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特意提出要对人牙子明这些下人是因为不听使唤才被盛国公府卖掉的,那么这些下人的命运可想而知了。有体面的人家都不会愿意买这样不听使唤的下人。
这些下人顿时面如土色,簌簌地给王氏和盛七爷跪了下来,在庭院里磕着响头,苦苦哀求,有的人知道盛思颜好话,也有转而向她磕头求饶的。
盛思颜没有理会,脸上带着浅笑,转身给王氏奉上一杯茶,默默地站在她身边。
没过多久,从外面冲进来几个婆子,将盛宁芳绿玉馆里那些跟着来的下人,都给带走了。
柳儿站在卧梅轩的回廊下,轻轻地转过身,背对着这些以前的同僚们。
她是王氏放在绿玉馆的人。这一次盛宁芳闯了出来,她阻拦不住,才赶紧去燕誉堂给王氏报信。
正好盛七爷也在屋里,才能和王氏一起及时赶到。
盛七爷在门口道:“赶紧送去,马上就卖!——都是吃我的,喝我的,还不听使唤,这样的人,我们家供不起!”完走进来,扶着王氏坐下,自己坐在她旁边,两手撑在膝盖上,沉默地看着在地上跪着的盛宁芳。
盛宁芳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王氏和盛七爷,喃喃地道:“把她们都卖了?那谁来服侍我?”
“服侍你?你又是什么东西?也配让人服侍?”王氏嗤笑一声,看向盛七爷,“是不是今日就请滴血石验一验?”
盛七爷头。“我早预备好了。”着。对外面吩咐道:“带涂大丫去外院书房里候着。”
两个婆子走了进来。面无表情地拿破布堵了盛宁芳的嘴,将一脸惊恐的盛宁芳拖走了。
盛七爷起身道:“我去了。你也别太劳神。”又对盛思颜道:“思颜,你别怕,你是爹娘的女儿,没人能伤害你。”
盛思颜极是感动,走过来对盛七爷道:“爹,多谢您。”
“嗐,你这孩子。自己爹娘,什么谢不谢的。快别这样,咱们不能因为这些事就生分了。”盛七爷和颜悦色地道,“涂大丫那个贱人刚才冲撞了你,我去验过她的血脉之后,就会处置她的。”着,又看了一眼卧梅轩的下人,“你们好生服侍大姑娘。大姑娘是我们盛国公府上了族谱的嫡长女,你们别听外面的人胡诌。她的亲生爹娘……”
盛思颜忙抢着道:“爹,您跟她们这些做什么?”
王氏也头。“思颜得对,下人不听话。直接送到人牙子那里卖掉就是了,难道还要跟她们交代主子的事情不成?”
盛七爷就没有再了,头离去。
王氏扶着腰,抚了抚盛思颜的面颊,鼓励她道:“思颜,现在跟以前没有不同,你不要和那些俗人一样,自己就觉得自己低人一等。不管是在王家村,还是在盛国公府,你就是我王素光的亲生女儿。谁敢你不是,让他们来见我!”
盛思颜其实并不在乎这些法,她只是一般不跟人争执而已。
她这辈子唯一争执过的人,好像除了郑大奶奶,还是郑大奶奶,而且也没有落过下风。
“娘,我连郑大奶奶都不惧,您觉得,我会怕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吗?”盛思颜笑了笑,“您就别担心了,好好养身子,再过两个月就要生了吧?”
王氏头,“娘的身子有些重,这一次不比怀枸杞那次,精神头有些跟不上了,这府里的事,你还是要多担待一些,帮娘分分忧,好吗?”
盛思颜忙道:“娘哪里话,这里就是我的家,我不帮您还能帮谁?我送您回去吧。”着,盛思颜扶了王氏的胳膊,叫着枸杞跟她们一起出去了。
到了晚上,盛七爷回内院,对王氏和盛思颜道:“已经验过了,涂大丫确实不是我的女儿。我已经把她的名字从咱们的户籍册子上撤下来了,当然,族谱上也划去了盛宁芳和盛宁松的名字。”
虽然没有验盛宁松的血脉,但是他和盛宁芳是双生子,如果盛宁芳不是盛七爷的女儿,那盛宁松肯定也不是。
“不过,盛宁柏倒是我的儿子。”盛七爷叹了口气,“这倒是有些难办。”
王氏对盛宁柏的印象一向不错,头道:“还好,宁柏确实是个可人疼的。跟他哥哥姐姐不一样。既这样,就混着吧。我明天再换批人去看着她。”
盛七爷淡淡地道:“原来这鹰愁涧的事,是她与牛叶听的。”
“又是牛叶?!”王氏倒抽一口冷气,“这姑娘当真疯魔了。她这是要做什么?”
“我怎会知道!早知道,我就不救她了。”盛七爷懊恼地道,“真是一条白眼儿狼!”
盛思颜眸光黯了黯,默默地低了头。
她想,她知道牛叶为何要这样做。
因为牛叶不服气,因为牛叶也看上了王毅兴……
大概在牛叶看来,她盛思颜唯一胜过她的地方,就是她的出身了。
只要把盛思颜的出身拉下马,自然就没有优势了。
王毅兴回了江南快一个月了,至今杳无音信。
可见牛叶的法子还是很管用的。
盛思颜虽然对王毅兴没有男女之情,也没有想过要非他不嫁,但是就这样被人嫌弃,还是很让她难受。
“算了,咱们知道了就行。那胡婆为何又落到郑大奶奶手里了?”王氏一直很纳闷这个问题,盛七爷好像知道什么,但是从来没有对她过。
盛七爷捶了捶腰,看了王氏一眼,道:“这我也不知道。”
其实是因为盛思颜在身边,他不能。
王氏便住嘴不问了。
等夜间两人歇息的时候,盛七爷才低声对王氏道:“……太子那边想知道陛下的情形怎样了,好像很着急的样子。郑大奶奶……是太子那边的。”
王氏很是惊讶,“她还真的搅进去了!这事关她什么事?她为何这样关心陛下的情形?”
“……为了太子能早些登基吧。”盛七爷打了个哈欠,“睡吧。”
两人歇下不提。
……
盛国公府的事,在京城里沸沸扬扬一阵子之后,由于当事人的立场坚定,没有翻出大浪花,就悄没生息了。
好像一切都没有变化,但是王氏和盛七爷却知道,其实有些事情还是不一样了。
比如,再也没有明着暗着托人来向盛家来求亲的人家了。
之前还是门庭若市,一转眼就门可罗雀。
他们知道是盛思颜的身世让许多人家止步了。
盛七爷对王氏头疼地道:“这些人真是势利眼。咱们要不要给思颜编一个爹娘出来?就用我们盛家这边的亲戚,反正都没了,还不是随我们编?”
“行是行,但是对于另外三大国公府来,你瞒得过去吗?他们如果要请滴血石出来怎么办?她身上哪里有盛家血脉?!——就算我们肯,郑大奶奶也是不肯地。”王氏讥诮的道,对郑素馨着实厌恶。
“唉,我想了又想,还是打算去求求另外三位老爷子,让他们网开一面,给我们思颜一条活路。不要纠缠她的亲生爹娘了,就是从南边来的商人,死在鹰愁涧,你正好救了孩子,不行吗?”盛七爷想不出别的法子。
王氏也一筹莫展,她拧着眉头,道:“先放一放吧。等我生了这个孩子,再为思颜仔细筹划。她才十四岁,反正我也不愿她十五岁就出嫁。”
盛七爷头,“也对,你还是先保胎要紧。”又叹息地道:“陛下已经一天好似一天呢。等怀轩回来了,给我带来药材,陛下苏醒,就是指日可待了!”
两人商议的当口,东宫的书房里,太子和他的幕僚们也在紧张地商议。
“你真的听,陛下曾经恍恍惚惚醒过来一次?”太子走到一个官员身边问道。
那人头,“是陛下宫里以前的大总管阮同跟他相好的,他也是无意中看见的,但是陛下很快又晕了过去,没有再次醒过来。”
“是的,我们在太医坊的人传出来的消息,陛下那边的药量已经越来越轻,这是状况转好的征兆,让我们要多加心。”另一个幕僚压低了声音道。
这些人都是太子的心腹,和东宫共进退。
如果夏明帝真的醒了过来,对于太子来,绝对不是好消息。
太子等了这么多年,已经实在等不下去了。
当然, 最重要是太后对他看不顺眼。而且二皇子又还了俗,虽然躲到江南,但是听二皇子那边其实并不消停,一直在蠢蠢欲动,在江南掌管了盐、铁、茶、马等重要的物资,据还在囤积粮食。
如果他只是满足于做一个闲散的王爷,他囤积这些东西做什么?!
“太后将陛下那边守得太严密了,我们到底没法子得到可靠的消息。——都是道听途而已。”太子身边最依赖的军师大人叹息道。
太子想了很久,也想不出法子,等人都走了,他命人把郑素馨秘密叫到东宫,问她:“皇祖母跟你相熟,你也经常去安和殿,你能不能想个法子,去亲眼看一看陛下现在的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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