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苓嘴快,听了便道,“还不是白芍的娘和她的婆母,在我们在卧佛寺的时候,又给白芍说了门亲事,要把白芍卖给前门刘管事的傻儿子做媳妇,说是聘礼二十两,白妈妈和徐妈妈因为二十两聘礼闹了起来,白妈妈觉得这钱她应该占大头,徐妈妈认为白芍已经是她的媳妇了,不再是白妈妈的女儿,重新嫁人的聘礼应该归她,然后就吵了起来,那刘管事的儿子,已经二十岁了,连穿衣都不会,却要把白芍嫁给他!”
之前她们根本不知道这事,白芍听到这事,就直接撞墙了,要不是她反应快,白芍就没命了,茯苓一直觉得白芍很可怜,她虽然没爹,娘也常骂她,但是绝对不会把她嫁给快要死的人做媳妇,更不会嫁给傻子。
白芍再忍不住了,哭道,“姑娘,你和姚妈妈还有茯苓的恩情,容白芍下辈子再报答吧……。”
知晚抓紧她的手,拿帕子替她擦干眼泪,“别说傻话,人若是能决定下辈子,这世上哪还有丫鬟,你是我的丫鬟,就归我管,别做傻事。”
知晚说完,就起身出去了。
院子里还在争吵,见到知晚下台阶,吵闹声忽然就没了,都盯着知晚看,知晚脸色很温和,但是却让人感觉到一股冰冷的凉意,让人下意识的往后退,忍不住在心底嘀咕,娇弱的四姑娘身上怎么会有一股凌厉的气势,完全不像她了一般,甚是比看到太太时还叫人胆怯。
知晚一个冷眼扫过来,这些丫鬟没差点吓软了腿,尤其是始作俑者白妈妈和徐妈妈,更是吓的不敢出声,知晚冷笑一声,“怎么不继续吵了?”
徐妈妈张了张嘴,还是没胆子说出声来,知晚看着她,“你儿子病入膏肓,娶白芍冲喜,结果你儿子死了,你怪罪到白芍身上,把她轰出了门,是不是有这回事?”
徐妈妈还没说话,白妈妈就先说话了,“自己的儿子病死了,却怪到我女儿头上来,作孽太多,遭报应了……。”
知晚首先质问徐妈妈,白妈妈以为知晚会帮她,所以胆子壮了起来,可是见到知晚嘴角的寒冷笑意时,白妈妈就不敢再多说话了,知晚冷淡的扫了她一眼,“若说徐妈妈该打,你就该杀,徐妈妈再狠,她也疼自己的儿子,你呢?白芍是不是你亲生的,你要把她往火坑里推!这么狠毒的娘,我还是第一次见,狠心一次不够,你还狠心第二次!我是逃婚了,可白芍还是我的丫鬟!谁准许你们求到太太跟前,把白芍许人的?!”
说到逃婚,白妈妈眼睛闪了下,自己怕她做什么,便把头又抬起来,背脊也挺直了三分,“奴婢一家是在侯府为奴为婢,可姑娘逃婚,连累檀香院上下挨了多少罚,奴婢怎么知道你还会回来,白芍年纪大了,总是要许人的,把她许给徐妈妈的儿子是太太的意思,如今侯爷可不在府里,四姑娘自身都难保,质疑太太的决定,少说也要被罚抄五十篇家规,姑娘还是掂量点自己再说话吧!”
白妈妈说的理直气壮,眼睛还在四处看,要是太太有眼线在,知道她这么对待四姑娘,肯定很满意,没准儿会有赏赐也说不一定呢,姚妈妈脸色沉了,知晚笑看着她,替白芍感到悲哀,“白妈妈对家规了解的很透彻,不知道当面顶撞主子该杖责几十?太太操劳府里琐碎事务,若不是你们挑唆到她面前,白妈妈会认为她有闲心管你女儿嫁给谁?”
白妈妈额头有汗珠,沿着脸颊滑落下来,知晚朝她又近了一步,白妈妈的脸色又白了三分,“白芍是我的大丫鬟,嫁进门虽然还未圆房就成了寡妇,以她嫁人的身份,若不是有人准许,她能近身伺候我,还能跟着我去卧佛寺替老太太祈福?白芍的亲事不作数,是我爹亲口说的,我可以拿她当大丫鬟看待,现在,你们要卖了我的大丫鬟,还在我的院子里大吵大闹,外人瞧见了,还以为侯府家规松散,太太治家不严,一点小事我就不去烦太太了,来人,把她们两个给我绑起来,一人杖责五十!”
白妈妈和徐妈妈这下面如死灰了,她们没想到四姑娘会为了丫鬟去求侯爷,侯爷那么疼四姑娘,只要四姑娘开口,他又怎么会不答应,四姑娘要是真疼白芍,当初逃婚为什么不带着她,白妈妈以为知晚不信任白芍,所以对白芍的态度才会差,她没料到白芍现在还是一等丫鬟!
白妈妈要是早知道,打死她也不会再卖了白芍,大丫鬟的月例,不消两年就能给她挣回来二十两银子,女儿还是她自己的啊!
白妈妈这会儿心里想的还是钱,等两个婆子来拖她时,她才想起来求饶,姚妈妈一挥手,让人堵了她的嘴,转而看着知晚,她知道知晚并没有求过侯爷,虽然她知道侯爷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怪罪她,可是内院的事归钱氏管,知晚越过她找侯爷,是没把钱氏放在眼里,她怕钱氏不满。
钱氏从镇南王府回来,就听丫鬟禀告了知晚杖责白妈妈和徐妈妈的事,尤其是侯爷准许白芍再做大丫鬟的事,脸当时就阴沉沉的,摔了一套上等茶盏,王妈妈忙劝她,“太太别生气,侯爷都准许了,您要是罚四姑娘,会跟侯爷离心,不值得,四姑娘明儿就要去卧佛寺了,大可以多派两个婆子看着她,等四姑娘出嫁了,侯爷就是有心也护不了她。”
王妈妈是钱氏的心腹,她知道怎么劝能让钱氏消气,果然钱氏听了,不再生气了,转而冷笑,“我倒要看看她嫁进桓府,伺候那个残废,他怎么护她!”
白芍也知道知晚是骗她娘的,感激的泣不成声,起床要去给知晚磕头,茯苓拦住她,“姑娘不喜欢人家给她磕头,你现在去,肯定是找挨骂,往后有事跟我和我娘说,别冲动的撞墙了,方才姑娘还让我叮嘱你,别把她的墙撞坏了。”
白芍愕然,随即破涕为笑。
第二天,知晚早早的就起来了,吃了早饭后,迫不及待的就要去给钱氏请安,然后去卧佛寺。
才走到梅香院门口,就遇上了同去请安的秦知柔,秦知柔瞅了知晚好几眼,笑道,“四妹妹似乎很喜欢卧佛寺?”
知晚嘴角一勾,“卧佛寺清净,景色也怡人,三姐姐不喜欢?”
秦知柔轻轻一笑,比起待在府里,一天有三五回麻烦,卧佛寺的确是个好去处,便不再多说什么。
两人一同迈步进屋,恭敬的给钱氏请安,钱氏脸上没什么表情,恰好这时管事妈妈打了帘子进来,手里还有两张大红请帖,面色有些怪异,福身道,“太太,方才琉华公主府上派人送了请帖来,请府上姑娘七天后去参加芙蓉宴,霁宁郡主还单独给四姑娘下了请帖。”
单独?钱氏瞥了知晚一眼,接过管事妈妈递上来的请帖,翻看着,尤其看到霁宁郡主给知晚的请帖,上面的字体让她蹙眉了,这帖子是霁宁郡主亲自写的。
霁宁郡主单独给一个庶女送请帖,还是去参加芙蓉宴,钱氏的眼睛凝了起来,外面,秦知妩迫不及待的打了帘子进来,远远的就道,“娘,真有请帖请我去参加芙蓉宴,在哪儿呢?”
钱氏脸色微差,暗瞪了秦知妩一眼,没规没距的,秦知妩撅了下嘴,恭谨的请了安,才挨着钱氏坐下,拿了帖子看着,看到知晚还有一份,高昂的兴致顿时没了,“为什么霁宁郡主会单独给你送帖子,你认识她?!”
知晚轻点了下头,“有过一面之缘,在卧佛寺,霁宁郡主扔姻缘牌不小心掉下来砸了女儿一下。”
秦知妩脸色顿时闪过一抹妒忌,“四姐姐,我们以前还真的小瞧了你,很少出门,好不容易出回门,认识的都是大人物,先是越郡王,这又来了一个霁宁郡主!”
跟在秦知妩后面进来的秦知雪等人,脸色也都有妒忌之色,要说认识越郡王是祸,但是认识霁宁郡主绝对是福了,霁宁郡主甚少对外人交好,也很少,可以说几乎没给谁下过请帖,现在却给她下了帖子!
琉华公主府,每一年都会举办芙蓉宴,邀请的都是些郡王,亲王世子,京都有才华的少爷都会到场,去年宴会到一半的时候,皇上都去了,今年大家都想收到琉华公主的请帖,去年侯府就没有,今天原本希望渺茫,没想到不但有,还是两张,其中一张甚至是霁宁郡主亲笔所写!
要知道,芙蓉宴邀请的大家闺秀很少,只有二十张请帖!除了自家姐妹外,最多可以带一个外人,每张请帖还不能超过三个人!
也就是说,整个京都,所有名门望族加起来,参加宴会最多不超过六十人!
大御朝建朝多少年了,会有多少王孙贵胄,想想一品大员有多少,还有二品的,定远侯府虽然封了侯,但在遍地权贵的京都,还真的不算荣耀,能收到琉华公主的请帖,整个京都都会哄闹起来,知晚这张请帖若是拿出去卖,最少也能卖二三百两的银子。
这还不是最让人羡慕的,而是凡是收到琉华公主府请帖的姑娘,以后京都大小宴会,都少不了她一份请帖,这几乎是约定熟成的规定了。
秦知妩手里拿着请帖,眸底的羡慕妒忌化去,转而换了幅笑脸,“霁宁郡主亲自下的帖子,四姐姐你是非去不可了,不过做妹妹的提醒你一声,在芙蓉宴上丢脸,嫁不出去事小,以后可能连门都出不了的。”
知晚满头雾水,不就是个宴会,就算高档次些,能见到皇上,也不至于连门都出不了吧,“为什么?”
秦知柔笑道,“前年芙蓉宴,有位姑娘跳舞时踩了自己的裙摆,不小心摔了一跤,大为丢脸,在她参加芙蓉宴之前,每个月上门说亲的人少说也有七八位,可是参加了芙蓉宴之后,几乎无人上门了,去年选了个商户,胡乱嫁了。”
“去年,由明珠郡主为首,七位大家闺秀组成一支七仙舞,震撼芙蓉宴,太后皇上过寿时,点名了让她们七位去表演,京都以七秀称呼她们,这七位几乎是内定的皇子妃,世子妃。”
知晚听得咋舌,不就摔了一跤而已,至于无人上门说亲吗?这也太夸张了吧,难怪秦知妩会用那种眼神看她了,她会表演什么?
秦知妩抛开知晚,对请帖是爱不释手,拉着钱氏的手道,“娘,你派人去打听,今年都有谁去参加芙蓉宴,都穿什么衣服,戴什么头饰,去年我就听说有人头饰戴一样的,好丢脸,还有,我的衣服首饰都旧了,给不了人耳目一新的感觉,娘,我要做一套全新的。”
钱氏高兴呢,要是秦知妩在芙蓉宴上大放异彩,她脸面上也有光,拍着秦知妩的手道,“放心,娘都给你准备好,这几日好好想想表演什么,多熟悉熟悉。”
秦知妩连连点头,左右翻看请帖,秦知柔还有秦知雪几个都眼热,她们可还记得,这张请帖能多带两个人去呢!
秦知雪占着自己跟秦知妩走的近,关系最好,怯懦的开口,“六姐姐,你能不能带我去?”
秦知妩眼睛一挑,还没说话呢,外面就听到了丫鬟的脚步声,冬梅进来请安道,“太太,老太太听说琉华公主派人送了请帖来,让奴婢来告诉您一声,二姑娘和七姑娘也要去,正好和六姑娘一起。”
钱氏的眼神顿时冷了下去,秦知雪几个也气的咬牙,等冬梅福身走后,秦知妩就不高兴了,“娘,老太太也太偏疼二姐姐几个了,凭什么琉华公主给我的帖子,我不能决定带谁去,带二姐姐一个也就算了,七妹妹也要我带着,到底是送给定远侯府的,还是给她们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