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知道……”俞帆摆摆手,声音消沉:“先生不必隐情,谁都看出我只剩下最后一搏机会,而叶青却输的起……我就算赢了还要和总督继续搏斗,叶青赢了可就通吃全场……这暗流能不生出?”
他说着,嘴角露一丝自嘲:“不想我当日清洗土著,使得土著离心,而换上我们的人,却留下这样大的祸端,这些肯跑回来的还算忠嫡,余下只要没死,肯定是降了吧?”
“主公”寇先生提高了声音,语气激烈:“这便如孙权对曹之事,臣等皆可投叶青,独主公不可”
“投降,呵……”
俞帆神情难辨一笑,眯起眼睛:“我此刻投降,叶青说不准还真会接受,他装演的是刘备,不是曹操,在下土,再恶心也得给我个江东侯坐坐……但回到地上呢,再投降一次?那可就真的要命了。”
“我听闻叶青已入龙宫求娶,只等龙君归来同意,未来应侯,和应州水府的联姻,就固若金汤了,这真是好算计”
俞帆时常梦见昔年太平湖初见的龙女,文宴上伺候笔墨的温柔,梦醒心中总有空落。
这时想起回地上的事,又是憋屈:“我到现在才敢相信叔父所预言,此子一切都是从我这里夺取,凭什么?若非三番五次踩着我俞帆,叶青本来就是白身,岂有今天这际遇?”
寇生生怔一下,知道主公把叶青的许多际遇都视作自己应得,以前还无所谓……这时却觉出差距来。
气运之争本质上就是机会之争,差一线就人生道路疏途,原本并无定主,只是机会大些。
叶青能争夺,这是叶青的本事。
这就无法和主公这样的天生骄子述说了。
“在和平之际阶层分明,强者只会越强,哪会有叶青这样崛起机会,变乱动荡之际……时也,命也。”寇先生暗叹,他不知前世,并不知道俞帆喃喃自语,却是说中了真相,反而生出点感慨和悲哀——哀自己主公之不如。
当下就又劝的说着:“主公不要多想成败,还是集中精力到此役,只要此战一胜,多少难题就迎刃而解”
说了这话,主臣两人和帐内几个亲信的目光都落在中央沙盘上。
距离洛阳是这样近在咫尺,但风云的中心,已从那面转到了巩县城,各家诸侯终是完成对叶青的合堵,四十万大军围的水泄不通。
还有部分踌躇不定诸侯落在外围,六七万兵力,但这部分也有了针对防备
“叶青失算就失算在太过自信,要是联手公孙瓒上洛,还会没有可靠盟军?”俞帆换了轻松点的口气。
他原本对那支上万人的白马义从很是忌惮,反复侦查确认是在冀州与审配等旧袁臣攻守,完全没有一兵一卒越过黄河,而许昌就算发兵救援也赶不及了
“现在这家伙毫无援兵,我们必要趁机将其困死在这洛阳平原上”说着,几个术师入营,在沙盘上变更了崭新的军情形势。
两面合围之下,叶青似是命令大营封路,又与巩县城互为犄角,从而占据山区出到平原的隘口官道,试图使曹孙两家与董卓兵势隔绝。
寇先生望着皱眉:“这做出长期对垒的态势,但这是拉扯不开战略空间,还是困兽之局,叶青不会如此不智,而且在时间上他的心态一直比我们更急。
俞帆也皱眉,他忧虑的却是骑军被吞并,这说明叶青果有突围的意图,而突围的方向……
俞帆想了想就迅速收了心思,早已吃够了被带进诡异节奏的苦头,或别家还会犯这种错误,但自己是绝不会给这死敌多一点时间了
“调术师团吧,联系那面……立刻准备法术夜袭,总体三四倍的法术力量,甚至还有内部爆破,内外交攻,我看他怎么挡。”
“主公慎言,慎言。”寇先生急忙传音提醒着不要有任何隐射邪魔的任何词句,同时表面瞪着一名术师:“主公有令,速去联系董卓”
巩县会师后,这县城的西面还是激烈攻防中,但叶青大旗入城,最后竖立在西城门上,攻击就很快小了下去。
不止是震慑威名,也是因已夜深不利攻击,由于此时普遍缺乏种种克服黑暗的装备,能像叶青这样专业夜战的终是少见。
“董卓调用洛阳武库所有的大黄弩和弩矢,存在洛阳都只是良弩。”叶青在城头上扫一眼刚自貂蝉那里发来情报,这是地方武库所不能比的远射优势:“幸是顶着围攻突进过来,云长你起获移交的这一批大黄弩真是及时雨。”
“再好武备也要人来发挥,臣弟屯兵虎牢这两年看的清楚,董贼一面和太后打擂台,一面用钱粮、官位、美女收买,早就腐蚀各支部队军心散乱,疏于训”
关羽观望两军箭阵的交火,很快放下心来。
他素来性子高傲,对看不上眼的对手总有些不屑:“就这种还敢大肆扩军,几乎将不识兵、兵不识将,自己人火并的事情都发生过多起,董贼为了收拢军心这几月匆匆整合后,又光顾着抢劫地方钱粮,除虎牢逃出去的几支队伍,别的久不知战,能发挥出几成战力?”
“只是那些太平贼道……”说到这里,连关羽都有些忌讳。
“它们不在董卓军中。”叶青平静说,目视西凉军潮水一样退回董卓大营,那里故布迷阵,但自己这边可是有芊芊在,她的力量,注定会让所有敌人都大吃一惊。
众将还不解这个判断是怎么做出,只是信服点头,又盯着着更远处呈犄角之势屯驻的骑军。
入夜升起的灯火光亮里,煽动反抗都已被何太后孤立,军气瓦解后剩下事情就变轻松,这时正有些顽固分子当场反抗击杀,绝大多数士兵弃械投降——向这位强大的盟主输诚,不丢脸
曹白静在那边微笑回望,和自家夫君神识交触:“已是收编,过程很有趣,夫君要听详情么?”
“好。”
“大体上是因为与本营脱离的缘故,汉兵还受有盟主残留影响力,对太后出面的反应与地上人进一步拉大,才造成机会……哦,还有不少地上人愿降,有些个投降后终是松了口气的样子呢……”
有意思……
叶青下了城头,吩咐着:“这个话题我们以后专门研究,现在,能拉拢的拉拢,死硬的杀掉。”
“是,夫君。”
……这个时间,城内居民多入睡,初步整合军力的第一件事就是查实粮库存粮,将巩县这座物资中转站给利用起来,因总督和俞帆背叛,从豫州入关粮道上车队的第一反应都会是撤退回许昌,这就暂时断绝了所有联军粮道。
巩县囤粮本来支援虎牢十万,现对己军二十万也不无小补,预计军粮总共还可使用十天。
从虎牢关城随车而至的一千二百只阵盘早已紧随入城,迅速搭建起大阵,将巩县城几乎变做了第二个虎牢关城,只是这一轮的守城之利换到了叶青这面
未算胜先算败,兵事上起落是常态,从各方面做最坏打算都是一种基本的止损准备工作,是为了立于不败……这是大劫中期的战争经验,谁说不准天上何时砸下一个外域仙人,那就是逃跑的时候了。
眼下还不至于此,既还留有余力,叶青所做的打算……就远不止守城。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夫人还能感应到它么?”
“那位狡猾的外域真人?”
“本来也感觉不到它,阴神在夜晚的遮蔽性可高出一层呢……”芊芊微笑,似是无意看了自家夫君一眼:“但不知为何,越靠近洛阳,我的感应就越敏锐……”
叶青轻轻‘哦,了声,一时没有说话。
叶青不说,芊芊就没再提这件事,但都说是越来越敏锐了……以她识辨与聪慧,又怎会感觉到不到夫君的异样呢?
这时只是默契按下此事。
而门外已传来脚步声,太后跟曹白静进来,问着:“刘使君,此事又有什么事呢?”
经过这段时间,渐渐彼此摆正了位置,太后在私下却不摆这太后的谱。
“好事。”叶青望一眼她胸前怀抱着传国玉玺的灵光,又察探她体内灵力储备,满意点点首:“不错。”
什么不错?
太后怔了下,低头看一眼,入目是自己高耸胸口,一下微红,却听这个男人转问:“静儿,你那里呢?”
“法阵已准备好了,一千二百只阵盘皆对内布置。”曹白静关上门,沉稳应着:“术师也已到位,正伪装作对外防备。”
“铃铃?”
周铃正推门进来,一闪避开差点撞到的静姐姐,对公子欠了欠身:“汇合几家投效小诸侯与周边义军后,公子现有二十三万,不过为防止军气变化,暂时只通知关、张、赵、黄几位主将,预计临时发动他们本部……呃,汇集军气只有十万。”
“只十万?”为这少女自责的口气,叶青有些无语,自己前世最鼎盛时只这五分之一,当下就是一笑:“不错了,那我们就……开始吧”
“给这下土,甚至地上世界,看看我们大阵的厉害”
这可是十几年后,在与外域战争中,开发出来专用于战争的大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