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白凤出了御书房,悲从心来,再也控制不住,眼泪顿时像黄河决堤,滔滔不绝。抱着段誉,失声大哭,偏又不允许任何宫女、太监近身服侍。
那曾经献身于‘天下第一恶人’段延庆的观音玉体,紧贴着段誉已经成年的男性身体,特别是胸前那一对宝贝,连峰尖那些颗粒儿都清晰可辩,简直比喝了十瓶春药还要刺激。
段誉无论想与不想禁止,难免欲火焚身,偏又半句都说不得,难道伸手将母亲推倒在地?
拥抱不是人!
推倒更不是人!
左右皆不是人。
唯有假似沉入睡梦,无想无知无觉,最好能无思无念假死。
千钧一发,忽听母亲笑道:“儿子终于长大了。”迷迷糊糊中似注入一道清泉,欲火瞬间消退一半。
又听母亲道:“见识到了吗?这就是武功。准确地说,是佛门禅功。效果怎么样?”
段誉想起的却是传说中魔门的魅术,哭笑不得道:“妈又在玩火自焚了,竟然连这都敢用。难怪婉妹她们母女表面这么凶狠,事实却证明根本比不得妈一个指头厉害!”
语气一转道:“孩儿真是白读了一肚子圣贤书,只想一头撞死得了。”
刀白凤一听那‘又’字,顿时又来了火,冷哼道:“小时候,你不是最高兴妈抱着你吗?怎么不一头撞死?长大了,成年了。连妈也不要了。”
段誉低着头不敢见人,十分尴尬。可他的身材太高挑,就算低着头不敢见。视线内还是能见得着。所以他一向不喜欢低头,理屈都敢和别人争辩到底。但面对的是母亲,而且现在……
“妈想劝孩儿练武自保,直说好了,根本不必用这种手段。”声音小得不能最小。
谈到练武,段誉哪能理直气壮得了。父母不知道已经劝过他多少次了,直说怎能好了?
他有时候十年头都拉不回头的倔强。不只他父母知道,朝中不少大臣都有领教过。
“这种手段?”刀白凤冷笑道,“这算什么手段。换了是敌人,你现在还能站着说话吗?”
犹豫了一下,又继续道:“告诉你,江湖上。喜欢杀人的都还算好人。真要弄得你缺眼、缺耳、缺手、缺脚,像你爹那样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也只是坏人,算不上最坏。”
是否按妈所说开始练武?段誉内心激烈交战了半天,最后还是拒绝道:“孩儿的路不同别人,不想就这么前功尽弃,请妈原谅。”
刀白凤心想:“什么前功尽弃!无非是书生意气。文以载道。在像佛祖一样顿悟前,不想因小失大。偏离大道。但那真有可能吗?”
咬牙道:“你难道非得把妈气死不成?”泪水哗哗啦啦又掉下一串一串……
段誉在知道生父是段延庆后,最担心的不是自身,而是母亲,真怕她突然想不通。在母亲的眼泪攻势下,明知那是在演戏,真情上演得更真,最终却还是决定举手投降。
暗道:“我的身体本来就属于父母,只有我的心,想还都无法归还。”
母子俩都没回镇南王府,又回了‘玉虚观’,隐入到地下最深的一层密室。
刀白凤出家在‘玉虚观’,道号‘玉虚散人’。段誉为了陪伴母亲,来这儿住过不知多少次了,一直觉得地方太小、太偏僻,内外的装饰和用具全都太过简朴。
节俭是种美德,生活更好是种追求,顾此失彼。
段誉心中虽然早有怀疑,却从不敢过于怀疑,这还是第一次发现地下的玄机。
“好了,这里就连你伯父都打探不到,总该跟娘实话实说了吧!”刀白凤感觉儿子突然好像有些陌生,表面的样子虽然丝毫没变,内在却多了些什么。
突然心中一动,暗道:“或许这就是所谓的龙气。我家誉儿是真龙天子!当然跟凡人不一样。”用心观察,又仿佛梦醒了一般,一切似乎都恢复了原样。
对儿子的信心除外!
刀白凤明显发现,在心里面多了些莫名的底气。就连刚才答应皇上的事,似乎都变得微不足道了,心想:“家花当真不如野花香吗?我刀白凤能生下真龙天子,此乃上天注定。”
“孩儿之路,起步在于孩儿的名字。”
“璞玉?”
“玉不琢不成器,但人毕竟不是玉。人得养器,否则‘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乃千古不变的真理。不过养器养得最好都只是块材料,这期间十分地危险,那也是真的。”
刀白凤若有所思道:“潜力毕竟与实力不同,我儿潜力最怎么巨大都改变不了。”
心中却道:“多亏了玉夫人母女三人呀!誉儿,玉儿,皇上对誉儿恐怕比亲生儿子都好!”
“儿不过因为多读了几本书,从小就有了些自己的想法。而且现在只不过就事论事,而不论对与不对。一家之言,总有还未成熟的时候。”
段誉绞尽了脑汁,继续阐述心中那还未成熟的理念。
“道家不争,乃大道大争;佛家不欲,乃大教大欲;中庸不中,乃两极归一;能者不能,乃能者大能。”
“说简单还真简单,说复杂还真复杂,孩儿说不得。说了又会变,对的一变就错,错的更不必说。不是不想说,而是说不得。未得无话可说,得了又何必多说!”
“总而言之,人生在世,不争而争,争而不争,皆不必争,此乃人道。依此人道而行,最终不管成与不成,得与不得,既可不失于人,也自问无愧于心。”
“那小柳的父亲或许也是此道中人,可惜他最终仍像其他前辈一样,免不了失败。人人皆有求道的权利,可最终能得道者有几个?”
“有人说,这主要在于一个‘悟’字,否则刻苦钻研一辈子都是在白费功夫。我说那是以成败论英雄的典型,既然别人都已经成功了,你可以说是因为‘悟’‘,也可以反着说。”
“小柳她父亲拥有的外部条件太差,最怎么努力都如空中楼阁,越有才华越加重上面的份量,压得下面越是支撑不起,每一步都等于在慢性自杀。但正因为他所拥有的条件太差,也就更显得他勇气可嘉,非孩儿可比。”
“而且,他并没有完全失败,那小柳可以继续继承,再加上那秦朝的帮助,此女的未来就很难说了。龚家酒楼能藏龙卧虎,难道只有运气,没别的原因?”
“所谓祖先的保护,一般都很假,但这却真得不能再真。死前都气吞山河不了,只有害人害己,死了却可泽及子女。另外也有能力大小之别,他的能力还远远不够,真能凝气聚气的除了那秦朝还有谁?”
刀白凤脸色一阵变幻道:“不说你,说那阿朱、阿紫,在教坊司闹翻了天,原本我还以为又是你爹的私生女,甚至怀疑是你伯父和玉夫人的私生女。”
段誉什么都没说。
他刚才说了一大堆还没说完,现在却半个字都不敢言。
刀白凤突然一声冷笑,道:“你们这些男人,表面上道貌岸然,暗底下……”
不知停下多久,忽道:“玉家姐妹和玉夫人根本不是什么表姐妹,而是母女。”
段誉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暗叹:“剑园之事更说不得,妈又误会了。若不是那秦朝横空出世,我也不会这么快从伯父口里得知那么多隐秘。那鸠摩智敢来闹事,恐怕醉翁之意不在酒。天龙寺只是两国交锋的一个战场,目标至少有七成把握是冲剑园而来。一旦对剑园的毁灭有了九成把握,两国间的大战必将从此开启,结果最轻也是血流成河。所以即使妈误会最大,最怎么对不起妈,我都说不得,说不得啊!虽说六脉神剑的来历已经保不住,妈现在既然提到玉夫人母女,不管到底有了几分把握……”
刀白凤集中注意力,一眨不眨地盯着儿子道:“别人不知道那玉家三位仙子的武功,难道还骗得过你娘?”
呵呵一笑道:“玉家三女的武功都至少要高出你妈一大截,只凭这就知道其中的内情大不简单。妈早就该想到,你爹他还没这么大的本事。妈真是昏了头,昏了这么多年,这么简单都想不到。”
段誉道:“无论这些事是真是假,孩儿现在都说不得,妈别问了。”
刀白凤笑道:“妈问你岂不是害了你,这点不用你说。但你伯父应该不是这种人,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呢?”
段誉心道:“伯父的道,主要是无为而治。无为而无所不为。假设是这种人,那也绝不是他有意而为。假设不是,那又有什么可误会?”自认分辨不出,母亲这话是真还是假?
有几分真?
有几分假?
或者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连母亲自己也说不清。
突然心中一动,改了主意,决定跟母亲好好地说一说,不管说得说不得都要说。
沉吟着,缓缓说道:“话不能这么说。情也是气的一种,而且是威力最大的一种。有些情怎么都割舍不了,比如说有了母子之情。”(未完待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