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的军贴城,不愧是黄袍佛国之名,一处处金亮的灯火与佛像,宝象辉煌得简直就不似人间。
这是杨猛夫妇来军贴城后的第四个月,也是离开前最为宁静祥和的日子。
接二连三的挑战与比拳斗剑,让杨猛开始觉得有些厌倦。
虽然穆勒等人算是带着自己的橄榄枝回了法国,中华国术馆也算是在暹罗彻底站稳了脚跟,但杨猛却不知道接下来又要发生什么事情。
所谓人在江湖,便总有着这样那样的烦恼,无论你喜欢还是不喜欢,都无法阻挡事情找上门来,例如黄兴刚刚发来的那封电报。
“这安庆起义的余波未尽,镇南关那边又要张罗着举事了……”
和那些真正热血崇尚暴力推翻清廷统治的浪漫派革命家们不同,从后世而来的杨猛,心中一向还是极为务实的,对于清末时期这种极为频繁,但却没有严密组织略显草率的规模多发性武装起义,他的心里到底是有些抵触的。
“只有百八十个多个人,总是妄想着夺取武器库后一呼百应,接着民声鼎沸一举起义成事的想法,未免有些过于自以为是了……”
到底,这些在许多人眼中的字面上的数字,在杨猛看来,却都是一条条鲜活的人命。
无论杨猛在平时中情局和上院中扮演着如何冷酷的角色,他仍然与那些没有经过大规模组织串联。便埋头各自蛮干的革命家们有些格格不入。
与其将一个个热血澎湃的革命火种,白白牺牲在这种明知道必然失败的起义中,还不如让他们如中情局培养出来的暗谍,一个个潜伏在各个关键的位置中,等到将来时机适合的时候,再集中起来一举爆发。
可惜的是,在这种但凡挂着革命旗号的闹腾,必然便被称为大义之举的时代,杨猛这种想法显然不能公之于众,甚至就连孙中山和黄兴这种自己人。也是无法出口的。
自从踏入了化劲通神的宗师层次以后。杨猛对权位的眷恋之心便愈发淡薄,只是在这个将进一步恶化的乱世时局之中,他必须坚持着某种信念和原则,才不会让自己撒下的那些进步火种。被毫无组织性与系统性的乱命白白浪费掉。
所以。对于黄兴这次要尽遣主力。齐赴镇南关的想法,杨猛是压根反对的,如果没记错的话。喧嚣一时的镇南关起义,好像连清军第一波的反扑都没有住,便再次烟消云散了。
在这种情况下,杨猛是不会让自己精心培养出来的谍报人员,无辜损失在这种毫无胜算的正面战场上的。
于是,在青衣和王亚樵的暗中布置下,如今各地的国术馆中,已经埋下了上千暗谍,同时还在各地国术馆的学徒中不断物色、吸收及就地培养,形成了一张巨大的情报网,和一份沉甸甸的武装力量。
当然,这份力量多被隐藏在上艺学院和国术馆中,即便是黄兴也知之不多,除了保护那些革命家外,还能在日后更加凶险的时局中,潜移默化地改变各个势力之间博弈的结果,同时,也是对未来三民主义加以暗中护航的保证。
“走吧!”
看着一身轻装,满心柔情的若离,杨猛笑着了头,陈真和莱恩在外面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虽然就这么离开这座安详宁静的佛陀之城,还有难得的繁华确实有些令人不舍,但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明天,为了让更多的同胞在未来也能过上这种安详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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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马石店宫家。
“通知二姐,带上几名精明强干的弟子准备下行李……进京……”
自宫宝田回乡归隐之后,按照师傅尹福的嘱咐,决心安心习武育人,报效国家,在短短的两年时间里,便在家乡、烟台、黄县、牟平、海阳甚至囊括了胶东半岛,组织起数十个民间八卦拳社和山东国术馆,广招门徒,精心传授八卦武技,培养了大批的八卦掌传人。
令他有些遗憾的是,大儿子自幼患有痹症,虽然练得一身鹰爪拳硬功,但在内家拳上的造诣还不如儿子,为今宫家二代之中,竟然都靠着二女儿宫若梅全力支撑,所以当他接到杨猛邀他进京过年的来信之后,便准备抛开男女之别的陋习,带二女儿一同进京见见世面,同时也准备接师傅尹福回乡。
提起宫二姐,如今在这胶东半岛上,可谓是跺一脚便颤三颤的巾帼英雄。
难得的是,这位宫二姐不单继承了父亲在武道上的天赋和毅力,同时也继承了母亲的倾城之美。
宫二姐的美,不光在于她摄人魂魄的容颜,还在于她身上那股子坚韧与天生的霸气,带给那些武夫们的震撼与钦佩。
更重要的是,在她那内敛得看似柔弱的身姿之中,还有一种无法掩藏的东方神韵,这神韵是沉着,是内敛,是含蓄,也是中国传统儒道文化一脉相承,而在后世却已渐渐消亡的心性之美。
“爹,这么好的机会,该让柱子去的,他如今都十四了,应当跟您一起去京城涨涨世面的……”
看着表面文静柔美,实则倔强坚忍的女儿,宫宝田的心里不觉甚是欣慰,只是一想到她的娘去的早,如今家中里里外外都要靠她一个女孩子家支撑,宫宝田的心里忽然又有些酸酸的。
所谓铁汉柔情,从来都是对最在意的人才会不经意地展露出来,“这次去京城接你师爷,恐怕不会一帆风顺,柱子好动浮躁,容易惹祸,倒是你现在已经成大材啦,爹总不能因为你是女孩家,便一直压着你,嘿嘿,咱宫家的女儿,可不比那些武门中的男人差上一分一毫……”
宫若梅淡淡地笑了笑,看着有些自豪的爹爹,脚下莲足一动,轻轻地走上前去,将一双白皙娇嫩的手在宫宝田的肩头一搭,轻轻地覆在了他的太阳穴上,然后缓缓地揉动起来,“师爷他……可是迈出了那一步还是……”
“前些日子你师爷来信曾,如今功夫进境艰难,气血衰败得比想象中要快,怕是……”
虽然女儿的懂事让宫宝田十分欣慰,可一提到师傅尹福,心里那一分难过和疼痛便油然而生,此去京城,怕是还有一番龙争虎斗……
“爹爹……您哭了吗?”感觉到宫宝田眼睑下不正常的温热,宫若梅不由很担心的问道。
宫宝田轻轻地拍了拍宫若梅的手,“没有,只是……有些倦了,你若无事,先安排下去京城的弟子然后也早歇了吧……”
宫家的大宅所在的马石店,在这个时候也算是个大镇,尤其在宫宝田广开山门之后,平日在宫家学艺的弟子,便有好几十号,其中自然也不乏带艺投师的武林好手。
在宫宝田面前一副乖巧的宫若梅,在回到大宅的客厅之后,便好似又变了个人,一动一静之间,处处透露出一股子掌门的气度,虽然在功夫上距离通神入化还有段距离,可在这些暗劲好手的弟子眼中,比师父宫宝田还要令人生畏。
“此去京城接师爷回乡,恐怕不会风平浪静,宫里面高手如云,我也准备多挑几个硬手一路上多些照应,按理,你们都算是咱八卦门的好手,只是爹嘱咐过,如今还没成家的,便安心在门里主持国术馆和拳社的事务……”
下面的弟子面面相觑,虽然心里有些不太情愿,但在宫若梅的积威之下却没人敢做这个出头椽子,只有一向心直口快的老丁,楞乎乎地嘟囔了起来,“二姐这话,俺老丁第一个便不答应,我跟了你爹这么多年,眼下这么大的事儿竟然不让俺去,俺是死也不能答应的……”
宫若梅皱了皱眉,看着这个几年前还恶名在外的前侩子手,心里反倒觉得一直暖意,“刚刚那话,确实对你们这些老弟子有些不公,可我和父亲进京,山东这边如果不留下几个懂得人情世故的硬手,国术馆和拳社那边万一有人来踢馆,那可是涉及到八卦门名声的大事儿……到时候……”
老丁楞了一下,心里有些不由阵阵地矛盾,可想到这进京闯宫的大事儿,自己若是不在身边,万一出事情怕是后悔一辈子的事儿……
“有他们哥们几个在山东足矣,眼下有几个不开眼的敢来咱八卦门踢馆,京城这边事关重大,那帮子愣头青恐怕连个打尖探路都做不好,请二姐允了老丁这片心,京城一路风雪,没有个知冷知热的伺候着,我怕师傅也不习惯……”
几个有了家室的师兄弟,看着老丁一对牛眼环睁,手指不住在腿上的刀柄上虚虚地勾动,一阵苦笑之后,连忙齐声对宫若梅:“老丁得是,二姐还是体谅他这一片孝心,国术馆这边有我们几个看着,再加上杨师叔那边的人照应,任谁也是翻不起风浪的……”
宫若梅看见众人再无异议,略微踌躇了一下便了头,“那就这么着吧,除了老丁之外,还没成家的师弟们都回去收拾收拾,明后天风雪一便抓紧时间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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