之外,这无数的形状各异的骨骼,铺满了整个湖泊,不知道有多么的深厚,又不知道有多少人是埋在了这里。
这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生命之树"扎根在白骨皑皑的土地上,生与死这么奇妙的混杂在一起,鲜明对立,催生出的却是无限恐怖的果实。
这一箭发出,"生命之树"似乎受到了重创,阿莱格里甚至能感觉到它的咆哮,它发狂一般喷溅着黑色的血液,两片巨大的树冠围拢过来,紧紧抱住了"绿塔"修长的腰部,使劲区晃动。
"伊尔洛"则更加不堪,脸色苍白,虚弱地倒在了地上,眼睁睁看着"绿塔"颤抖地越来越厉害。
"快停止法术!"精灵少女忽然反应过来,大声喊道。
"对,"阿莱格里看着"伊尔洛",大声道,"离开他的身体,停止法术,我们还可能活下去。"
"可我就要成功了,马上就要完成了..."虚弱地"伊尔洛"低声咆哮,"只要再给我一点力量,只要一点点,我就能成功了。"
他旁边,悬浮的青脆色卷轴已经几乎完全张开,"翡翠之叶"的光芒照射上去,在这种环境中显得如梦幻般美丽。
"没有了,所有的力量都被'生命之树';汲取了,你没有机会了!"阿莱格里苦口婆心地劝着他。
"一万年,整整一万年啊,我不能放弃!"满脸悲哀的"伊尔洛"低声道,听上去像是在呜咽。
"可是你不想死对不对?你想活着对不对?"'绿塔';已经有了些许倾斜的角度,阿莱格里焦急地看着他,低声道,心中说不上是可怜,同情,抑或厌恶。
"伊尔洛"忽然浑身一抖,闭上了眼睛,点点头,像是被一语惊醒,呢喃道,"对,我要活下去。"
一阵灰色的烟雾旋转着离开了伊尔洛,他软软地倒在地上,昏迷不醒,但是可以看到胸口的起伏。阿莱格里放下心来,转头看向奥古斯尔。
奥古斯尔的手势渐渐缓慢起来,这个法术一旦开始就无法终止,即使是他自己想要结束这个法术,也需要一定的准备。
而且,这表示独一无二的"新生之始"卷轴,也将就此损毁,永远不能再使用。
他的身体颤抖着,终于还是停下了吟唱,伴随着沉重的手势,和空中幽幽的长叹。
青翠的卷轴逐渐变得枯萎,表面的魔法纹路开始缓缓褪去,浓郁的绿光一部分重回"绿塔",一部分投向"翡翠之叶",剩下的则全部消散在空气中。
奥古斯尔毫无表情地看着绿光融入虚无,目光冰冷到了极点。"绿塔"之外,月光中的绿色彻底淡去,一颗又一颗精灵的脑袋骨碌碌的落到地上,脸上的表情瞬间僵硬,凝固着最后那种痛苦挣扎的可怖表情,就这样滚满了整个艾达希尔城。
月光如水,亦如匹练,月光下的艾达希尔城重归往日面貌。只是多了无数阴森森的头颅,和正疯狂击打"绿塔"的恐怖树妖。
还没来得及说话,奥古斯尔已经冷哼一声,轻轻挥手,三个人顿时身体僵硬,不能言语,被他直接用"禁锢术"束缚在当地。露台上温驯的龙鹰尖叫一声,也和他们一样滚落到了地上。
"等下再收拾你们。"奥古斯尔抽动着脸颊冷哼,举步迈出了露台。
从阿莱格里的角度,只能看到奥古斯尔深吸一口气,居然就在空中悬浮着站立。月光纷扬,夜风轻拂他的长袍和白发,颇有些典雅的意境。
若不是阿莱格里知道,这位传奇魔法师到底有多么疯狂而恐怖,怕还是会仰慕他这番高手风度,可是现在,他却只能呆在那里,在被树妖杀死和被奥古斯尔折磨死之间作出艰难的选择。
奥古斯尔挥手,银白色的长发飘动出去,无形的阴风在他身周拂动旋转,裹挟着致命的诅咒和无可匹敌的力量,蓄势待发。
他脚下,邪异的"生命之树"扎根在一片皑皑白骨之上,正疯狂地攻击着已经略有些倾斜的修长"绿塔",完全不知道头顶上阴云正在汇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