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辽东战事还在进行,但收复锦州则意味着结局已经基本可以确定,只不过是战果大小的问题了。
而随着湄、河两省第一季粮食的收获,钱粮情况进一步缓解,朝廷又有了支撑战事持续的资本。
国力在战事未息的情况下还能够蒸蒸日上,这是不争的事实。和平的环境,中低的赋税,惠民的政策,使安定下来的民众爆发出极大的生产热情。这不仅是为国家做贡献,更是改善自己的生活。
南方经济恢复得最快,准确地说,振兴似乎更确切。由于战争的刺激,加上民生的需要,再有光复得早的关系,百姓日渐富裕,与之相关的工厂、作坊都得到了一个发展的良机,产量步步提升。而边市的开放,无疑又为众多的产品提供了巨大的销路。
北方呢,就只能用恢复来形容了。但可喜的是耕地面积的大幅增长,玉米、土豆、番薯等抗旱高产的作物在政府的强令下推广种植,据估算的产量,秋收之后虽然还达不到粮食自给自足,但政府补贴的数量却可大幅下降。
当然,北地也有经济率先恢复的地方,便是主要的交通线上的村镇城市。大量的商队驮运着商品赶往边境贸易,衣食住行的需要刺激了沿途的经济发展。客栈、饭馆,以及娱乐场所如雨后春笋般出现,更有眼光超前的工厂主直接在北地建厂,就近销售商品。
而人头税的缓交和减免,官府的引导和鼓励,释放了百姓迁徒的束缚,田少人多的地方向地广人稀的地方移动,这是历来所有的习惯。也是供需矛盾和经济规律在起着作用。
广东、福建、浙江、云南、湖南、湖北,这六个省的地方行政长官已经分别上了奏折,希望朝廷不要再向这几个省安置农业人口。虽然土地紧张的情况只是刚刚有些端倪,但这些地方长官能看得这么远,还是令朱永兴感到欣慰。
而从另一个方面来看,这无疑也是跟人头税大有关系的。既然人多并不意味着收税多。地方行政长官便要考虑地方的稳定,以及本地百姓对外来人口争地的担忧和顾虑。
和平的环境,人头税的逐步取消,土地的宽裕,经济的发展,接下来是什么?朱永兴心中当然很清楚,人口的大量增长是可以预期的。人口众多,是利还是弊?不管日后如何,就目前来说是件好事。而且。就现在的科技水平,想限制人口也缺乏相应的措施。
而这就需要政府有预见性的眼光,解决土地、生产力、资源等因为人口增长所要面临的问题。这个问题看似遥远,但要算起来的话,以现在的婚育年龄,按二十年一代为基数,在朱永兴有生之年便会至少有两代人出生。
因为朱永兴的存在,华夏大地没有了历史上的“三藩之乱”等削减人口的浩劫。人口的增长又是呈几何级数的,几十年后。人口过亿是没有什么疑问的。而从一亿到四亿,历史上只用了不到一百年的时间。
英国通过开拓殖民地、推进工业与技术革命以及开展对外贸易,解决了英伦岛国人口膨胀问题,安全绕过了“马尔萨斯陷阱”。
朱永兴有成功经验可以利用,也有信心使大明帝国崛起并立于世界之巅。人口众多对他就将不是负担,而是扩张的动力。争夺生存空间的必须。
所以,满清缩于辽东,已沦为地方割据势力,并且已无翻身之机后,朱永兴便已经着眼于将来。开始了战略大布局。
广州军区成立,威慑台湾郑经,并做征伐吕宋的准备;昆明军区成立,表面的目标似乎是缅甸,但更长远的打算却是西进,打通经密支那到印度的道路;西北军区更名为兰州军区,继续屯粮练兵,西窥青藏,北抵东虏;河湄军区成立,继续蚕食真腊,并直接援助大明商团在婆罗洲的渗透。
在战争硝烟中屹立而起的大明帝国,正在向周边辐射着越来越巨大的能量和影响,并且将以战争为主要手段,一跃而至世界强国之巅。
………….
鞍山东南的千山地区,之前谁也不会想到,定辽之战会在这个小地方展开。
硝烟弥漫,杀声震天,各种声音如同天崩地裂一般,明清两军在此进行着殊死的战斗。
荡朔军的三千龙骑兵急奔近百里,终于抢在沈阳清军之前卡断了通往鞍山的大路。面对着清军的疯狂攻击,这三千龙骑兵死战不退,以伤亡超过四分之三的代价,坚持等到了轻装的步兵援军。
沈阳清军随即被击败,退向鞍山,而明军则抓紧时间就地抢挖壕沟,抢修工事,死死阻住了盖州清军北逃的道路。
阻击与突围的战斗很快便开始了,盖州清军的先头部队受挫而回,布尔泰亲率大军又奋力来战。绝望化成了勇气,清军的攻击疯狂而猛烈。明军也不示弱,依仗着火器优势,依靠着壕沟、工事,与突围的清军血战厮杀。
一万多明军,对三四万清军,如果不是明军火器犀利,如果不是战场狭小、兵力施展不开,这场阻击对突围的战斗并不好轻易判断胜负。但一天一夜的时间已经够了,荡朔军的主力不断赶到,鞍山的残败清军见势不好,不战而逃,东北军区的追击部队也逼压过来,与突围清军的后卫接战,战争的结局终于确定了。
“杀,杀过去呀!”梅勒章京硕哈绝望地嘶吼着,明知已不可能,却还维持着那一丝的侥幸。
对面的明军太多了,尸体枕籍的阻击阵地之后,严整的步兵方阵正在形成,一门门火炮在布放排列。
杀过去又怎样?这几道壕沟已经吞噬了太多满人的性命,那攒射的火枪,也终结了太多满人勇士的征战之途。对面是火炮、火枪组成的铜墙铁壁,冲过去的结果是什么,不用想也知道。
不知不觉间,硕哈已经泪流满面,视线模糊中,对面的明军阵地上火光频闪,炮击开始了。
卓布泰脸色惨然,明军的反攻很猛烈,久战的清军很疲惫,抵挡不住在烟火中推进的明军方阵。排枪一波接一波,佛朗机炮的轰鸣一声接一声。周围将兵的脸上都是惶恐之色,全军崩溃就在眼前了。
火炮的轰鸣再次响起,虽然不是那么震耳欲聋,却让清兵从上到下都是心生寒意,如堕冰窟。那是从后卫的方向传来的,追击而来明军似乎越来越近了。不,不是越来越近,而是后卫败下来了,明军已经近在咫尺。
前方,明军的三个方阵时而前进,时而停步,不断发射霰弹与排枪,将清兵打翻阵前。
后面,是奔逃而来的后卫清兵,而明军的呐喊声似乎也听得见了。
“向东走!”卓布泰突然抬头,冲着四周的将官吼道:“能走多少是多少,能活几个是几个,不能都死在这里。”
东面?那里没有回沈阳的路,也不知有没有明军阻截,但却是现在唯一的生路。只要不是马上死在这里,哪怕向东逃只能多活一天,处于绝境的清兵也会选择。
大纛旗飞快向东,卓布泰率领着亲卫先行逃离战场,更多的清兵丧失斗志,仓惶地跟着主帅逃窜。
“杀奴,杀奴!”的呐喊声铺天盖地,人喊马嘶,枪声轰响,在明军的两面夹击下,清军全乱了,曾经的武勇变成了逃命的仓惶,甚至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也丧失掉了。
率先发起冲锋的是荡朔军,嘹亮的军号响彻原野。
“冲锋!!!”各级军官全力怒吼。
“冲啊,杀呀!”成千的战列步兵齐声大喊,向前涌出,红色的直线变成了无数红色的小点,水银泄地般漫过大地。
红色小点追逐着逃窜的清兵,在山呼海啸的喊杀声中,火枪射击,刺刀捅杀,收割着战场上廉价的人命,落后或者没了马匹的清兵发出声嘶力竭的嚎叫,慌不择路的亡命奔逃。
耳中充斥着无数尖利的叫声,章京硕哈第三次摔落在地,幸运的只是战马被铅弹打中,他却没有大的损伤。昏头胀脑地爬起,他在人丛中不知疲倦的奔跑,脑袋中一片空白,他根本不知道逃跑的方向,只是跟着别人跑着。这时候,他与一个小兵没有什么区别,也没人谦让他这个章京。
轰隆隆的马蹄声在身后响起,大地似乎都在颤动,硕哈不用回头看,他听得出来,却不知道明军何时有了这么多骑兵。
王辅臣、高得捷面目冷森,率领着数千骠骑如狂风般冲入乱兵之中,锋利的马刀挥舞着将附近的清兵砍翻,然后无情地践踏而过。
“杀!”王战怒吼一声,骑枪一挑,一个敌人便惨叫着倒地,他目光一闪,重新注视着前方,根本没有想到一个章京就这么死在了他手上。
从去年一战之后,骠骑兵便很少大规模出战,只是小部队出动,进行适应性的实战训练。而扩充和训练却一直在进行,现在,这支铁骑再露峥嵘,将给予逃窜的清兵以最后的打击。(未完待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