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开走开!看什么看!这种混账话你们也看?!——再看抓你们去坐牢!”
一群群禁军在街上穿行,见到告示就撕,发现有人私藏就马上抓走,绑着绳子游街串巷。
街上的行人对着这些被抓的人和抓他们的禁军指指,反而加深了对那告示的印象。
就连没看过告示的人,都拼命打听到底的是什么。
所谓越禁越火,就是这个道理。
盛国公府的大车在京城的街上艰难地穿行。
王氏和盛七爷一人一个抱紧了枸杞和冬葵,紧张地盯着车窗外头。
“看来,真的是不走不行……”盛七爷喃喃地道,“幸亏把东西前天就运出去了。”
王氏抱紧冬葵,低头看他,这孩子却一脸沉静的样子,乌溜溜的大眼珠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哥哥枸杞,对于车外的喧嚣浑不放在心上。
枸杞没心没肺地拿着一捧炸得脆生生的青豆吃,间或用青豆逗一逗弟弟冬葵。
冬葵的嘴角抽了抽,转头将脑袋扎到娘亲王氏怀里。
王氏嗔道:“枸杞,你弟弟还,不要给他吃这些东西,会呛着他。”
枸杞嘻嘻一笑,将一粒青豆扔到自己嘴里,对冬葵做着鬼脸道:“弟弟,你不能吃哦!哥哥可以吃,很好吃!很香!”
冬葵从王氏怀里转过头,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吃货!”
王氏和盛七爷听了。不由哈哈大笑。冲淡了心底的忧虑。
“这孩子把他姐姐的话都学去了……”王氏笑着亲了亲冬葵。
盛七爷更是高兴。“刚满一岁就会话,我家冬葵一定是医术奇才!”
王氏横了他一眼,“思颜八个月就能把我的故事一字不漏地背下来,要奇才,冬葵哪里比得上他姐姐?”
“嘿嘿,所以我们的冬葵才这么聪明啊!”盛七爷一都不以为忤地笑道。
枸杞听爹娘夸弟弟,也不嫉妒,笑嘻嘻地道:“弟弟。以后你要好好听姐姐的话,免得她老我。还有姐夫,啧啧,如果你以后能过姐夫这一关,我叫你哥!”
“胡什么呢!你这孩子!”王氏和盛七爷忍不住又笑了。
外面的街道上,禁军却越来越多,很多禁军还骑着马,在街头肆意穿行,动不动撞倒街上的摊子,又拿着鞭子四处抽打。
盛国公府的大车躲闪不及。还被抽了几鞭子。
盛七爷一时恼了,掀开车帘一看。正好看见神将府的四公子周怀礼盔甲俨然,一脸严肃地骑着马,往前面的城门那边去了。
盛七爷放下车帘,对王氏道:“是周四公子。”
王氏恍然:“是啦,周四公子如今是京师守备呢。这些禁军,应该都是他的手下。”
两人着话,大车已经来到西城门口。
“下来下来!你们都是谁?要去哪里?!城里严查滋事作乱的犯人,,你们都去干嘛的!”
守城门的人换上了京师守备的禁军。
周怀礼骑着马立在城门口,目光似电,看向进进出出的人群。
盛国公府的大车停了下来,几个禁军上前查验。
“盛国公?”一个禁军愣了一下,忙跑过来向周怀礼请示,“守备大人,那边是盛国公和他的家人。”
周怀礼皱了皱眉,驱马上前,来到盛国公府的大车前面。
“盛七爷、盛夫人。”周怀礼有礼地头,“两位这是要去哪里?这要过年了,不宜到处走动。”
盛七爷抱着枸杞不话。
王氏笑着道:“城外的庄子上清静一些,我们今年想去庄子上过年。”又道:“孩子大了,要多四处走动才好。天天关在家里,对身子不好。”
周怀礼笑了笑,头,挥手道:“放行。”头也不回地将盛七爷一家人放出去了。
盛家车夫赶紧赶着车飞快地往城外去了。
盛家一家人走了,而京城里的谣言也跟着出城的人,传到了京城以外的四面八方。
……
“什么?!这些告示也出现在江南?!”夏启帝勃然大怒,“贼子怎会如此猖狂!来人,着京师守备抓捕所有造谣之人,并且将妖言惑众者斩首示众!”
但是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有关皇帝“弑君杀父”的谣言在抓捕中愈演愈烈,传得沸沸扬扬。
朝堂上的官员们看着外面闹得实在不像话,便由大理寺丞王之全出面,向夏启帝提建议,希望能够重新彻查先帝之死。
王之全本来知道这事是跟吴国公府以前的郑大奶奶有关,没想到新出的谣言,居然直指郑大奶奶和昌远侯背后的黑手,就是夏启帝本人!
夏启帝看了王之全的奏章,有一心虚。虽然先帝并不是死在他的手上,但是他确实部署过,只是没有来得及出手,就发现先帝突然被人毒死了……
“先帝的死早有定论,如今还查什么?”夏启帝将王之全的奏章划到一旁,阴沉着脸道:“你作为大理寺丞,应该去抓那些居心叵测、妖言惑众之人!不要本末倒置!”
“陛下!空穴来风,并非无因。臣始终认为,还是应该重新彻查先帝死因,才能为先帝昭雪,也还陛下一个清白!”王之全郑重拱手道。
“胡闹!王之全,你不要仗着你是先帝留下来的老臣子,就不把朕放在眼里!”夏启帝勃然大怒,一拍龙案,“再啰嗦,朕将你革职查办!”
王之全脖子一梗,将头上的乌纱帽取了下来,托在手里。对夏启帝道:“不用陛下费心。臣年老体衰。早就该告老还乡了!——臣今日想陛下请辞,望陛下恩准!”
“王之全,你是不是就要跟朕作对!”夏启帝唰地一下子站起来,指着下首躬身站着的王之全斥道,“把他给我撸去乌纱,打入天牢!”
几个禁军从殿外哗哗地冲进来,将王之全拖了出去。
“你,大理寺丞的位置。你暂代吧。”夏启帝看了一圈,看见了大理寺的副理,王之全是大理寺丞,为正,副理便是的副手。
那副理吓得两股战战,惊得话都不利落了,“陛陛陛……陛下……微臣……微臣……愧不敢当!”
“没什么不敢当的。你只是暂理!先把京城这股谣言压下去,朕就封你为大理寺丞!”夏启帝喘着气坐了下来,脸上涨得通红。
朝堂上一片静默,众朝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要怎样开口劝诫。
京师守备周怀礼穿着一身古铜色盔甲上到朝堂。对夏启帝拱手回道:“启奏陛下,禁军一共抓获妖言惑众者两百一十三人,私藏告示者,一千四百人。都关押在天牢,听凭陛下处置!”
夏启帝一听信|谣|传|谣的人这么多,气得牙根儿直痒痒,怒道:“朕刚才过,妖言惑众者斩首示众!私藏告示者,就给朕流放边陲!”
“遵旨!”周怀礼拱手颔首,领旨出去监斩。
很快两百一十三人就被砍了头,而那私藏告示的一千四百人便被衙差押着,在隆冬中离开京城,往边陲流放去了。
……
神将府里,神将大人周承宗神情不虞地来到周老爷子的外书房,沉声道:“爹,咱们真的不管怀礼了?”
周老爷子一手拿着棋谱,一手拈着棋子,看着棋盘上的残局,淡然道:“他已经长大成人。是好是坏,有他自己的担待。”
“可是……他在外面帮着陛下和赵家做这些事,外面那些人会不会认为是我们神将府的意思?”周承宗忧心忡忡地问道。
“呵呵,你纵然不是,外面的人也不会信。既如此,还理他作甚?”
“但是,总不能让那些不明真相的人败坏我们的名声!”周承宗对神将府的名声极为看重。
“你也了,是不明真相的人。这种人,你纵然解释,他们也听不进去。因为他们只想听见他们想听的话。如果真是有头脑的人,不用你解释,他们也能从蛛丝马迹中找到真相。所以你看,与不,有什么差别?不如省儿口水和力气,去做一些真正有用的事。”周老爷子着,将深思熟虑后的棋子放到了棋盘上。
周承宗觑眼一看,不由眼角直抽抽。——是吧,也许夏启帝做皇帝的本事,就跟周老爷子下棋的功力一样……
……
年节将近,京城里却一过年的气氛都没有。
禁军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盔甲俨然,杀气腾腾地站在大街上,凡是看见不顺眼的人,就往天牢里抓。
一时禁军几乎成了过街老鼠,老百姓们敢怒不敢言,但是心中的怒气却越积越深。
禁军和民众的冲突越来越多,三天一起,五天一大起,竟是有了乱世的迹象。
这一天,太皇太后的安和殿前面,跪了不少的朝臣。
“太皇太后!请太皇太后出山!陛下如此作为,让功臣寒心,百姓蒙殃,实在非大夏之福啊!”
一帮年纪大的,快要退休的朝臣跪在太皇太后的安和殿前哭先帝。
太皇太后等了三天,才从安和殿里走出来,脸色严肃地道:“为了大夏基业,哀家不得不出面了。——众卿平身,待哀家跟你们一起上金銮殿!”
……
江南的渡口处,正赶车回京城的周怀轩和盛思颜在渡口歇息,听见了渡口民众的窃窃私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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