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萧萧摆手道:“道歉就不必了,但好教黄帮主晓得,令爱是帮主的掌上明珠。”,侧身回手,点了点陆无双,说道:“可我也将徒儿视若珍宝,将心比心,黄帮主可解此心?”
陆无双本来晃着小脑袋左顾右盼,颇感无聊,闻言眼睛一亮,巧笑嫣然。
黄蓉却心中咯噔一响,暗叫厉害,她本是想来兴师问罪,怎地在风萧萧口中就变成前来道歉了?还将郭芙扯上,这如何能够反驳?
“风少侠爱徒心切,但下手未免太重了些,这等手段,实有悖于侠义之道。”,黄蓉见此路不通,立即转变话风。
须知,让人断子绝孙乃是武林大忌,此行为如果传扬出去,绝对不容于江湖。
风萧萧缓缓道:“风某性子偏激,向来受不得气,他人伤我一指,我必灭其满门。‘少’字还算的上,‘侠’字实当不得。但念及郭大侠夫妇侠名,仍是颇为留情,至今未伤一命……嘿!再说,令爱可以指挥大雕来袭,莫非还不许风某还手不成?”
他这是推得一干二净,反正黄蓉是女人,绝对不会来和他辩论,究竟是小雕射大雕,还是大雕射小雕的问题。
黄蓉脸上果然闪过一丝红晕,羞怒的瞪了他一眼,转头去寻丈夫。
此时郭靖正拉着杨过不住的说话,但奇怪的是,木讷的郭靖话多,机变的杨过却是话语极少。
郭靖问两三句,杨过才言语不详的回上一句。
大体是问杨过为何没跟全真教的诸位一同前来。
杨过忍了半晌。终于按捺不住,大声道:“赵志敬这个狗贼怎配当我师傅?”
郭靖立时双眼大睁,脸色铁青。伸手指着他,结结巴巴的问道:“你……你说……说什么?”
他自幼便将尊师重道看作是天经地义一般,如今杨过竟然不认师傅,还口出辱骂、侮辱之语,这不是大逆不道又是什么,这已让他怒到了极点。
黄蓉极少见丈夫如此大火,忙走过去。低声劝道:“靖哥哥,这孩子本性不好,你犯不着如此生气!”
风萧萧出声笑道:“郭大侠自幼师恩深重。自然无比尊师,但须知人不全是好人,师傅也不全是好师傅,郭大侠以偏概全。一叶障目矣。”
场中几人都是一愣。
黄蓉反应最快。指着陆无双问道:“难道你也如此教她么?”
风萧萧微微一笑,将陆无双与李莫愁的恩怨大略说了。
郭靖怒气稍敛,和黄蓉对视了一眼,皆忆起当年嘉兴之事。
风萧萧指着陆无双说道:“我会好好教她武功,教她为人处事,艺之成前为她遮风挡雨,艺成之后做她背后靠山,更要她亲手杀了李莫愁报仇。有何不对?”
黄蓉叹道:“原来你是当年陆家的两个孩子之一,难怪……”
陆无双眼眶通红。靠到风萧萧身后,说道:“我只认师傅,不认李莫愁那个大魔头。”
郭靖仍是觉得大为不妥,但他拙于言辞,又极为木讷,根本不知该如何反驳。
但黄蓉脑子转得可快,质问道:“全真教誉满江湖,教中皆是有道的高人,李莫愁灭人满门,岂能和他们相提并论?”
她对全真教无甚好感,只是替丈夫出头罢了。
郭靖闻言连连点头,他对全真教可是极为尊敬。
风萧萧微微一笑,却不再接话。
他只想借机将陆无双和大武小武扯上关系罢了,他们细说起来还算是亲戚。
如此,郭靖、黄蓉可就不好插手了。
郭靖还未会意,但黄蓉却已经反应过来了,目光在风萧萧脸上转了几转,心中惊诧莫名。
她之前只当风萧萧能言善辩,现在才看出来,这人竟是个心机深沉之辈。
风萧萧笑眯眯的不说话,心下却道:“独孤九剑不一定非要用在武学上,一理通百理顺,料敌击先罢了!”
黄蓉本想再争辩一番,但看见他脸上的笑容,心下却是暗凛,知道绝不能再顺着他的话头往下讲,念头一转,向郭靖说道:“过儿之事颇大,不如等全真教几位前辈来了之后,再做细说,或许其中是有什么误会。”
郭靖赞同道:“不错!”,又转向杨过说道:“你今日便和郭伯伯住一起,将事情原委细细讲一遍,如果真有什么误会,开解便是,如果他们真有对不住你的地方,郭伯伯自会给你做主。”
杨过听他说得真挚,心中一暖,便点了点头。
黄蓉见他答应,又转过头,问道:“至于和风少侠的过节,待武林大会之后,再来了结,可好?”
她这是想先盘问杨过,从他那里探探风萧萧的底细。
“如此也好!”,风萧萧心知肚明,但却不以为意,杨过不但油滑非常,而且所知并不多,黄蓉肯定是白费力气。
当下,三人便告辞离去。
风萧萧待他们走远之后,转头问道:“程姑娘怎么看?”
双目忽的一亮,他眼前竟是一位娇脸凝脂、眉黛鬓青的俏可人,不由笑道:“程姑娘容颜秀丽……”,说到一半,立即住口。
伤情之痛,绝对是疼得难以言表,他可不想再招惹情债。
程英白嫩的脸上泛出一抹晕红,摇头道:“我猜不透黄帮主的心思。”
她方才出屋之前,就已经取下了面具,这是不愿和黄蓉相认,以免夹在中间为难。
而她身形纤细娇小,又一直低着头隐在风萧萧身后默不作声,所以并未引起注意。
风萧萧扭回脸,不去看她。笑道:“猜不出也无妨,她已经顾不上我们了!”
杨过绝对是个火药包,一旦爆炸。黄蓉只能拼命灭火。到时候,事有轻重缓急,再难顾得上他们了。
程英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陆无双低声说道:“师傅,无双是不是惹麻烦了?”
风萧萧笑道:“我自收你为徒到如今,虽时日不长,但却颇多不满,唯有此次。深合我意。须知,是非善恶难辨明。只求……嘿!不欠恩怨不欠心。”
这句话是爷爷在他幼时所说,他一直牢记在心。
陆无双愣了一会儿。然后重重的“嗯”了一声。
次日清晨,陆无双便早早的起身,在小院中演练着刀法,不时和程英过上几招。
风萧萧立在门旁。颇感欣慰。看了一会儿,缓步上前,说道:“招式之道,在于料敌先机,但又不可拘泥形势。”
伸手比出一招,说道:“你表姐方才这一招,妙到了极点,暗藏七十二种后手。不论你如何变化身形招式,她都有后招应对。招招先你一步,自然大占上风。”
身形忽一变,虚晃出几个动作。
程英“啊”的轻叫一声,满脸不可置信的神色。
“你看,程姑娘这招是击向面门,那么右手必会微向里倾,你将刀如此横摆,她第一招就使不下去,何谈后手?这就是料敌先机。”
“这便是独孤九剑么?我之前还在纳闷,师傅传我剑决,为何仍要我用刀呢!”,陆无双俏脸上挂着几颗晶莹的汗珠,和微微泛红的肌肤相衬,更显靓丽。
“这就是不可拘泥于形式了。”,风萧萧双耳微动,忽然笑道:“招式最讲究挥洒自如,万不可画一个框框,将自己给框住了。
转身走到院中,继续说道:“有人以琴得道,有人以诗得道,有人以书画得道,最终都是跳出了原本的束缚,破开了重重的枷锁,才得以畅快无羁!是吧,墙外的那位!”
一个中年男子大笑着跃了进来,做书生打扮,一躬到底,起身说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古人诚不欺我也!”
风萧萧脸色一沉,说道:“偷听他派武学心得,乃是武林大忌,阁下犯忌了。”
那书生苦笑不已,他又何尝不知此点。
原本想仗着武功高强,潜过来探听一下虚实,但却听见人家师徒传授,大惊之下忙想退走。
却被其言语所吸引,愣了一会儿神,被捉了个现行,这下麻烦大了!
风萧萧上下打量了一番,缓缓说道:“看阁下不像是鸡鸣狗盗之辈,却偷听墙角,想必是与风某有过节,那必是和大武小武两兄弟有关,对否?”
那书生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
“他两人长辈不多,肯为他们出头的就更少了,阁下大概是一灯大师门下?”
那书生脸色一变,行礼道:“风少侠不必往下猜了,在下姓朱,名子柳,一灯大师座下,渔樵耕读之书生是也。”
“阁下坦诚,又是无心,此事就此揭过,不送!”
朱子柳彻底愣住了,此言大出他的预料之外,好半晌才行礼道:“风少侠宽厚,在下告辞。”
风萧萧目视他走远,侧头问道:“程姑娘,知道我为将他轻轻放过么?”
程英低声说道:“我愚钝的很,风大侠何必次次嘲讽!”
她性子和顺,本不易着恼,但见风萧萧数次卖弄心机,还特意询问,终于忍不住有些嗔怒。
但就算如此,也是细声细气,绝无一丝生硬。
风萧萧轻笑着柔声道:“无双性子大大咧咧,我怕她往后吃亏,希望你能多帮衬一些。让你们多知道一些鬼蜮伎俩,是免得将来被人算计,绝不是故意讽刺,毕竟我不能时时陪在她身边,也不能照看她一辈子。”
“师傅!”,陆无双一向性子偏激,牙尖嘴利,此时却呐呐的小口微张,很是感动,不知该说些什么,才能表达心意。
程英心中重重跳了几跳,垂目道:“风大侠心疼无双,是……是我不好。”
风萧萧咳了一声,继续说道:“朱子柳必定是被黄帮主遣来,一是试探虚实,二是希望我能和他发生冲突。黄帮主谋算过人,真是一位女中诸葛,了不起。”
程英乖巧的问道:“第一点好说,第二点我想不明白。”
风萧萧微笑道:“你忘了咱们是干什么来着。”
程英恍然道:“兴师问罪!”
“不错,咱们抢先一步将理由给占了,她只得另辟蹊径。嘿嘿!要是一旦和朱子柳打起来……”
“那就是另一件事了!”,程英一阵头晕,没想到其中竟有这么多弯弯绕。(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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