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猛曲膝而动,在缓慢得犹如老牛拉车的动势中,仔细体会着体内的心跳与气血变化,这是他离开神农架后每天都必修的功课。
自从‘空’成功碎虚归来后,杨猛对精窍淬炼也愈发心起来。
“所谓‘不坏’并非是金刚不败,而是突破人体的生理极限后,身体自发高速修复肌体细胞的再生能力,至于‘空’的‘见神’,可以是武门‘见自己’、‘见天地’与‘见众生’之后的升级版,所谓众生皆有佛性神性,至于打破自身虚空之后,到底见到的是什么,则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像‘戒’那样以肾水为精窍,每日都重视‘一阳生’的锻体方法,按照杨猛的推测未来或许见到的是‘水神’,而像杨猛这种以丹心为精窍,自然又有不同。
杨猛起初对‘见神’有所领悟和猜测,还要源自于当年的密宗手印的感悟,及后来佛门四大天王成道的理解,如今虽然功夫再次提升了一个境地,可他却依然在这条路上不住的摸索。
人人皆有神性,那么神性自然各不相同,他与‘戒’的未来不同,杨露禅和陈长兴或许也会出现理解上的分歧,有了这种感悟,即便是在杨家客居,他也会每天都拿出大量的时间,不断地尝试着去了解自己体内的气血变化,乃至精神感知上的不同。
同样对此感觉头疼的,还有实力已经无法再进一步的‘戒’。
与杨猛不同的是。由于猿公一族的天性,他更趋向于本能型的行动派,一切任凭身体本能变化,从不短的战斗中感悟着未来。
如此一来,最近来杨门的挑战者们,自然便倒了大霉。
按照理解的不同,即便是终日与徒子徒孙演武论拳的杨露禅,也不会愿如‘戒’这样,终日活跃于京城第一国术馆中,不那些挑战者的水平如何参差不齐。单从那看似毫无难度的比斗。便让他和陈长兴都认为不值得浪费自身的气血。
何况,这无敌名声对于如今的杨露禅来,再也不是非得保住的东西。
所以,他也乐得由‘戒’代表杨门出战……
而对于所谓浪费气血这一的认知上。‘戒’与‘空’的看法却是十分相近的。他认为。“每日吞气打熬气血只是根本,若是想要保证身体的活性不衰退,还要保持这种拳拳到肉的激情。从战斗中感知着身体在运动乃至爆发中的变化……”
“还有谁!”
‘戒’好似山一样,稳稳地坐在国术馆的拳台上,扫视着台下的人群,只是因为刚刚被他一拳打落拳台的拳师,已经是北方七省内的尖拳师,所以拳台下的人尽管偶尔还会有些人跃跃欲试,可联想到之前一一落下拳台的高手们,心里不知怎么就再没有了行动的勇气。
一连三天,一天几乎打落几十名挑战者,这种恐怖的体力与爆发力,早已超出了人们对抱丹宗师的理解,尤其让人绝望的是,原本刚刚发现杨门打开山门的挑战者们,几乎连欢呼声都没来得及落下,便好似割下的麦子一样倒在这神秘人的一拳之下……
‘戒’的拳术很简单,没有花哨的技法和发劲关窍,只是凭着强横的身体及‘快’、‘重’两字不断建功,偏偏在‘快’与‘重’都达到了极致之后,任凭挑战者的拳术如何精湛,一旦在正面他的时候,往往唯有一败涂地。
“一拳既出,驷马难追!”
这是拳术境界上的差距,也是身体素质上的巨大不同,看着一脸傲娇的‘戒’轻松地坐在拳台上,台下的一干高手们,忽然有些无力地发现,这个神秘恐怖的拳术大师,已经变成自己在武道路上一座难以逾越的高山。
无论从速度、力量甚至耐力上看,都再找不出哪一位拳术大师,敢与他真正比肩。
当一个人领先别人十分、二十分的时候,他可能会招至众人的羡慕、嫉妒乃至诋毁,可当他领衔别人一百分甚至一千分的时候,那么他只能得到深入骨髓的畏惧与绝望。
影响了杨门几个月的挑战风波,就这样在三天几乎无休无止的狂扫中渐渐偃旗息鼓,然而却又忽然掀起了一股拜师学艺的巨浪……
天下第一高手!
这是武林中人对杨门无敌之名最后的一次反击与排斥,也是对这个击败了无数高手的壮汉的敬仰,因为无论是拳术还是风格,他显然都不属于杨门一脉,甚至连所谓的太极动势都不曾从他手上见过。
既然打不过,那便俯首称臣跟你学,学到了你的本事,自然就能将绝望一化作希望和动力。
对于这一,已经习惯了西伯利亚黑拳训练营的‘戒’当然是看不上的,可当杨猛觊觎这股巨大的力量,并开始利用他的威望招揽各门各派的高手时,他又不得不违着心帮杨猛来解决这个难题。
尽管他现在还有些看不起杨猛的拳术和练气打熬功夫,可他却知道像‘空’这种打破虚空的人物,绝然不会欺骗自己。
“你的实力早已到了人类的极限,比我碎虚之前也不遑多让,但你缺少的却是一股精神与感悟,至于对于人身内部天地的理解与造化,恐怕永远都不如杨猛……”
‘戒’对于‘空’这句话的前半截还是非常认同的,至于后半截一向很不服气,可当他看到杨猛从那移山蹈海的缓慢动势中,渐渐领悟到他所不曾想到的气血淬炼的法门,他却又不得不愈发将信将疑起来。
杨猛如今每天只做一件事,在那种几经变化的动势中。锻炼着自身的感知与精气神,他的思维好似穿越了百年的时光,不住地在记忆中的碎片里面挑挑拣拣,而这种无为而治的练法,恰恰是最适合感悟自身神明的路子。
所以,为了长生也好,为了实力再次飞跃也罢,‘戒’都不得不再次化身苦力,努力地配合着这个年轻宗师,虽然他对那几百名热衷于拳术或者是名利的武人看不上眼。可他却不得不承认杨猛有时候的想法。真的是他难以理解的。
当然,这么多的高手,也并不全然是没有用处的,起码眼下这个看起来短精悍的汉子。身上透出的那股子极为纯粹的精神。便让杨猛和‘戒’的眼前同时一亮。
“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安重根……”
安重根有些惊喜地看着这位刚刚荣膺天下第一高手的壮汉。神态有些略微拘谨地鞠了一个躬,随后诚恳地一头拜倒,将脑袋重重地伏在了地上。“恳求阁下能教我一击杀人的拳术,帮我完成救国的使命……”
杨猛伸手制止了‘戒’准备脱口的笑骂,皱了皱眉头,有些不太确定地问道:“安重根?这个名字怎么好像听过……你是高丽人!?”
安重根有些愕然地了头,随后脸色沉重地对杨猛道:“在下朝鲜海州人,因不满日本人侵略朝鲜、逼迫高宗李熙陛下让位以及解散我朝鲜国家军队的一连串的恶行,与一干志士逃亡到俄罗斯远东滨海州,投身于朝鲜义兵运动,只是后来因为回国活动时遭到叛徒的出卖,这才接连对日作战失败,不得不与战友们一同逃到天朝……”
“日本人的敌人,那就是我杨猛的朋友!”
杨猛笑了笑,连忙将安重根搀扶起来,随后语重心长地道:“不过,即便你学拳有成,恐怕也难以在正面战场上改变朝鲜军力不足的状况,你如果有什么其他想法,不如出来看看我能否帮得上忙……”
杨猛超出想象的和善与支持,让安重根心里有些惊喜,眼见原本只是抱着一试的想法,忽然就这么容易的成了真,不觉连忙将他和几个战友做好的的计划与杨猛一一出。
安重根这人,是一位朝鲜民族主义者与爱国主义者,在对日渗透与反抗行动失败并逃入中国之前,曾受过俄国的资源扶助和军事谍报培训,对于中国国内的政治形势和一些民间奇人,都曾做过一定的分析,对杨猛与革命党的关系以及与日本情报机关的接连暗战,自然早就有所耳闻,如今在忽然得到杨猛的信任之下,为了得到真正强有力的支持,自然在惊喜过望中将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
按照杨猛的记忆,这个安重根不单是历史名人,更是成功刺杀了日本前首相伊藤博文的朝鲜烈士,只是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会在这种情况下与自己相遇,所以,当安重根出了他的刺杀计划后,杨猛自然与他一拍即合,“你的计划不错,但在细节方面还要反复研究一下,包括刺杀之后的退路和接应安排……”
到这里,杨猛已经带着安重根走到了杨府的内院,“拳术我可以教给你,枪械和弹药也会帮你安排好,不过我对你有一个要求!”
安重根心里惊喜交加,情绪难免有些激动,在听到杨猛有要求的时候,这才渐渐地冷静了下来,恢复了朝鲜义兵中将应有的气度,“一切都听您的吩咐!”
杨猛伸手从角落中招呼了一个年轻人过来,然后指着他对安重根:“跟他一起去一个地方,那里会有人帮你训练你的战友,但最重要的是,当你刺杀完毕之后,一定要按照他们帮你拟定的计划全身而退……活着回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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