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不是不愁给我姐我哥找不到好亲事,是要发愁往后上门提亲的人太多,咱家的门槛都要踏破了,爹娘肯定都不知道要咋选了。”七夕一看她娘的神色,哪里不知道她娘想到了什么,赶紧笑着伸手比划道。
“要真是这样,我倒宁愿发那个愁了。”李氏被小闺女给逗笑了,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娘其实根本没想要给你哥你姐她们找什么富贵的人家,只要人好,那家人也好,往后能好生过日子,娘就知足了。”
“娘,我知道娘是咋想的,咱家日子慢慢好起来了,往后也不用愁啥嫁妆聘礼的,娘和爹又都是宽厚人,这谁不知道,不管是往咱们家里嫁,还是娶咱们家的女儿,那都是上上之选,我哥我姐的亲事咱们慢慢来,肯定能找着合适的。”七夕凑过去挨着她娘,接着道,“可是娘,咱真不用急,咱家不像是城里的大户人家,早早就要定下亲事来,咱们乡下人家,十六七岁才开始相看亲事的有的是。”
“那也得……”李氏想说还是早早相看的好,晚了好的还不都让人给挑走了?
七夕苦口婆心劝抢过话道:“娘,你听我说,不是我嫌贫爱富还是咋的,我是觉得,咱家现在就算比以前强了,那也得看跟谁比,依照咱现在这样,给我大姐找的也就是寻常人家,可如果咱们能再等两年,家里越发过得好了,到时候我哥他们要是能再下场试试,能博个功名啥的,咱们再多给些陪嫁,那时候我大姐嫁的又是啥人家?”
“再说了,娘,咱家谁都舍不得我大姐那么早嫁出去,咱家日子才刚好过起来,我大姐见天儿在家忙活,都还没享过福呢,虽说咱们会给找门好亲事,可到底嫁了人就跟在家做闺女不一样了。”瞅着她娘有些动容,赶紧更加卖力。
李氏被说得心里头酸酸的,家里头几个孩子,算起来数大闺女最懂事也吃的苦最多,打小能记事起就帮她带着下头的弟妹,就算家里光景好了些,也从来没闲着,想着就心疼,她当然愿意多留闺女在家几年。
七夕一看就笑了,抱着娘的手臂道:“娘,没指着我大姐非得往贵人家里嫁,我就是想着,能让她去个不用吃苦的人家,就算是庄户人家也没啥,到时候咱们陪嫁给得足足的,让我大姐不用下地里干农活儿,我大姐性子好长得好,回头再有我哥他们这样有出息的娘家兄弟给撑腰,保管让我大姐在婆家顶顶有脸面。”
“你说说你才多大,咋啥都懂?”李氏忍不住笑了,心思完全被小闺女给说动了,当娘的哪个不想闺女嫁得好些,想着还真是不能急。
“我咋不懂?我本来就……”七夕高兴了,刚要得意地自夸,听到身后有动静,转头一看不由惊讶道,“大姐?”
云容微微红着眼眶站在门口,等由着小妹拉着进了屋,坐在那儿也不吭声,就是伸手轻轻抚着小妹的头发。
难得来一次镇里,不想这么巧听见这一席话,云容不知道自个儿现在心里是咋想的,就是觉得满心都是涨涨的,全都是家人关切的温情,暖得她都想要掉泪。
“大姐……”七夕乖巧地靠着她大姐,也没说啥,满心的依赖。
“看你们姐俩……”李氏知道刚才的话都叫大闺女听去了,这会儿也跟着湿润了眼眶,抬手抹了抹,想了半晌,这才道,“容儿,你也大了,知道就知道了,娘问问你,你亲事等等再说成不?”
旁人家是旁人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儿女不该有别的想法,可沈家不一样,经过沈惠君的事儿,李氏早跟丈夫说过,将来儿女的亲事指定得他们自个儿也点了头,可不兴打着为孩子好的名义逼着孩子那一套,加上云容素来懂事,是以李氏才会借着这个机会直接问了。
云容难得没有羞红了脸,反倒是温柔地看了看妹妹,转头跟娘点了点头:“嗯,我都听娘的。”
母女三人相视而笑,身后还有个睡得小猪一样还微微打着鼾的云朵。
这场临时的谈话只三人知道,不知道李氏后头跟没跟丈夫提起,反正晚上吃饭的时候,七夕没见她爹有啥不一样的,就冲着她大姐挤了挤眼睛,一副有了共同小秘密的样子。
吃过晚饭,一家人正要回家,就瞅见赵源有些支支吾吾的样子,等众人瞧过去,还没等张口,他那一张脸就红得透透的了。
云容聪慧,想了想这几天提起的小姑的亲事,就知道是咋回事儿了,赶紧招呼弟弟妹妹们先回家,也容出功夫来让赵源叔跟爹娘说话。
“大姐你们先回去吧,我待会儿跟爹娘一起回去。”临出门七夕又反悔了,推着她大姐她们往出走,自个儿要留下来。
“夕儿……”云容不赞同地叫妹妹,想让她一起走。
“哎呦哎呦,大姐咱们赶紧走吧,我头疼,回家你再给我瞅瞅,就让小妹留下来吧。”云朵接收到小妹递过来的眼神,顿时明白了,咋也得留下来一个听听是咋回事儿,要不晚上回去拿啥打趣小姑,就皱着小脸跟她大姐装可怜。
“你们俩……”云容哪里不知道妹妹们的小伎俩,可到底疼她们,就没戳穿,转头拉着还偷笑的二妹先走了。
七夕跟二姐做了个尽管放心的手势,又得意地跟她们摆摆手,转身就进屋了。
里头沈承厚夫妻俩坐在一头,赵源有些手足无措地坐在另一头,三人无声地坐了一会儿,正不知道咋开口,看见去而复返的七夕都惊讶了。
“咳咳……”七夕故作镇定地假咳嗽了一声,满脸无辜道,“我帮我小姑听听。”
说着过去爹娘身边坐下,低着头也不吭声,用行动表明自个儿不会胡乱插嘴,但就是一副打死不肯走人的样子。
沈承厚夫妻俩很无奈,知道小闺女很会耍赖,是赶也赶不走的,至于赵源,是根本就不敢吱声表示反对,他知道七夕跟他小姑感情好得很,这种时候哪敢表示不乐意,回头这小丫头万一说两句坏话,保管他吃不了兜着走。
耐心地等了半天,赵源终于顶着一张大红脸主动说了找他们是为了什么,自然是说跟沈惠君的亲事。
“三哥三嫂,惠君应该也跟你们说过了,我俩想把亲事放在明年。”赵源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开口道,刚说完就觉得不妥,忙又胡乱地摆着手补充道,“不是不是,我是说想等过了年再求得你们的同意,啊,还有二老,不是,是现在求得你们的同意……。”
“别急,慢慢说。”李氏被逗笑了,沈承厚也脸上带着笑意,看着赵源这么精干的小伙子提起亲事慌乱的样子,不由好脾气地道。
七夕低着头憋着笑,厚着脸皮赖在一边蹭听,心里想着赵源的表现,来判断他对小姑在意究竟有多少,平时极为人情练达的人,如今却是这样说话有些颠三倒四的,可见是真的的把小姑放在心里了吧?
“让三哥三嫂见笑了。”赵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才慢慢稳了下来。
坐直了身子,再开口就有条理了不少:“我跟惠君的事儿三哥三嫂也都知道,我知道自个儿条件不好,惠君跟着我是亏了她了,可我是真心对惠君的,也想早点儿娶她过门,以后也指定努力让她跟着我不吃苦。”
说着话对上沈承厚隐隐带着鼓励的目光,赵源心就更定了一些,其实在他心里,沈承厚夫妻俩也跟他的哥哥嫂子一样,更知道他们是真心疼惠君这个妹妹的。
“惠君心里,三哥三嫂是很重要的,我也从来没忘了,要是没有三哥三嫂你们一家对我的恩情,我不会有如今的日子。”赵源说着就觉得眼眶发酸,赶忙忍了回去。
“说这些干啥?”沈承厚赶紧摆手,“咱们还用说这些话?”
“不说这些,不说这些。”赵源赶紧道,他心里也觉得大恩不言谢,这份恩情,还有沈家给他的温暖,他要记在心里头一辈子,也一辈子跟他们做亲人,沈家这一家人就是他的家人,这样就比说啥都有用。
“我是想说,我跟惠君的事儿想先得了三哥三嫂的同意,在我们心里头,只有三哥三嫂点头,我俩才能心里头踏实。”赵源稳了稳情绪,这才接着说道。
接着又满含感激地看了七夕一眼,就算旁人不知道,他心里也是知道,当初的事儿七夕帮了多大的忙,如果没有那时候他们帮着,又哪里有现在他跟沈惠君的情投意合?
赵源说的是实话,本来这事儿该先去跟沈家老爷子和老太太说,毕竟沈惠君父母俱在,怎么都轮不到兄嫂做主,可她的事儿特殊。
先前跟赵源那一场闹得全村都知道了,要不是有沈承厚一家,这会儿沈惠君说不定都已经嫁去赵家村,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了,所以在这两人心里,他们的亲事得先得了三哥三嫂一家的点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