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蒙向那位满脸堆笑的秃头老板要了一间楼上的房间,与程修明说笑着正要上楼,忽地神色一动,目光向敞开的院子大门外扫去。『雅*文*言*情*首*发』
只见门外一位清瘦老者牵着一个少年,正向客栈院子走来。一个腰缚围裙的青衣伙计立刻笑着迎了上去,高声叫道:
“齐老住店来啦!齐老,你二位这边请。”
田蒙目光一凝,口中喃喃道:“原来是这二人!”
这二人赫然就是上次田蒙住店时见过的住在“下二十九”号房的客人。那位少年胸前挂着一颗心形火红玉佩,长得象女孩一样,异常清秀,一对黑眼珠好奇地骨碌碌转动着,非常象清风观的琴儿,只是面色有些苍白,给他的印象特别深刻。
以田蒙现在的修为境界,魂念一动之下,已感应出这位“齐老”身上的气息,竟然也是一位仙道,有灵动期六七层修为。
而那位清秀少年与他一样,只有灵动期一二层修为。
老者这次却只用三钱银子租了一间房,交割银子时,有意无意地往田蒙和程修明身上瞟了一眼。
“齐老,您老还是住楼下二十九号房。这是您的房牌,您收好了。”秃顶老板将一块黄色木牌递给齐老,点头哈腰地道。
齐老“嗯”了一声,便领着少年向楼下二十九号房走去。
吃晚饭的时候,饭厅里两张桌子都坐满了人。除了齐老两人之外,其余的全是凡人。
田蒙早瞅准了机会,拉着程修明挤到齐老和少年那张桌子边,坐在他们对面,对那位清秀少年道:“这位小哥长得很象在下一位小弟,你叫什么名字?”
清秀少年黑眼珠一转,忽然露出明媚的笑容,正要开口回答,老者便已冷冷地道:“老夫等与这位小哥素不相识,似乎没必要告知来历吧?”
田蒙微微一笑,道:“这位可是齐老?在下并无他意,只是见这位小哥十分可爱,想与他认识一下而已。”
“无此必要。”老者口气十分不善,说完转向清秀少年,关切地道:“善儿快点吃,早点休息,明儿好赶路。”
“哐当!”
正在这时,清秀少年手中的碗突然坠落地上,摔得粉碎。只见他大叫一声,两眼突出,双手紧抱着小头,头顶上冒出丝丝白气,浑身颤抖不已,显得异常痛苦难熬的样子。
“善儿,善儿!”
边上的齐老忽地一伸手,立刻将少年抱到膝上,飞快地从怀内掏出一个火红丹瓶,将一粒碧绿丹丸塞进他口中。『雅*文*言*情*首*发』
“没事了,善儿。没事了!”
齐老脸露出悲戚之色,喘了口气,将渐渐安静下来的少年揉在怀中,坐在那儿怔怔发呆。
这一幕让所有在场的客人都大吃一惊,田蒙和程修明自然也不例外。
老者的灵丹非常神妙,没过多久,少年便已恢复正常。两人不再吃饭,老者抱着少年走出小饭厅。刚到门口,少年突然朝田蒙伸了伸舌头,做了一个怪脸。
田蒙吃过晚饭,便逛到楼下第二十九号房前,敲了敲门。
“谁呀?老夫不见客。”房内传出齐老冷淡的声音。
田蒙隔门轻声道:“这位道友,在下并无恶意,我能否进来一叙,在下想向道友打听一些事情。”
“你看错人了,老夫什么也不知道,别再打扰我等。”
田蒙又说了几句,里面已静悄悄的不再回话,只得回到自己房间内。
程修明气愤地道:“这怪老头什么也不肯说,他二人与我等境界相同,明天到无人处拦截逼问与他,不就得了。”
田蒙摇摇头,笑道:“那叫善儿的少年似乎得了什么怪病,齐老心情不好,自然不会与别人多谈什么,师兄可别鲁莽。”
“好吧,听你的。师弟总是有道理,师兄我也没办法。”
晚上,田蒙照常不敢睡觉,只能打坐吸纳天地道气。
半夜时分,他脸上神色忽地一动,立刻睁开眼来,放开魂念感应楼下的动静。一息之后,突然发觉有两道不强的仙道气息,正悄然从客栈内往院子里移动。
紧接着,只听“嗖”的一声,院子里的两道气息已消失无踪。
凭着田蒙现在的魂念之力,只能感应到客栈院子这个范围的气息变化,再远便无能为力了。
他立刻叫醒程修明,道:“程师兄,齐老和善儿此刻离开客栈,必有事故,我等跟上去瞧瞧,说不定有什么意外发现。”
程修明一愣神,立即放开魂念感应起来,道:“他们似乎往济川平原方向去了,还没去远,与我等正好同路。快走!”
两人奔出房门,立即跳到程修明祭出的飞剑上,望一老一少遁去的方向急追。
要是平时,尽管有程修明同行,田蒙也断然不会冒险去追一位修为境界比自己高四五阶的仙道。毕竟跟踪别人,不管是在凡人的江湖上,还是在修仙界,都是十分忌讳的事。
但事有凑巧,两次都在客栈里遇到齐老和善儿,感觉这二人十分神秘,这就值得一跟了。
田蒙极目往前面空中搜索,但平原上岚气漫天,跟到天亮,也没看清齐老和善儿的身影。
“程师兄,是否跟丢了?”田蒙惊疑地道。
站在他身前飞剑上的程修明道:“不会,他们气息尚在前面半里左右。齐老修为与师兄我相当,也带着一个人,飞遁速度快不到哪儿去的。”
说着足尖一点飞剑,遁速立刻快了些许。
一顿饭功夫不到,程修明口中“咦”了一声,道:“奇怪,前面突然失去他们的气息。”
“哦?”田蒙愕然,眼珠一转,即道。“前面已是太源谷范围,也许他们进入谷中了。”
话音刚落,两人突然撞上一道气墙似的,同时惊叫一声,身躯顿时脱离了飞剑,急遽往下坠落。
程修明还好,一发现不对劲,急招飞剑,庞大身躯在空中一个翻身,立即又站到飞剑之上。
但田蒙却失去了控制,眼睛往下一瞥,见自己离地面还有十数丈,浑身全无着力之处,即使施展飞莲纵轻功也非摔死不可。紧急之中,口中忽地响起法咒之音,立即将一张飞行符拍到身上,脚下白云忽生,身躯顿时往斜下里急掠而去,轻飘飘地降落到地上。
程修明尚在空中,在薄薄的岚雾中,只能看到三四十丈内的情景,周围没有见到田蒙,不禁大叫起来:
“师弟!你在哪儿?”
田蒙望空叫道:“师兄快下来,这里好象便是太源谷了。”
程修明庞大身躯急遽往田蒙声音传来方向降落,一见他竟浑然无事,忽地哈哈大笑起来,道:“师兄以为你已摔成肉饼了,哈哈,没事就好。”
田蒙看着前方迷雾,道:“太源谷肯定被封闭起来了,我等无法进入其中。”
程修明一想,立即施展道力,御剑强行往雾气中疾冲,却象刚才一样坠落到地上,不禁叫道:“师弟所言不差,此地已被禁空禁制,太源谷被封闭了。”
正在这时,侧面不远处忽地传来呼喝之声,两人不觉一惊,互相对视了一眼,不敢太过声张,悄然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掠去。
向前奔了百余丈,只见齐老和善儿已被二男一女拦在前方三十余丈处,满脸均是惊惧之色。
两人立刻隐藏到一块突兀的巨石后面,眼睛盯着前方。
齐老将善儿藏到自己身后,警惕地盯着前面三人,强作镇静道:“老夫不明白三位所言之事,你等找错人了。”
田蒙凝目一看齐老对面三人,不禁诧异起来。这三人不但服饰怪异,就连形态神情,都无不给人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一位是赤髯大汉,目若铜铃,庞大身躯被一件宽大黑袍包裹在其中,形象凡人中传说的魔怪。从那人身上的灵压看,已有灵动**层修为。一位年约十七八岁的华服少年,看气息只有灵动七层修为,长得俊美异常,浑身每处均透着妩媚之态,看不出是男是女。
另一位年约二十七八岁的年轻美妇,也有灵动七八层修为,则头带白花,身着丧服,满眼具是悲戚之色,一只玉腕置于精巧的鼻下,娇躯因不住抽泣而微微颤抖,令人心碎。
田蒙见她如此伤心欲绝,不禁怦然心动,叹息一声,喃喃道:“想必此女新死了夫婿,竟是如此令人心痛的模样。”
只听赤髯大汉声若雷鸣般轰轰然道:“嘿嘿,我等不止跟踪你一日两日了,还是老实将东西交出,可饶你祖孙二人不死。”
丧服美妇则“嘤嘤”抽泣着责备道:“老大说啥废话,我丧夫娘子每天为这些人服丧,如今才变成这副模样。你若饶他不死,我还有丧可服么?”
赤髯大汉哈哈大笑,道:“樱娘子何必忧心,他们还没将宝物交出。此事一了,还不是照常要交给你好好痛哭一场。”
丧服美妇向赤髯大汉敛衽施了一礼,“嘤嘤”抽泣道:“还是老大体谅哀妇之疼,妾身这厢有礼了。”
而那位华服美少年却不说话,一门心思只将美目停留在丧服美妇娇躯上流转不停。
丧夫娘子美目朝他一瞟,娇啐道:“华阴子别动歪心思,你没见过本娘子近些年一直在服丧么?这期间老娘不近男色。”
田蒙听他们对话,不禁一惊。原来美妇并不是新死了夫婿,而是在为被自己杀死之人服丧。天底下竟有如此怪异想法之人!
清瘦老者见对面三人已将自己祖孙俩当作死物,脸色顿时变得煞白,拱手哀求道:“老夫身上确实没有各位道友所言之物,请各位放过老夫爷儿俩吧!”
一边拉着善儿,挪动脚步往田蒙和程修明隐身方向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