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的下午,随着下课铃声的打响,浑身肌肉僵硬,脑袋浑浑噩噩的大学狗们陆续走出了教室——线性代数的小测验刚刚结束,大家都是一副疲惫的模样,这其中,自然也包括蒋玉成以及他们宿舍的那几个搓货。
“胖子,测验感觉咋样?”牛牛关切地问。
“咋样?···不太好。”蒋玉成信心不足地回答
大学的测验与中学时候的测验,意义当然是不同的——没有了全员统一按部就班的复习与准备,学生们更能从中体会到自己对于学习内容进行规划的成果。蒋玉成现在就体会到了,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规划就是没有规划,回想一下的话,课是勉强听的,作业是对付着写完的,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可是真正学到脑袋里的却不多。
一般来说,大学狗考完试之后,大抵有三种情况:考完试后记得自己所有答错的题目,说明考得挺好;考完试后记得自己所有答对的题目,证明考的很危险;考完之后稀里糊涂什么也不知道,则意味着你这次十有**要跪了——蒋玉成现在就处于记得答对的题目然而又有点稀里糊涂的状态,换句话说,是非常危险。
化学系的大部分学科,原则上都是不挂人的——就算是微积分,通常情况下会挂的也只有那些以“留学生”的名义来到人民大学,长着一张面瓜脸,连汉语都说不明白的棒子了。唯独线性代数,是个例外中的例外。这门课非常困难,以至于去年让上一届一整个班的三十来人里面,十五个人挂在了路灯杆上。
因为这门课,信息学院数学系的老师都得到了“挂科小天后(王)”之类的称号,不过实际上老师们并不真的以多挂人为乐——恰恰相反,老师自己也希望挂的人越少越好。按照东北人民大学的规定,“挂科率超过警戒线”,本身也是一种教学事故。因此,为了让尽可能多的人能考过,老师们也算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蒋玉成他们班的老师,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这个老师规定,平时成绩占30%,期末成绩的比重则从70%一下子砍到了30%——剩下的40%由两次随堂小测验的成绩给出。蒋玉成他们班进行的正是这样一次随堂小测验。由于这两天蒋玉成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写作和自己身边的这几个妹子身上,因此对于这一次小测验,蒋玉成只能持悲观态度。换句话说,小测验本身的“防挂科安全网”作用,因为蒋玉成的分数太不给力而削弱了一大截。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是这般为成绩而焦虑——比方说,王老师就因为发挥不错,此时正是心情大好,于是便攒出一脸“坦白从宽,牢底坐穿”的表情,抓住蒋玉成质问道:
“胖燃料,从实招来!——上周那个开宝马车的小妞~~~到底是怎么回事?”
“哦,你说余宝晨啊···”蒋玉成一脸没精打采的样子,“你看见了?”我还以为你看不见电脑屏幕以外的东西呢···蒋玉成不屑地想道。
“嘿!~~~我就说你肯定有问题!”王老师越发不依不饶,摇头晃脑起来,“说!你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王老师是那样地快活,他的乐观几乎要传染到蒋玉成身上了——可是一想到余宝晨本人,蒋玉成便又想哀叹,又忍不住要揶揄:
“不知你想的那样——我们之间只是互相利用的关系罢了。”
“利用?”王老师一听顿时来劲了,“一个周末过去,你小子还长进了不成?还相互利用,学会了什么新玩法不成?”
“哪有的事···”蒋玉成还是一如既往地没精打采,“那种妹子我可不敢惹,我怕她爆我菊花。”
这倒一下子把他给吓唬住了——饶是王老师再怎么见多识广,也想象不到天生神将到底是怎样的威武,因此也就不可能明白蒋玉成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又要细问的时候,牛牛把他扯住了:
“胖子一看就心情不好,你还是算了。”
蒋玉成心情不好的原因,很大程度上在于余宝晨——跟她进行合作实在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她自己的思维总是天马行空,却从来没想过要照顾一下待在地面上苦苦跟随的蒋玉成。主意是一个接着一个,听着也不错,可是蒋玉成自己是没法把那么多想法都写好,如果要问她到底该怎么写出来,她却在企鹅上打出字来:
“我是在帮你写,又不是在替你写。”
要是能替我写倒也好——蒋玉成哼了一声。似乎是觉得技痒了,余宝晨也给《战姬计划》写了两个外传,讲她编出来的那些冷战黑历史的故事,一个《巴伦支海上空的手术刀》,一个《斯大林格勒上空的白百合》——说实话,这两篇短篇,在蒋玉成看来每一个都特别赞,基本上不比神巫奈奈差多少了。可是呢,她却坚决不同意在正文上也出工,只有在蒋玉成写出原稿之后,她才动手去修改,指出这里也不好,那里也不对,说三道四,得意洋洋。可是,也许是她的要求比以前严苛了——蒋玉成越来越觉得她的指导有点难以理解。这个时候,余宝晨就会反复的解释,用各种各样意味不明的修辞手法将蒋玉成埋没。最后证明一切徒劳的时候,她就会憋上好久,然后蹦出一句:
“呜呼!人和人的魂灵,是不相通的·····”
蒋玉成拖着沉重的步伐,迈出了学校西门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显示出来的号码颇奇怪,他从来没有见过。蒋玉成接起来之后,问了一声“喂?”,过了好一会,那边才传出不太清楚的回答:
“喂?玉成吗?”
蒋玉成这才知道:这是父亲给他打来的国际长途,虽然信号有些衰减,但是父亲的语气她是不会听错的:
“嗯,是我,爸。”
对面的声音还是和往常一样地威严:
“你妈想你了,让我给你打个电话。”
“嗯,我知道。”蒋玉成回答,“我妈也很想你。”
电话那头首先传来的,肯定是父亲惯例的开场词——这里所谓的“你妈”,应该指的是自己的亲生母亲!蒋玉成如是想道。对于这句话,蒋玉成是从来都不信的。毕竟,再怎么说母亲也是留在国内了,真想自己的话直接打电话就行了——为啥还非得绕那么大个圈子,让父亲来打电话呢!
也许父亲也明白儿子会怎样理解,但是····也许这就是父爱的特点,按照宅界的词汇,或许可以称之为“傲娇”?
“最近身体怎么样?”
“挺好的,我挺好的,韩阿姨和珊珊也挺好的。”
“玉成啊,你也老大不小了,”父亲又开始摆弄他的“老三样”了,“也不能老是在家里宅着,得多参加些课外活动——你们学校不是经常有些讲座什么的,有时间多去听听,挺不错的。”
“嗯。”蒋玉成随口答应道。
“学习这边还要努力——要是你没打算毕业直接找工作的话,那你就得把成绩弄上去,这样才有希望保研,第一学期的教训不能再重演了。”父亲的叮嘱进展到了“老三样”的第二样——蒋玉成在第一学期的时候,因为“玩忽职守”,微积分差点就挂了,最后是托关系找老师才低空飘过的。当然——蒋玉成为自己辩解——这跟写网文没什么关系,因为那时候他还没入坑。反而是开始码字之后,微积分ii的成绩稳步上升到了70分。
“嗯,知道了。”
蒋玉成漫不经心地回复道。,父亲说的这些话确实是对的,自己那几乎一门心思投入到网文中的课外生活,也确实显得有些单调了。但是总是重复这些正确的废话,让他也不禁觉得父亲很烦——可是,隔着电话,顶撞父亲又有什么意义呢?他还是觉得把真实想法咽进肚里的好。
在蒋玉成看来,很多事情不是你想怎样就能怎样的——他何尝不想把个妹子脱离**丝行列?他也何尝不想像王老师一样,把gpa刷到3.9+,也迈入学霸的行列?(注1)但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就算他再怎么努力,再怎么自习,他的数学也考不过3.0。反而是王老师那样的人,平时打dota,逛d8看毛片,从来都没学过习,一到考试的时候却总能考出3.7或者4.0的好成绩···人和人之间,终究是存在差距的——这必须得承认。
更何况,蒋玉成觉得父亲说的这些话,根本就自相矛盾——就算是不忙活码字的事,自己的总时间也有限。父亲又要让自己多参加课外活动,又要让自己努力学习——可是这两件事本来就是南辕北辙,不能兼顾。总的时间是一定的,自己顾及这一头,就必须得舍弃另一头···
注1:东北人民大学gpa计算方法,分数90分以上对应学分绩为4.0为满分,80至90分为3.0至4.0,以此类推,60分以下为不及格,绩点为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