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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刺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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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公夫人冷着脸,笑的越发的冷,“到底是没胆量,还是胆大包天包藏祸心?三老爷不受国公爷喜欢,大老爷和二老爷还有承爵的希望,若是镇南王一回来,那就半点希望都没了,手里握着这样一个大把柄,你还能威胁镇南王府老夫人帮你做事,仇姨娘的如意算盘打的真响,要不是上午有人刺杀你,你匆匆忙离府,看来是在镇南王府受了挫折,不然怎么心甘情愿的认错?”

铿锵有力的声音仿佛是那来自地狱的血刹罗音,听的仇姨娘肝胆俱碎,脸色苍白,仿佛没了血色一般,连连求饶道,“国公爷,奴婢纵使向天借胆也不敢这样想,当年夫人悲痛迷失心智,奴婢说过,待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就记名在她的膝下,算作夫人生的,当时您也答应了,只是夫人福薄,等不到大老爷出生就病逝了,镇南王府老夫人何等人物,今日就敢明目张胆的派人来杀奴婢,奴婢虽然命贱,却也爱惜……。”

国公夫人气的倒仰,这仇姨娘当真是死不悔改,不见棺材不落泪,竟然想把大老爷记名在原配夫人名下,牙关咬紧,冷笑道,“若你说的是真的,夫人有一双嫡出儿女,却被人偷龙转凤,伤心欲绝才病逝,你和老夫人也算是镇南王的杀母仇人,便是国公爷饶过你,你觉得镇南王会放过你?”

仇姨娘紧紧的抓着床榻,心里已经慌作一团,信国公没有说话,眸底闪过的是冰冷的杀意,国公夫人继续道,“镇南王和先皇后,一个是赫赫将军王,一个是温婉如水的皇后,谁府上能出这样两个人物,本来是信国公府的荣耀,就因为你和老夫人心怀鬼胎,致使血脉落入他人手中,非但没有在国公爷膝下尽孝道,反而数次将国公爷气倒在病榻之上,国公府就是败在你们两人手中!”

国公夫人一顶大帽子扣下来,仇姨娘如遭雷劈,看着仇姨娘那样子,国公夫人有种大快人心的感觉,虽然她是嫡母,可惜是继室,在她进门时,她已经生下了庶长子,肚子里还怀着二老爷,公侯之家,最宝贝的儿子不外乎两个,嫡长子,庶长子!

老太太过世之前,她处处护着仇姨娘和大老爷,就是国公爷自己,在庶长子身上倾注的心血一点也不比嫡长子少,还妄想夺属于她儿子的爵位,昨儿夜里,她还辗转反侧了许久,十年前,二老爷出事,也是仇姨娘苦求她出府,去求了老夫人,最后皇上大赦天下,二老爷躲过一劫!

救命之恩,报一次也够了,她料准了仇姨娘会被人轰回来,没想到仇姨娘真进了镇南王府,还一脸喜色的回来,她真怕,要是有镇南王府护着,世子之位也许真的会落到二老爷身上。

没想到,越郡王会出来挡一脚,她今儿上午可是乐的合不拢嘴,国公爷一共才三个儿子,大老爷二老爷没了希望,迟早会落到三老爷身上,她也不用费心思去找人帮着说话,谁想到就出来刺杀一事,她正要问责仇姨娘呢,结果她二话不说就出了府。

回来时再没有昨天的嚣张气焰,反而带着一丝的颓败之气,更暴出这样的惊天消息,震的她手足无措,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可是细细一想,她又觉得此事对她来说没什么坏处,国公府的光景大不如前,因为国公爷和镇南王吵过两次,又被越郡王气过,皇上对国公府没有先皇在时那么看中了,三老爷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守成尚且困难,遑论重建昔日光景了,几个孙儿更没一个成器的,眼看就要没落下去了。

若是让镇南王认祖归宗,信国公府就成了镇南王府,想想在水一方,开张不过数日就挣了多少银钱,那都是国公府的,她是国公夫人……

哪怕只动用其中的一成,也顶的上信国公府了!

至于国公府的爵位,国公夫人宽袖下的手攒紧了下。

若想有所得,必会有所失。

靠着镇南王的权势,三老爷的仕途也能再升几级,没准儿还能做个二品大员,到时候,权势有了,钱财也有了,比守着个虚无的国公位置好。

再说了,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这般想着,国公夫人便道,“既然镇南王是国公府的血脉,就该认祖归宗才对!”

信国公靠在大迎枕上,眼睛闭着,没有了之前的激动神情,反而带着一丝的惆怅,“镇南王是镇国公一手带大的,倾注了多少心血,我心里清楚,就算我想他认祖归宗,镇南王府的人愿意?”

信国公想想自己与镇国公的情形,除了镇南王之外,都有三个儿子,个顶个都不成器,他流落在外的儿子反而被教养的那么好,这不是在打他的脸吗?

外人怎么看他,也许会羡慕他,两棵好苗没有被养歪了吧?

想想镇南王和镇国公的感情,可以说是说是父子,也可以说是亦师亦友,他舍得儿子十三岁就上战场杀敌,自己舍得吗?

还有养的那些暗卫,在镇国公手里,那是保护儿子的护身符,也是磨砺儿子的垫脚石,他准许暗卫动真格,自己准许吗?

他准许儿子打太子,打的太子鼻青脸肿,还要他想办法和太子称兄道弟,挨打还要心服口服,自己敢吗?

没有那些舍得,准许,会有今日的镇南王吗?

信国公忽然就有些觉得对不起昔年好友了,这么多的心血养育的竟然是他的儿子,要换做他给人做这么多年的嫁衣裳,便是躺进棺材里,也会气的爬出来吧?

信国公闭着眼睛,有些患得患失,希望仇姨娘说的都是真的,又害怕这一切都是他在做梦,不说有镇南王那样一个儿子,便是只有他的三分之一,他也能含笑九泉了。

国公夫人站在床边,看着信国公,眉头扭紧,几十年的夫妻,同床共枕时,也没少听他羡慕镇国公,怎么这会儿是这样的反应,刚刚那样才对啊!

“国公爷,你不打算认回镇南王?”国公夫人试探的问着。

屋内静静的,落针可闻。

半晌。

“没有人能逼他做什么,我只想有生之年能听他唤一声父亲……。”

国公夫人听着信国公的话,怔了半晌都没回过神来,是啊,谁又能逼迫镇南王做什么呢?

英雄不问出处,富贵当思缘由。

当年,镇南王激励将士们建功立业的话,言犹在耳,那样一个人物,要他背弃镇国公多年的抚育之恩,难比登天。

外面,小丫鬟大声道,“国公爷,大老爷回来了。”

仇姨娘心一抽,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求道,“大老爷娇生惯养这么多年,没有吃过什么苦头,边关苦寒之地,他怎么受的了,还不许他多呆些时日,明天就离京,奴婢求国公爷想想法子救救大老爷吧……。”

国公夫人勾唇一笑,心情格外的好,国公爷没想过镇南王认祖归宗,仇姨娘也没办法在蹦跶了,这么多年她总算是能松口气了,抚了抚斑白的鬓发,继续拨动佛珠道,“棍棒之下出孝子,不磨砺一番怎能成材,边关虽然苦寒,可边关并不是没人住了,大老爷娇生惯养就住不得了?先祖皇帝御驾亲征,还在边关住了几个月,难道先祖皇帝还没有大老爷娇贵了?想想镇南王,这会儿还在边关打战呢,今儿我也算是看清了,并不是给孩子们吃好的穿好的,让他们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才是为了他们好……。”

信国公摆摆手,他不管这事了,“把佛堂收拾一番,以后仇姨娘就搬去佛堂住吧。”

仇姨娘苦苦求饶,只换来一句,“我累了,都下去吧。”

镇南王府,北苑。

依云,叶冉衾的贴身丫鬟,听到这样一个惊天消息,慌不择路的跑去四太太跟前,一阵倒豆子,听得四太太目瞪口呆,“你说的是真的?”

依云闪着一双眼睛,点头如捣蒜,“这样大的事,奴婢怎么敢胡诌乱造,如有半句虚言,甘受天打雷劈之苦。”

徐妈妈伺候在四太太身侧,听到这样大的消息,背脊一阵阵发凉,再见四太太高兴的样子,忙倒了杯茶水给她,“太太,先喝茶,这事是不是真的还不能确定,郡王妃身边有暗卫护着,依云这丫头偷听,没道理她不知道,会不会是故意放出的消息?”

四太太接了折枝梅花的茶盏,用茶盏盖轻轻的拨弄着,没有像惯常那样,看着青翠的茶叶起起伏伏,而是笑道,“我看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老夫人什么性子,从来说一不二,王妃拿她都没辄,仇姨娘十年前就上过一次门,这两日又来,而且要老夫人帮的忙都那么棘手,要是没拽着老夫人的把柄,老夫人会受她要挟?至于郡王妃,放出这样的消息对她有什么好处?”

徐妈妈被问的噎住,好像是没什么好处,她手里握着在水一方,钱财对她来说压根就不算什么,要说权势,儿子都封做亲王了,比那些皇子都受宠,不求财不求权,她好好的跟仇姨娘说什么话?

依云笑道,“郡王妃对仇姨娘好奇,完全是老夫人要郡王妃帮着说服郡王爷,饶过信国公府大老爷惹出来的,不然什么事都没有。”

“我看她就是闲的,”四太太冷不丁的蹦出来一句,但是没人敢接话茬。

四太太端茶轻啜,眼睛越来越亮,“王爷不是王府的种,等他认祖归宗后,就咱们老爷是嫡出的,这王府不就是咱们老爷的了?”

依云连连点头,她也是想到这一层,才赶不及回来禀告呢,四太太高兴,从头上拔下一支碧玉簪,赏给了依云,乐的依云合不拢嘴。

“去把四老爷喊来,”四太太笑道,依云点点头,福身便告退了。

四太太放下茶盏,用帕子擦拭嘴角,笑道,“我做梦都想那王位,没想到它本该就是咱们四房的,这些年,我处处被她压制,总算有扬眉吐气的一天了。”

“太太这是守的云开了,”徐妈妈笑道。

四老爷正在和姨娘温存,就被依云叫了过来,脸色有些差,不过四太太高兴,对他的不虞当做没看见,把仇姨娘的事跟四老爷一说,四老爷听得直接从小榻上站了起来,“你说的是真的?!”

四太太给他倒杯茶,笑的温婉,“这么大的事,我能同老爷你开玩笑吗?如今知道这事的还不多,王爷他不是老夫人亲生的,等他把王位让出来,还不就是老爷你继承了?”

四老爷高兴的眸底都是笑,端了茶水啜着,一手去握四太太的手,轻轻的摩挲着,四太太顺势就坐到他大腿上了,“老爷身上可都是吴姨娘爱的香味儿,熏的人头晕。”

“吃醋了?”四老爷把茶盏搁下,搂着四太太的腰,就要亲上去。

四太太闭着眼睛,等着呢,可是半天不见熟悉的触觉传来,便张开了眼睛,却见四老爷眉头陇紧,便问道,“怎么了?”

四老爷脸色越来越难看,把四太太推站起来,“我怕是做不了王爷了。”

“为什么?”四太太大吃一惊,不解的问。

四老爷苦着张脸,“你忘记了,镇南王府是在二哥手里才封的,是从他这一代才代代相传,他要是离开镇南王府,势必会带走封号,我就是继承,也只能继承镇国公的爵位,而且没有兵权。”

想着,四老爷的脸色就铁青一片,四太太不解,“怎么能这么算呢,他并非老太爷的种,要不是老太爷悉心培养,借着老太爷的权势,他能有今天?这些是他欠老太爷的!”

四老爷想想,觉得四太太说的不错,要不是有镇国公府给他做后盾,他能有今日才怪,指不定死哪里了,只是他们是这样想的,皇上不会啊,文武百官不会啊!

四太太推攘了四老爷一下,道,“王爷的一切可以说是镇南王府的,可是临墨轩怎么算,若是把王爷分出去,临墨轩肯定要走的,偌大一个镇南王府,比不上一个在水一方啊!”

四老爷眉头皱紧,在水一方,他是爱极了,就这样让它分出去,他是一千一万个不愿意,“走,去春晖院。”

四太太连连点头,她一个人也不大敢去春晖院,怕被老夫人骂,那直白的话骂的人都不敢抬头,但她极少骂四老爷,有他挡着,老夫人重要顾及点儿。

春晖院,八角凉亭处,莲花朵朵开,红的,粉的,白的,各种品种争相开放,不见一丝颓败之色,占了池塘一半。

老夫人坐在凉亭里,华妈妈捧着托盒,老夫人正抓着鱼食丢水里,瞅着里面锦鲤争先恐后,华妈妈笑道,“这一两银子一条的锦鲤就是漂亮,虽然春晖院的莲池比不上府里的大湖,但是要说价值,还是老夫人您这个高呢。”

夏荷在一旁打扇子,笑着接口道,“这莲池里锦鲤少说也有两千条吧?”

“岂止两千条,十年前买了千条锦鲤,十年过去了,何止两千条?”

夏荷连连称是,老夫人看着那锦鲤,眉眼都是笑,她每天都要喂回鱼,看它们紧挨着争食,她扔哪儿,就跟到哪儿,觉得心里舒坦极了。

夏荷扫了春晖院,虽然僻静,也低调,但是她知道,府里最奢华的地方就是春晖院了,库房里的东西,只要是好的,只要老夫人看中了,就会拿过来,便是王妃都不能说一句不行。

如今老夫人的小库房里好东西多的吓人,估计也就临墨轩能与老夫人相提并论了。

四老爷四太太一前一后迈步上台阶,先是规矩的请安,才道,“娘,天气热呢,怎么不在屋子里,喂鱼这样的事交给丫鬟就是了,没得累坏了您。”

老夫人一把拿起华妈妈手里的鱼食,一股脑全倒池子里去了,冷笑道,“早上天气凉快,怎么不见你们来给我老婆子请安?”

四太太缩着脖子,不敢回话,四老爷很想抚额,娘怎么还是这样的性子,不论你说什么,便是鸡蛋里都能给你挑出骨头来,只能当做没听到责骂了,过去扶老夫人起来道,“娘,咱进屋说话。”

老夫人瞥了四老爷一眼,“有话就说吧,春晖院不比其他地方,谁是谁的人都分不清。”

四太太脸火辣辣的烧着,老夫人是责怪她没管理好北苑呢,让大太太她们安插人手进去,可她怎么就不想想,她手里一来没什么银钱,二来老爷也不是最宠爱她,她除了要应付几位嫂子,还得应付姨娘,不像她,王妃都不敢惹她,王爷顺着她,她是她嫡亲的媳妇,都不敢随便打听一句。

华妈妈和夏荷福了福身子,就退了下去,四老爷倒茶给老夫人喝,道,“娘,王爷不是您亲生的?”

老夫人神色一怔,“谁告诉你们的?”

四太太便把依云偷听的事跟老夫人说了一遍,老夫人险些连茶盏都没握住,她知道仇姨娘今天来府里了,也知道她跟知晚说话了,她当昨天的事惹路了知晚,把怒气撒在了仇姨娘身上,让她知难而退,却没想到说的是王爷的事。

四老爷帮着老夫人把茶盏拿下来,道,“娘,他又不是我亲大哥,你怎么让爹立他做世子?”

老夫人抚着额头,心底把仇姨娘恨个半死,早知道会泄露,十年前她就该把她杀了才对,又担心她死后,真的会有人把这事捅出来,才酿成今日之祸!

四太太不解道,“若说娘是想借着王爷来巩固地位,有了老爷之后也该……。”

也该杀了王爷才对啊,还有大老爷,以老夫人的手段,要想杀他们,是易如反掌的事啊!

老夫人脸色铁青,恨铁不成钢的望着四老爷,“若不是他不成器,老太爷的心血全花在了王爷身上,怎么会轮到他做世子?!”

老夫人越想越来气,当初怀四老爷的时候,她就动了杀意,可是王爷是她一手养大的,心里多少有些舍不得,万一又生个女儿,她上哪儿再弄个儿子回来,就拖着,后来四老爷是出生了,可是身体孱弱,老夫人怕养不大,怕万一,四老爷养到两三岁时,身体是好了,可那时候王爷已经搬去外院住了,除了三日一请安,等闲都不来内院。

外院她插不去手,正好那时候还有大老爷,三老爷,年纪和王爷相差不多,也很得镇国公看重,日日过问学业,她要是杀了王爷,镇国公肯定大受打击,要是查出是她动的手,她就死无葬身之地,那时候四老爷又小,如何争的过大老爷,其实她也想过嫁祸大老爷他们,把马蹄铁弄松,可是耐不住王爷骑马的技术好,在马发狂的时候,一掌劈在马脖子上,生生击毙了一匹千里马,自己不过在地上滚了两圈,拍拍屁股就没事了,国公爷打呼妙,一点也没追究。

后来派过人刺杀,谁想王爷命太好,竟然碰到了当时还是太子的皇上,刺杀到一半,就赶紧退回来了。

再回来,王爷就上了战场,她数次祈祷王爷在战场遇害,就免了她的罪过,国公爷也不会伤心,还会觉得愧疚于她,会把对王爷的疼爱转移到四老爷身上,可是王爷命大啊,不但没有受伤,还建功立业回来。

等他十七岁时,镇国公早年在战场上伤了身子,一遇到下雨就身子疼,没能挨过去,国公之位就落到了王爷身上。

倾心出嫁,太子登基,反王作乱,王爷领命去平反,皇上为表示对他的重用,就封了王。

到她下定决心杀王爷时,王爷已经不是她想杀就杀的了了,再后来,倾心出事,镇南王府岌岌可危,全靠王爷一个人撑着,他不能死。

皇上彻底放下倾心背叛的事,那时候越儿都六七岁了,瞻儿也长大了,四老爷还是个从四品官,她也差不多心死了,有王爷撑着,王府不会倒,她多拿些钱财傍身,等百年后,留下遗嘱,全部给四房,可保四房荣华富贵一辈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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