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局已经至此,诸君万万不可大意,虽然没见那中国跤术高手的厉害,但能让霍元甲这等国术宗师不远千里地从北京城请来,想来便绝然不会是一般的人物,面对这样的对手,诸君如无万全之把握,切记不可轻易签订生死文书。”
霍元甲扛着斩马大刀轻松地走下台去,早有人上前收拾血淋淋的场地,而趁着这个间隙,嘉纳治五郎与阴柔流的柔术宗师门藏等人彼此对视了一番后,连忙私下交流起来,其他人原本多多少少还有一些心思,但在看过霍元甲这等雷霆般的手段之后,在神情乃至话语之中,不觉隐隐流露出一敬畏和战栗。
日本人一向敬畏强者,尽管这些人并没有与霍元甲真正交手,但在实战的气势上,早已被霍元甲这凶悍至极的杀人手段彻底折服,所谓技不如人,心中自然动神,加上日本人骨子里那种欺软怕硬的性格,心中竟然莫名地对国术都产生了一丝敬畏的心理……
“所谓一代宗师,也便不过如此而已!”
让嘉纳治五郎无奈的是,经过刚刚这一场电光火石的生死刀战,即便强大如他,也难免会因为心性上的惯性,产生了一丝畏战的心理,又何况其他柔术大师,“这霍元甲外表如水至善而不争,实则内心却有如惊涛骇浪,一旦动手便是雷霆,不过诸君也不必妄自菲薄,我等今日出战,乃是为天皇为大和民族而战。即便身死,也是光耀家族的幸事……
宗方次郎站在远处,将这情形看得一清二楚,心里微微摇头感慨霍元甲的武技与威望的同时,又不动声色地向拳台上看去,等到那仍装做救治冈本的医生回头之际,这才悄然地与他打了个眼色……
那医生看起来皮肤黝黑,身材五短大概只有一米六左右,胖呼呼的脸上看起来十分憨厚,配上一副黑色的圆框眼镜之后更显得一团和气。正是日本人曾大力推荐给霍元甲治疗肺病的秋野医生。其医术,据极为高明,只是任由他的医学再高,如今面对着被霍元甲一刀腰斩的冈本龙一。显然也只有略尽人事而已。
秋野毕业于东京医科大学。在上海虹口区的白渡桥附近。开设了一家私人性质的医院,叫秋野医院,虽然平日里救治了不少病患。名声极佳,但实则暗地里早已加入了日本陆军特高课,借着诊治各界患者的同时,也十分隐蔽地收集着一些重要情报,之前便曾按照宗方太郎的嘱咐,给霍元甲开出的特效药中掺了一种慢性毒药……
当然,原本看似天衣无缝的计划,因为杨猛的横加干涉,使得平生胸怀坦荡的霍元甲也警惕起来,并最终放弃了服用秋野开出的‘特效药’,所以,秋野此次过来,一是想要再找机会观察霍元甲如今的状态,二来则是想借着在治疗伤患的机会,暗中对日方自己的伤员使用下毒和诬陷等手段,来抹黑霍元甲甚至整个中国国术的名声……
秋野的手上戴着一副胶皮手套,看着众人都忙着为仍有气息的冈本龙一止血,他却从药箱的夹层里心翼翼地取出了一只稀释过的氰化物药剂,准备刺入冈本龙一的身体,然而就在他将针管悄然递出的同时,身边的一个护士却不知怎么忽然撞了他一下,将那针管摔到了地上,并转眼在地上泛起一滩的白沫……
“八嘎,你是怎么搞的?”
秋野的手上微微一抖,不着痕迹地将一团纱布丢在了白沫上面,同时身体急速向后退去,可即便如此,头上也难免冒出了阵阵的冷汗。
那氰化物的毒性十分可怕,不单有着见血封喉的效果,就算是直接沾染到皮肤上,也有很大的可能致命,是欧洲那边刚刚提炼出来的新式药剂,所以除了专门研究过使用方法的人,平日根本没人会知道这里面的凶险,只是眼下既然已经洒落,自然便无法利用冈本龙一的死做什么文章,而且为了不影响之后的计划,只能赶紧回到医院的药房中重新再取一只,等到下一场比武后再做打算了……
那护士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但神色却有些惊慌失措,本来柔媚的面容隐隐变得楚楚可怜,看着秋野一脸的怒气,也顾不上台下还有上千名观众,竟然就这么跪在地上低头向他认错,“对不起秋野君,我真的不是有心的……”
秋野微微皱了皱眉,本想顺着心情低头狠狠地呵斥那护士几句,只是话还没有出口,便被护士领口中露出的那两团丰满白皙的软肉晃花了眼睛,看看四周没人注意自己,语气不知怎么就忽然变得柔和了起来,“算了吧,你一定也是这几天太累了,一会儿随我回医院,再取些药物过来就好……”
护士身上先是微微一颤,然后才有些拘谨地站起身来,看着秋野眼中炽热的**,有些无奈又有些柔弱地了头,却不知这种神态看在秋野眼中,简直比赤.裸.裸的勾引更加令人**。
“呦西,你们几个抓紧时间清理,我要和云子姐赶紧回医院一趟……”
秋野看着叫云子的护士一站起来后,竟然还比自己高出一头,不单没有因此感觉到丝毫不悦,反而在心里愈发觉得饥渴难耐,尽管宗方次郎在外围一再对他打着眼色,但他的目光此刻已经完全深陷在那道深沟里面,丝毫没有回头对他再做请示的想法,眼见台上清理得差不多后,双方的公证人再次站出来的时候,他急忙与拉起云子挤出人群,兴冲冲地坐上了医院的轿车,并转眼消失在虹口道场外面……
同时消失在虹口道场的,还有肩负着柔道未来希望及古柔术火种的植芝盛平……
尽管他的心里万般不愿。但为了让老师嘉纳治五郎能够安心出战,为了刚刚兴起的柔道不至于在日后的踢馆之下中途夭折,这个曾被日本人寄托了无数希望的少年宗师,竟然真的在众人惊诧万分的目光中,坚定而又沉重地一步一步走出了虹口道场,甚至连头都没有回一下,就这么毫无留恋地走了……
“走了也好,算是给柔术一脉留下了种子,嘉纳君如此气度,不愧是令柔道中兴的一代宗师……”
宗方次郎眉头紧锁。但却又不得不丝毫动作都不能做。因为他从嘉纳治五郎望过来的目光中,看到了一丝祈求和严厉的警告,所以这才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态,直到植芝盛平的身影彻底消失。这才淡然地与嘉纳治五郎平静地对视起来。“唐手和剑道两大武道流派的损失极为惨重。柔术想要独善其身自然不行,不过冲着你的面子,我会尽自己所能。保护柔道未来兴盛的希望……”
两人没有对话,但却在四目相对的刹那,彼此明白了对方的心思,所以,当宗方次郎将心中所想于目光中缓缓倾诉之后,之前一直都不曾以主事之人自居的嘉纳治五郎终于放下心来,神色肃穆地对着早已跃跃欲试的门藏良井了头……
“既然霍先生的比斗已胜,接下来,便该轮到日本柔术与中国跤术的较量,在下日本古柔术阴柔流师范门藏良井,还请多多指教……”
佟忠义三人彼此对视了一眼,对这个看起来不过四十多岁柔术大师在心中赞赏起来,面对着霍元甲一鼓而胜的强硬气势,此人能够竟然能够压下心中本能的畏惧迎刃而上,不其手上的功夫如何,单凭这副响当当的武胆和气度,便足以证明其在武道上的修行,足以称得上宗师二字!
“按照我们中国武林的规矩,高手须得在后方压阵,而像我这等年轻莽撞之人,自然就要抛砖引玉做个急先锋!”
站起话的,自然是年轻气盛的李云聪,只是他虽然年轻,但在天桥上厮混的日子却很久,所以当他一步步走上拳台之后,不单没有被门藏良井的气势及武胆震慑住,相反却让自己身上的气势拔高到了巅峰……
“好一个少年高手!”
门藏良井口中气度非凡,可眼神却渐渐癫狂起来,他死死地盯着李云聪的肩头,慢慢活动起腰股腿肘,等到浑身的肌肉都拧动弹抖了一遍之后,这才分别向外伸出了双手,摆出了‘尺八’及手刀招架的标准架势,缓缓地向李云聪一踱步欺进……
“脚下尺八而踱,手上阴柔交错,腿如老树盘根,腰骨节节弹抖,好一个借力发劲的阴柔大架,日本柔道能够在众多体术之间中兴,果然是有其过人之处!”
李云聪双瞳微微一缩,脸上的神色不觉变得凝重起来,而门藏良井在听到他的评之后,不觉有些意外地了头,“柔术的原则本就是避实击虚,专破蛮力刚劲,这世上能够真能体会到其中精髓的人已经不多了,能与你这样的少年高手比武,是我的荣幸!”
“日本柔术擅长避实击虚,而中国的跤术则有虚实相交及以力降巧两种打法……”到这里,李云聪先是笑了一下,随后才更为自信地道:“碰巧的是,在来上海之前,我曾专门去中国皇家的善扑营中学到了这种京派技法,无论你技法上变幻得如何巧妙,只要你借力发劲的力量稍一用实,让我有了着力处,我就会使出以力降巧的贴身跤术,所以,你先动手吧!”
两人交战之前,都故意将自己擅长的技法与对手的优劣之处出,摆出了稳操胜券的高姿态,自然都是为了扰乱对手心神,特别是门藏良井,本想在比武之前藏拙,谁知道李云聪竟然会率先评,那么他自然也就本能地加以回应……
实际上,这种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猛打嘴炮的做法,本就是日本武士的传统,喜欢在比武前先斗一斗口才,通过言语上的试探或干脆想办法激怒对手,来使得对手方寸大乱,进而在心理上施加一种无形的压力,可他想不到的是,李云聪在天桥‘撂地’多年,早就在天桥的三教九流人物的浸染下将心理练得是百毒不侵,甚至就连打起嘴炮,也是一套一套的,否则这跤场的表演,也不会被京城人称为‘武相声’!
门藏良井眼神微微有些躁乱,心里不觉戒心大起,眼见两人四手就要试探着碰触到一处的时候,他却又突然将脚下尺八踱步变化起来,身形先是向左边一闪,随后又顺着单臂环走贴近的姿态欺身而进……
“来得好!”
李云聪在天桥经历大战无数,虽然知道门藏良井这一招定然还有后手,可他却偏偏迎难而上,等到那双厚重的手掌抓到自己衣襟的刹那,这才浑身一抖一震地撞了出去,等到对手本能地滑步闪开这一撞后,他却又再次高喝一声,抡臂冲手猛然向其腰带抓去,“黄瓜架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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