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魔双斩与色空剑辉煌的相撞,几乎在转瞬之间就扫空了连晚风都吹不散的山谷沉雾。
这两位分别代表正邪两道的杰出传人,终于毫无保留的正面交锋。
素衣赤足的婠婠,像从最深邃的黑洞梦里钻出来的幽灵般,天魔双斩的芒闪依旧在,右袖中却又同时飞出一条细长丝带,像毒蛇般向心神正不太稳定的师妃暄卷去。
这条天魔带的声势凌厉至极点,绝对可媲美师妃暄手中的色空剑,偏是不带有半点风声或劲气破空的应有啸响。
色空剑勉强击退天魔双斩,于间不容的时刻,终于微微一错,以剑尖点上丝带的端头。
师妃暄娇躯轻震,凌空横飞,掠过深涧,往断桥那边飘去。
整条长达三丈的丝带在反震的力道下先现出波浪似的曲纹,完全化解了色空剑上所附带的劲力,根本丝毫影响不到婠婠,她大可如影附形的追去,乘胜追击。
出乎预料的是,天魔带倏然被婠婠收回袖内,天魔双斩亦随着玉手翻转不见,无奈地笑道:“妹子慢走,婠婠不送了。
师妃暄飘身落于断桥对面,神色如常,自有一种轻盈洒脱的仙姿妙态,却掩不住俏面上一抹忽闪忽逝的惊人嫣红。
她深邃的眼神遥眺婠婠身侧不远处,幽幽一叹,道:“邪帝你好,妃暄告辞。”身形隐没于暗雾深处,予人种美梦忽醒便仙踪全无的不真实感觉。
瞧着她离去,婠婠美眸往风萧萧横了一眼,大嗔道:“你又来骚扰我们的兴致啦!”
风萧萧不知何时忽然现身于十数丈开外,身侧仍有些被劲风搅得凌乱的夜雾,显得他整个人若隐若现,有种说不出的神秘感。
他神色不动的道:“听说你在找我?”
婠婠娇躯一震,方才记起她此来的目的并非是结果师妃暄,而是来找风萧萧。
她忽然开始怀疑,师妃暄是否真的不敌受伤。还是刻意以受伤诱得她追在身后,从而无暇去寻风萧萧。
风萧萧轻轻来到她的身侧,眼神颇为锐利,口气却还算温和的道:“我在离开洛阳之前。就曾警告过李密,让他不得轻攻洛阳,辟尘应该向祝宗主转达过我的意思,怎会闹到如今这等局面?”
言外之意,就算李密昏聩。做下不理智的举动,为何祝玉妍不设法阻止?其质问的口气十分浓重。
婠婠没好气的道:“谁说李密要攻打洛阳了?他陈兵在东都一侧,是为了造成和王世充交恶的假象,李阀自然会因观望而不会妄动,反过来以大量的人力物力来支持李密,希望他快些攻打洛阳,好使他和王世充两败俱伤。”
风萧萧露出愕然的神情。
婠婠以十分幽怨的眼神瞧着他,道:“拖得越久,对李密就越有利,他可能是最不希望攻下洛阳的人了。因为一旦打下洛阳,就要直面李阀之锋芒。”
风萧萧微微点头表示认可,李密做出这种行为才符合他的为人。
他之前便确觉得十分奇怪,但却因为无比的震惊和愤怒,并没有深思。
现在冷静的想来,就算与李密只见过一次面,他也早知道这人是个智谋深远的枭雄,不该会犯下这种最后会让别人的渔翁得利的低级错误!
何况还有个俏军师沈落雁呢!这美人儿小妞怎么算都不是个省油的灯,向来是她做渔翁,别人做鹬蚌的。
风萧萧思索少许。恨恨的道:“莫非是王世充心有不甘,有意投靠李阀,方才反攻李密?”
从王世充之后追捕寇徐二人的行为来看,明显是应李阀的要求。说不定正是之前便和李阀有了勾连,毕竟王世充不完全算是魔门的人,站在大明尊教的立场上,就算他投靠李阀,也属正常。
婠婠的眼神变得更幽怨了,轻轻道:“恰恰相反。因为祝师代表圣门出严厉的警告,王世充不得不将所有一力主战的将领全都投闲置散,别说反攻李密,他想调动任何一支军队,都别想瞒过圣门的眼睛。”
风萧萧又不是笨蛋,听到这会儿终于回过味来了,颤声道:“于是寇仲便趁机拉拢这些心生不满的将领,瞒着王世充,忽然打出城去?”
婠婠无奈的苦笑道:“因为邪帝的关照,谁也不好太过注意他,就被他捡了这空子。但谁又能想到,不过短短月余时间,这小子便使这么多将领为他马是瞻呢!”
她叹了口气,道:“更没人能想到,他竟利用翟让之女翟娇,策动瓦岗军将领对李密的不满,一举反攻下了偃师。”
风萧萧这会儿反而冷静下来,道:“到了这般田地,王世充想不打李密都不行了,否则他根本无法向麾下的将领交待,所以才会有了终结李密的那一战。”
婠婠幽幽的道:“祝师无论如何不希望李密败北,于是又出威胁,王世充便于正面战场上留出了一个薄弱的口子,李密本来能够轻易的突出围困。岂知寇仲竟让翟娇领着原大龙头府的死士带头冲锋,从后掩杀……”
她说到这里,简直都说不下去了。
风萧萧亦是如此,与她相顾无言,皆是满脸苦笑。
是啊!谁又能想到会是这种结果呢!
他们全都低估了寇仲,没料到他有这么强的能力,完全以一己之力便搅乱了所有人于洛阳的布置,甚至搅乱了天下大势。
但又高估了寇仲,因为这小子完全没有想到,此战过后得最大便宜的是李阀是佛门,可能是任何人,反正不会是他。
少许,婠婠平静的道:“此战过后,王世充无法面对李阀的威胁,不得不做出妥协,祝师亦被迫退出洛阳。”
哪还用她来说,以风萧萧的精明,早已对此战过后会导致什么局面心知肚明,苦笑道:“佛门这回肯定欣喜若狂,恨不得抱起寇仲狠狠的亲上两口。”
婠婠一脸幽怨的瞧着他,一副还用得着你来说的表情。
风萧萧默然半晌,道:“其实局势还有可挽回之处,我认为李阀不会立刻攻打东都。洛阳乃雄城也,绝不是那么好攻的,就算十倍围之,亦是伤敌八千,自损一万,说不定最后又会便宜了别的什么人。”
婠婠的秀眸明亮起来。
局势已糜烂自此,其实连祝玉妍都不报什么希望了,来找风萧萧不过是溺水之人想抓紧最后一根稻草罢了,没料到风萧萧像是还真有办法,怎能不让婠婠喜出望外。
风萧萧沉吟道:“李阀应该会大肆收拢原瓦岗军的将领,以及深困洛阳的独孤阀,使王世充彻底孤立于世,李阀便能不战而胜之,这才是不战而屈人之兵的上上之策。”
见他分析的如此透彻,婠婠忍不住贴近身侧,仰着俏脸问道:“邪帝可有什么好法子呢?”
风萧萧低头瞧着她娇美的容颜,轻笑道:“好法子谈不上,笨办法倒还有不少,不过是否能成,还要看我此趟北行是否顺利了。”
瞧他信心满满的样子,婠婠忽然也有了信心,伸出玉臂将他挽起,甜甜笑道:“那还等什么,快随婠儿走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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