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娃当初让樊翀以国君的名义下令,斩了泸城城主鹤二鸣,对白额氏一族确实不是什么坏事。鹤二鸣身为泸城城主、鹤翔氏一族的族长,却在宜郎城安插耳目打探各种情况,更在白额氏族人的聚居地搞出这种动作。赤望丘不动他也就罢了,但绝不会介意有别人收拾他的。
星煞又问道:“可是此人如此行事,分明就是在凝聚整座巴原的民望,若是将来助少务一统巴原与赤望丘为敌,会不会成为大麻烦?若此时不闻不问,或许养虎为患。还有那命煞的图谋,师尊也不会不知晓……”
至于那命煞欲成为国祭之神,不能说她没有想法,但在我看来却很可笑。须知历代天帝成为国祭之神,都是在其登天之后。且国祭之神若是由哪位君主勉强册封,又有什么意义?中华之地历代国祭之神众多,如今享祭者还有几位,其中又有几人登天成仙,更别提成就天帝位了。
历代天帝享万民长久之敬,如今哪怕青帝、炎帝世系如今已被黄帝取而代之,自古及今,其名不去。以仙家大神通境界凝聚万世民望,可能才是开辟帝乡神土之关键。区区命煞,求证不得此道,她只是欲迈过登天之径而不得,所以才会动此念头。
当年的武夫大将军,尚不能成为巴原国祭之神。区区命煞想仅凭少务的一道册封,就想成为在整座巴原上享祭的神灵吗?她达不成的目的,反而会成为少务心中的隐患。少务在世之时,尚未必能掌控其国,他离世之后,这巴国又将成为谁的巴国,少务自己难道不清楚吗?
倒是那个彭铿氏,却不可不关注。他有凝聚民望之心,在巴原五国中皆已留下这么多惊人之举,而且很显然有少务在推波助澜、派人将其事迹宣扬各地。若有机会。我们不妨顺势再推一把,让他在巴原上声名更盛。”
易塞长老不解的问道:“宗主这是何意?”
白煞:“民心可由敬而畏,亦可由畏而惧、由惧而恶。他在百川城之会后做的事情,已经张扬过头了,既声名远扬,未尝不可令之凶名远扬,由万民之敬成万民所恶,有时不过一念之间。”
星耀眼神一亮,连连点头道:“弟子明白了。其人之所行,亦是倚仗神通杀人越货,只是因他所遇之事、所针对之人,才能得万民之敬。有朝一日若是行止不慎。亦可让他身败名裂、受万民厌弃。”
白煞:“其实他已凶名远扬,只是人尚不觉,此事也不必着急与刻意。若其人心性如此,迟早有合适的机会。届时你自知该怎么做。”
……
白煞出关,众人议事完毕,肇活长老将弟子樊翀又带到了自己的清修之所。关门之后启动禁制隔绝内外声息,师徒两人这才安座。樊翀见师尊如此慎重,有些不解地问道:“您难道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方才不便说,要等此刻才能私下交待弟子吗?”。
肇活点了点头:“是的,有些话不便为他人知晓,就连以神念嘱咐都须谨慎,毕竟宗主之修为亦高深莫测。……为师想问你,对今日之事,是怎么看的?”
樊翀:“今日之事?师尊所指应是昨夜之事吧?玄源师叔在山外偶遇高人,疑其为少昊天帝的另一支传人,又发现其人企图暗中探查赤望丘,于是便跟随他来到。玄源师叔却没想到,宗主在护山大阵中另留手段,她一回山便被察觉,却将那人惊走。——事情经过,弟子便是如此推测的,相信其他各位尊长,也大致会做此判断。”
肇活神情凝重道:“为师是想问你,对那潜入赤望丘道场、拜祭少昊之人是怎么看的?”
樊翀:“弟子昨夜不在山中,并未见到此人。”
肇活莫名叹息道:“重点并不在于你是否见到此人,而在于宗主已确认,他的确是少昊天帝的另一支传人,能施展吞形之法,必然已将吞形诀修炼大成。……徒儿啊,你在赤望丘未得吞形诀秘传,听说巴原上又出现了少昊天帝的另一支传承,就没有想法吗?”。
樊翀突然反应过来,有些惊愕道:“师尊的意思……难道是想让我找到此人,向其求教?”
肇活意味深长道:“为师可没有说什么,这是你自己想到的。我长年于山中清修,门下弟子不多,亦疏于调教,唯有你是最出色的。你已有大成修为,但赤望丘所传承之根本秘法吞形诀,却无缘得授。
历代修炼修炼吞形诀与吞形之法,皆须宗主首肯,宗主今日已出关见到了你,却半句未提此事,你在赤望丘中恐怕是得不到传承了。修为至此、连国君之位尚且放弃,当然要寻求那迈过登天之径的一线之机。如此状况,对你未免太过可惜。
为师身为赤望丘长老,自不会做出违反门规之事,不得私传吞形诀于你,亦为此叹息多日。可如今巴原又有少昊天帝的另一支传人出现,若你在他处得授秘法,则与赤望丘无关,你难道不觉得,这正是你的机缘吗?。
你并非出身白额氏一族,就算已经退位毕竟曾为国君,在赤望丘尽得秘传传承的机会已很小,或许也怪我这个师尊不争气。但机缘已出现,则不可错过,你刻意寻此人未必能寻得,但若有缘相遇,解释应心中有数。”
樊翀有些疑惑地说道:“师尊难道是想告诉我,若有缘见到此人,应尽量设法与其结交、并向其求教吗?可是方才众尊长议事,分明是拿欲此人带回山中……”
肇活打断他的话道:“你可闻宗门之命,是要追拿此人吗?”。
樊翀眼神一亮,赶紧点头道:“那倒没有,这些只是众尊长的私议而已。众尊长谈议之时,我也只是默默旁听。”
这话说得倒没错,赤望丘并没有正式下达宗门之命,就连昨夜的事情都没公开。如今赤望丘弟子接到的正式宗门命令,只是查找玄煞的下落。
但普通弟子并不清楚内情,只知玄煞因渡劫而出山游历,如今下落不明,所以宗门才会公开查找她的行踪。至于那潜入道场之神秘人之事,在赤望丘所下达的公开命令中是半句都没提。今日众尊长商议的时候,樊翀只是列席旁听,也没有开口附和什么。
肇活长老意味深长道:“为师当时亦未点头附和,那只是宗主与几位长老的私议,更未形成宗门之命。谁若有机缘遇到此人,该怎么做也是各人自择,为师就不必再多言了。”
樊翀点头道:“弟子明白!但我若在山中清修,恐无缘遇到那人并向其求教了。”
肇活看着樊翀,又叹息一声道:“为师既提到此事,当然另有安排。还有一事,今日也需要交待。你曾在樊都与那彭铿氏打过交道,对其人又是怎么看的呢?”
樊翀苦笑道:“我当时被他吓了一跳,但后来感触,若非此番际遇,弟子恐怕有很多事情还想不明白,更求证不了大成心境。”
肇活捻须道:“如此说来,那彭铿氏与你也是有大机缘之人。你若到了巴室国有更多机会与他接触,别忘了多做交流印证,也别忘了恭谨求教。”
樊翀一愣:“我为何会去巴室国?”
肇活:“我说的不是现在,但也就是一两、年后的事情了。赤望丘在巴原五国中皆有为众弟子主事之人,也等于是赤望丘派驻五国的代表。如今赤望丘于巴室国中主事者,是志杰长老的弟子齐星衡,但这个差事现在不好干,他已有心申请回宗门清修。
以如今巴室国的情况,派普通弟子去主事镇不住场面,可是各长老座下最出色的弟子恐怕也不愿意去领这个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你曾为国君,又有大成修为,若肯代表赤望丘于巴室国坐镇,则是最佳人选,少务也必然对你礼待有加。
从表面来,如此实在是太委屈你了,区区一国之先君、当世之大成高人,却要代表赤望丘在巴室国为众弟子主事,但实际上却对你有利无弊,否则就算你留在山中清修又能如何?不如远去巴室国坐镇一方,行事更方便自在,亦能结更多机缘。
那位太昊天帝的另一支传人,既从赤望丘带伤远遁,恐怕也不会久留樊室与帛室国境内,若他还在巴原,最有可能的去处也是巴室国。”
樊翀此刻已完全明白师尊的良苦用心。赤望丘弟子遍布巴原五国,在每国中皆有主事之人,如今随着巴原形势的变化,也面临着重新调整。巴室国连续击败相室、郑室两国,可以说已占据了巴原的半壁江山。
若樊翀代表赤望丘到巴室国主事,不仅能远离宗门道场、摆脱目前的尴尬处境,而且坐镇一方还能享有更广大的便利资源,不仅实惠更多,行事也更自在。比如各地供奉赤望丘的物资,只要是出自巴室国辖境内,也都要由樊翀经手。更重要的是,他能结交各种人,去各种地方,寻找各种机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