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萧萧方才使“少商剑”截断了湖旁柳树,用以威吓王家一行人,让他们莫要再打木婉清的歪主意。
声势看着的确骇人,鸠摩智却还不放在眼里,他也刚刚习会“六脉神剑”,深知此剑法的精髓在于凝聚,不再散发,动静越小,威力才越大。
只是风萧萧的威胁实实在在,又确有付诸实现的能力,让他一时踌躇难决。
平婆婆一行人屁滚尿流的逃到了湖边,纷纷跳上了小舟,什么都顾不上了,先逃走再说。
鸠摩智叹了口气,道:“无生者无相,无相者往生,小僧深以为然。”
他既舍不得“还施水阁”中的武功典籍,也舍不得段誉身上的内力,宁肯大出血,也要换得风萧萧不再搅局。
风萧萧闻言很是吃了一惊,这话是他之前所言,是为了交换“小无相功”,暗道:“鸠摩智果然誓武如命,宁肯换,也不肯少!”,沉吟道:“好!”
鸠摩智从怀中掏出了一本薄册,轻轻一掷。
风萧萧接过略一翻看,行礼道:“明王自去便是,在下此后绝不搅扰!”
鸠摩智拎着段誉转身便走,直接从岸边飞跃,跳到了平婆婆等人刚刚驶离的小舟之上。
风萧萧心中窃喜,回身快行几步,将怀中的木婉清轻轻横放在了地上,迫不及待的开始研读“小无相功”。
他记性极佳,打算先背下再说。于是一目十行,飞速阅读。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风萧萧豁然起身。连蹦带跳的急急到了岸边,朝已然离远的鸠摩智怒目而视。
鸠摩智正自掠湖远望而来,合十躬身。
风萧萧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左右看了看,没瞧见附近岸边有什么舟船,只得无奈回返。
原来,鸠摩智确实给的是“小无相功”没错。却只有手部四道经脉的行功之法,根本不是全本。
风萧萧气哼哼的一屁股坐到了木婉清身侧,心道:“这回可是亏大了!”
不过转念想道:“不对。这本册子并没有删损,只是最后几面空白,分明是故意没有写完……鸠摩智不是不想给全本,实在是他得到的就是残本……这种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的风格。怎么……这么像是慕容博所为……先给点甜头,再诱你……”
风萧萧想到这里,心中豁然开朗,猛地站起身,自言自语道:“好你个鸠摩智,算是将我给瞒过了,你此去‘还施水阁’,不是为了什么少林绝技。而是为了全本的‘小无相功’……”
又过不久,木婉清轻轻呻吟了一声。缓缓转醒,一睁眼,就瞅见了一张男人的脸,正和她面面相对,离得极近,看不清长得是什么模样。
她自然骇了一大跳,右手往腰间探去,想握住修罗刀砍上去,却抓了个空,于是赶忙扬起左手,扣住弩机。
“是我呐,你可算是醒了!”,风萧萧面有喜色,其中夹杂着些许焦急,问道:“你是不是知道姑苏王家在哪?”
木婉清手臂仍是平起,身子扭动着往后挪了挪,问道:“你离我那么近干嘛?”
风萧萧这才发现不妥,赶忙起身,退了几步,笑道:“木姑娘千万别误会,我刚刚为你疗伤来着。”
木婉清将手臂放下,低头看了看周身,见衣衫完好无损,暗自舒了口气,转目四寻,急声问道:“段……他人呢?”
“明王带着他和王家等人一齐跑了,我追之不上,所以才问你王家在哪,好去救他嘛!”
木婉清目中满是疑惑,问道:“你和那大和尚不是一伙儿的吗?我不相信你!”
风萧萧“哎呀”了一声,道:“要不是为了你,我刚才怎么会和明王呛上,弄得撕破脸皮。”
木婉清一双妙目向他凝视半晌,心道:“他不像是在说谎哩,再说他武功这般高,何必向我解释什么。”,支撑着站了起来,道:“我信你了,跟我来吧。”
风萧萧将修罗刀递出,道:“你拿好了防身,不过要是遇上了明王,你可不要只顾着去救段誉那小子,记得躲到后面,我自会帮你出头。”
木婉清怔怔的接过刀,随即回神,冷冷道:“我干嘛要听你话?”
风萧萧温和的笑道:“因为你打不过明王,也打不过我。”
木婉清顿时一窒,心道:“这人看着和颜悦色,其实霸道的很呢!”
风萧萧见她不语,自是当她默认了,道:“咱们快些动身吧,要是晚了,只怕他们都离开了。”
木婉清一声不吭,当先快行。
两人沿岸边走了不久,租下了一艘小艇,几个转折,便转入了一座大湖之上,但见烟波浩淼,水光接天,端得是一副好景。
风萧萧心道:“这便是太湖了,陆家庄就在太湖之北,我这回却是要往南行。”
想起上世的人和事,他的心绪难免低落,再也无心赏景,神色木然的摇着桨,久思不言。
木婉清俏生生的立在船头,不住的张望,一会说往左划,一会说往右划。
过了近两个时辰,风萧萧终于忍不住说道:“木姑娘,左边这小岛,我怎么记得曾经路过,喏!那里有块像匹奔马的大岩石,我都看见两回了。”
他虽然是个路痴,但是记性极好,沿途路过岛屿的模样,大体能记得清楚。
木婉清转头瞅向他,俏目中满是疑惑,心道:“这种石头到处都是,你还能记住什么石头长什么模样!”,口中道:“我之前被那伙儿狗奴才追赶时,就是这么驾船回来的。当时打打逃逃,可没闲心记住哪里有什么模样的岩石。”
风萧萧嘴巴大张,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的问道:“那啥……你逃了多久?”
木婉清道:“差不多一天一夜。”
“什么?”。风萧萧差点跳将起来,道:“也就是说,起码要一天一夜才能到那。”
木婉清道:“要不了那么久,这回不用在岛上和他们兜圈子了。”
风萧萧心下苦笑道:“是呀,你只用让船兜圈子就行了。”,略一思索,道:“这可不行。实在太慢了……”
木婉清冷冷道:“那姓王的坏女人恶得很,要是有大理人上岛,一刀便即砍了。段郎他注定是活不成了,早去晚去又有什么分别?”
风萧萧摇头道:“明王不会允许,段誉一时还死不了。”
木婉清疑惑道:“大和尚是姓王那坏女人的手下,怎会不听命?”
风萧萧之前曾听她这么问过。当时觉得解释起来太过麻烦。于是不置可否的便走了,现在想来,她是当真了,所以才从大理赶来救人。
很有些挠头的道:“哎呀!你信我就是了,这一时半会儿根本解释不清楚。”
木婉清在船头坐下,道:“有一天一夜呢!”
风萧萧苦笑道:“你不担心段誉么?”
木婉清冷声道:“你刚刚说过,他一时死不了!”
风萧萧连连叹气,暗道:“这小姑娘看着冷冷木木。可不是个笨蛋呢!”,于是细细解释了一番。
自鸠摩智为何去天龙寺。为何劫了段誉,又为何非要到苏州等等……
这一讲,就到了黄昏时分,夕阳斜照,红霞漫天,湖面金光披撒,水波粼粼,好似片片龙鳞。
木婉清一声不响的听完,冷笑道:“你只说大和尚如何如何,怎么不提你为何一路跟在旁边,须臾不离,明显也没安什么好心。”
风萧萧微微一怔,笑道:“我可是天下四恶之一,自然不会安什么好心。”
木婉清眼光中闪过一阵奇怪的神色,旋即将头撇开,道:“你和其它三大恶人都不一样,我倒没见你做过什么恶事……”,后面本想说“还救了我几次,对我挺好。”,只是面上一红,并没有说出口。
风萧萧仰头哈哈笑了几声,道:“所以才叫‘居心险恶’嘛,要是连你这个小姑娘都能看穿,我岂不是白混这么多年了。”
木婉清怒道:“你什么意思?是说我……”,猛地听见远方传来一声怒吼。
“是鸠摩智!”,风萧萧豁然起身,转头遥望,只看见那边水面上布满了荷叶,心道:“不会错了,荷叶深处,便是燕子坞。”,反手握住背后玄铁剑抡起,往身侧水上左右甩砸。
小舟倏然飞射,犹如箭之离弦。
木婉清坐在船头,这一陡然启动,登时猝不及防,往船尾扑去。
风萧萧顿时感到香软满怀,心道“不好”!,果然“啪”的一声,左脸上吃了一记**辣的耳光。
木婉清手忙脚乱的退开了去,怒道:“你……大胆!”
向来是风萧萧打人耳光,可从来没被人打过耳光,但毕竟事出有因,并未因此发火,只是心道:“咱大人有大量,不和你一般见识!”
木婉清双颊涨红,俏目中怒意昂然,抬手又是一巴掌扇来。
方才是离得太近、小舟又小,无法闪避,风萧萧总不能将她扔下水去,这才生生吃了一耳光,这次可不会再挨了,轻轻探手一捉。
木婉清手腕立时被牢牢地钳住,自是又羞又恼,左手跟着扇去。
风萧萧单手一晃一扣,将她的两只手腕捏到了一起。
木婉清仍不甘心,黑裙陡扬,一脚飞踢。
风萧萧撇了撇嘴,右手玄铁剑左右击水不停,左手则往下一带,拇指、食指、中指继续捏住她的双手手腕,只用无名指和小指,就将她的脚腕给钩住了,然后如拎渔网般将她整个人凌空拎起。
木婉清被倒吊在半空,慌急的嚷道:“快放开我!”
风萧萧刚想调笑几句,可发现她的姿势可是极不雅观,赶忙将手一松,急急道:“莫要闹了,我道歉就是。”
他本以为会立刻挨上几根弩矢,暗道:“小姑娘家吃了亏,当然羞怒已极,她如何射我,都不能怪她。”
哪知木婉清只是蜷缩在了船头,明眸瞧来,向他恶狠狠的瞪视,寒飕飕的甚是逼人,却并没有动手。
风萧萧干咳了一声,将目光转开,忽地一凝,道:“你快抓牢些,我看见段誉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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