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通佛门的盘算,风萧萧的心思立刻活络起来。
不管佛门究竟是处于什么目的和考量,反正是不愿意见到毕玄和傅采林来长安显威,起码在这件事上,佛门与他乃是一条心。
风雪见师妃暄又扮作楚楚可怜,用她那悲天悯人的套路魅惑主人,心火更燃,刚欲发作,却被风萧萧出声打断,道:“妃喧你实话告诉我,岳山来净念禅院,真的只有挑战宋缺这一个目的?而非一石二鸟?”
他大半辈子都在与人勾心斗角,说他睿智也好,说他多疑也罢,但的确总能比常人想得更深、更远。
师妃暄神情恢复一贯的静若止水,美眸彩芒闪闪,一眨不眨的凝望风萧萧,却并没有说话。
风萧萧一见之下,便知让自己给猜中了,目光移离她清丽的仙容,瞟往无头的了空,幽幽的道:“你若早肯和我明说,何至于此?”
他的语气中透着少许不易察觉的怨意,继续道:“第一只鸟,自然是宋缺,第二只鸟便是我风萧萧了。就算我没能知道岳山来净念禅院,只怕不久后你也会设法让我知道,是不是?”
师妃暄垂下螓首,低声道:“是。”
以往不论她怎么利用风萧萧,风萧萧都不过一笑了之,这还是头一次当面对她露出怨意,她的仙心顿告失守,掀波难平。
风萧萧叹息一声,近上前去,伸手轻抚她扣人心弦的绝美脸庞,柔声道:“妃喧你答应我,不再让岳山插手此事,我则也答应你,不论此战结果如何,毕玄和傅采林……我接下了。好吗?”
他眸光幽闪,语气转冷,道:“我虽是魔门邪帝,与佛门理念不合,却也是中原的一份子,不会坐视不理,任由外国人来我中原撒威的。”
师妃暄闻言娇躯微颤,睫毛帘动,抬起她那没有半点瑕疵,渐泛起圣洁光芒的玉容,美眸生辉的轻声道:“妃喧不想再瞒夫君,霸刀岳山的功力并没有你预料中那么深厚,就算夫君这次没有来,妃喧也不会让他冒险挑战天刀。”
风萧萧微微一愣,旋即露出欣慰的微笑,温柔的道:“下次需要我办什么事,不妨直说,你是我的爱人,能答应的事,我一定会尽力而为。就算不能答应的事,我至多绕开,也不至于狠施辣手。”
他之前完全想错了,既然岳山无法对宋缺造成影响,佛门的目的就不是想致宋缺于死地,而是想以此事诱他出面,来对付毕玄和傅采林。
通过袭杀赵德言一事,师妃暄当很清楚风萧萧对外族人的态度,这次本就是想诱他来净念禅院谈条件的,到时佛门答应不让岳山影响宋缺,来换得风萧萧同意对抗外域两大宗师,不论谁胜谁负,佛门都只占便宜不吃亏。
能以一件莫须有的事,来迫使风萧萧答应如此苛刻的条件,这种以小博大的方式,完全是慈航静斋的行事风格。
师妃暄到最后总算能坦然言之,说清楚岳山只是个幌子,已让风萧萧份感欣慰。
风萧萧其实并不在意被师妃暄用来借刀杀人,在民族大义上更不怕自己吃亏,只是伤心师妃暄根本不信任他。若是师妃暄明着来恳求他帮忙,他只怕立刻就答应了,也就不会见到血光,了空大师更不会死于非命。
师妃暄秀眸凝注了空仍旧矗立未倒的高大尸身,黯然道:“妃喧知错了。”
事到如今,居然只是个误会,风萧萧虽不至于后悔杀上门来,沾染佛门鲜血,却也不得不考虑师妃暄的切身感受,往她光洁的额上轻吻一下,柔声道:“我要走了,你要保重。”
师妃暄蓦地从伤感懊悔中回过神来,才记起此乃佛门净地,她怎能让刚血洗僧众的风萧萧如此亲昵,红着脸退开少许,柔声道:“晚些妃喧再去找你。”
她很快回复一贯无波的清冷仙态,又道:“有传言说你杀了大明尊教的‘善母’沙芳,不知可否属实?”
风萧萧扬起眉头,心道:“知道这事的外人,目前只有荣姣姣,而且也是刚刚被他告知,妃喧是怎么知道的?”嘴上也直接问道:“没错,不过你是怎么知道?”
师妃暄还没做声,风雪忽而冷冷的道:“岳山透露给你的吧!”
风萧萧恍然,岳山偷听荣姣姣和辟尘谈话,该是听到此事,但这件事根本就是他做的,所以风雪便没提。
师妃暄点点头,道:“善母莎芳的身份乃是回纥时健俟斤最宠爱的大妃,时健对她言听计从。这次回纥也遣派使团赶赴长安,说不定其中就有大明尊教的高手欲意报复,夫君该小心留意。”
风萧萧毫不在意的耸耸肩,笑道:“知道了。大明尊教的大尊是谁,你可知道?”
师妃暄见他根本没放在心上,蹙眉道:“大尊身份神秘,恐怕只有大明尊教的领导层才晓得。其修炼的当是‘御尽万法根源智经’,乃是可与四大奇书并肩的绝世功法,绝不可小觑。”
风萧萧微微动容,道:“多谢妃喧提醒,我会留意的。我走啦!”携风雪联袂退去。
师妃暄悠然俏立风中,自有一股不容侵犯冒渎的仙态,待她目送二人渐渐远离至不见,伸手挽了挽被吹乱的鬓边长发,轻叹一声,向着满地的僧众尸身,低诵佛经。
回到方家老栈的风雪顺手合上房门,低声问道:“雪儿今次可是不该杀那大和尚吗?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风萧萧又坐回到窗边,淡淡道:“杀了便杀了,没什么该不该的,更没什么麻烦,佛门还指望我俩去抗衡毕玄和傅采林,现在吃什么亏都得生忍了。谁让他们先算计我的?自作自受,活该。”
风雪舒展娇颜,又语气不悦的道:“师妃暄总是利用你达成她的目的,好生可恶。你待她太好啦!怎么都不怪她。”
风萧萧笑道:“谁让我是她的男人呢!总要有点包容心的。何况她内心里也不好受,夹在我和她师门之间,妃喧她想两者兼顾,其实已经很辛苦了,我若再怨怪她,哪有半点为人夫君的气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