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事,以后东荒七州都会有一个掌水使,以行云施雨,而且神灵宜守不宜迁,和官员不一样,我觉得就算每州都有一个驻守的水伯,也可以接受。”
“不过单是内地水府,格局还小了点,其实我给惊雨恨云她们想过一个海洋开拓方案,呵呵,具体暂时不能和你说……海洋真是一个天然宝库,特别是黑水洋远未得到开发……能成的话可以成黑脉水府盛事,当然相对艰巨。”
“惊雨跟我提到了缺少人手,恨云也觉得宁夫人水事不错,如果你有意参与的话……”叶青笑着望向她的眼睛,终图穷匕现,显出了此行真正来意。
宁娟愿意参与的话,对新建立的海洋水宫,自是一大帮助,到时事成,那给她一个水伯,又怎么样?
不过是赏功罢了。
叶青不但要开拓陆地,还有开拓海洋?
宁娟不由因叶青这番野心而动容,她听夫君说过宏图大志,很多最后变成笑话了,但怎么也没到伸手进黑脉水事的程度,就在心中琢磨这番话真假……
海洋的事情很复杂,在人族渐渐控制内地水府的情况下,这一向是龙族自留地。
但是黑帝为了控制龙族,不少海洋又禁止龙族染指。
黑水洋就是这样空白,想开发它,就必须通过龙族和黑帝,就算有着惊雨和恨云两只龙女,能消弭龙族的不满,但是黑帝呢?
难道这男人掌握着重要筹码,自信能影响着黑帝?
想想区区一个真仙不可能,又或说是青脉和黑脉的合作尝试,可也没有听君父来信说起过……
她不怀疑叶青说谎,以叶青的地位和力量,没有必要骗她区区一个掌水使,而且对方刚刚给了宽限好处,自己也需要有所回报,宁愿辛苦点比被赶走要好……
相比起来,对叶青野心的意外还小些,印象中这个男人就是这个形象,她最意外的是恨云会给自己说好话,又想起舰上事发在人前衣冠不整,也是恨云给自己披了衣衫,心中滋味不由更复杂起来,她感觉过去年少矛盾简直成了过家家的笑话,情绪变得有些低落、羞耻、矛盾,半响说:“我可以帮忙……能否问一下二位龙女姐姐在何处?妾身想过去拜访一下。”
这等于她向过去少女时的两个宿敌屈膝投降了。
“呃,她们大概快到了,经过这里时会找你……那这件事情说定?我还有事要去南方,就不打扰宁夫人清修了,请恕罪。”
叶青拱手告辞,很有风度没有为难这女修。连清郡王那面的情报都没问一句……又或说已不用问,情况已很明显了。
等他上了舰,望着舰体很快透明隐形,空气席卷方向是正南,是蔡朝殖民区,这白衣黑袖的少女掌水使又有些担心。
“不会今晚就开战吧……应不是,才一艘舰,那是巡查前线?这舰体隐形的话岂不将新丰城虚实都看遍了?”
敌人这样强大,宁娟都有点不想管蔡朝殖民区的死活,尤其是夫君让她抵挡在前线的小动作被敌人看穿,破解后嘲笑了一通,连她都觉得脸色烧红,又羞又愤。
这羞愤不是对这个导致自己自湘州故土沦落异乡的敌人,她知道灭国吞邦的规律就是这样……
这汉国公很是无耻下流,她还能让自己转移恨意,偏偏很有风度,和他说话一开始有些压力,但放松后感觉对方很直率真诚,没有夫君身上莫名倨傲的距离感,并不难交流。
宁娟心里琢磨一阵,家学渊源告诉她……对于一向开门做生意的黑脉来说,只要能交流就是好事。
“汉国公大概看出来夫君没有防御准备……他放过我,是看在我表态中立?”
她想起些,又不安起来:“可是夫君在磨刀霍霍准备反攻……汉国公会不会以为我违背中立透露出去?又或根本无所谓夫君的力量?”
跟夫君来这里是四年前恨云作道歉给的建议,她怀疑过用意,但认真思量过后觉得可行。
原本以为就算汉国再强势,吞吃这样大的地盘很吃力,夫君在南疆至少能维持一片地域,不求太多,好歹有个一州,她安稳掌握一州水系,还是新拓之地,幸苦是幸苦,但资源丰富。
她知道自己耐得住性子,这符合水脉重视积蓄的道路,往后细水长流,慢慢修行到仙人,成就水伯不是问题。
或东州开拓个一两百年后两面势力必有一战,那时她是一州水伯,就可以抽身事外,就算夫君也不能强迫于她,谁成想敌人才不到一年就打过来了。
夹在两大势力的中间很容易被殃及池鱼,就算中立承诺也难以给人安全感,慕州权任掌水使宁娟感觉到自己未来十分堪忧,又不知道做些什么,这样局面变化怪不到恨云的建议上,四年前谁能预料到这个局面呢?
“但也说不准……”
湘女传统是有事和丈夫商量,但她现在感觉夫君已不可靠,没法正常沟通,左右想了想,只得写着一封家信……
当下取出带着金光的水符,就凝神写了起来。
潇湘习惯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夫妻间的小事她不想和娘家说,但事关修业甚至性命,她不会一个人抗着。
君父是历朝经验丰富的水府地仙,应当会给出成熟建议。
这种水符,能通过天庭网络传过去,她手里也没有几个,但这还是值着,不消几日,她就能获得回信。
…………
“渔政一号”隐形偷偷在蔡朝殖民区转了一圈,如果是普通运输舰的光学隐匿只有弘武舰程度,气息也明显,蔡朝已开发出针对这种的预警法阵,土德善守不是虚说,但对于经过三君五帝顺手强化的旗舰,这隐匿水准就有真君舰程度,而且还稍带有一丝特别天地权限,用来内战侦查简直是大人欺负小孩……就这样叶青还称渔船,估计这是天下第一渔船了。
侦查的全程,地面各城和主要军营都没有任何反应,临近新丰城时舰体放低高度,芊芊的真仙神识在旗舰被动侦测系统的放大下,甚至还窃听到信郡王府的会议,听那帮君臣信誓旦旦在开春要如何如何反攻汉国、与叶青一北一南分割而治,一副大言不惭的样子,芊芊在船上都笑翻了:“夫君,你还是快点消灭这家伙……这样的情况,我都看不下去了。”
“莫要轻敌,蔡朝派过来的将军还是有……只是没受清郡王信重。”
“当然,我的大势形成了,就算再善战的将军,再受信重,也无法抵消。”
归程中,叶青凝思良久,说:“我原本以为到开春才能解决清郡王……但刚才和宁娟交谈有个意外惊喜,蔡朝殖民区还准备不足,连自己女人都送出来牺牲,等过几天关羽偏师回来汇合,军力巅峰之时我们就动手。”
芊芊有些讶然:“这样急,夫君在担心什么?”
“而且还有天庭,虽开垦区规矩不同九州,但是还没有获得明确的允许。”
“我是在担心……担心的不是清郡王,那家伙眼高手低,最近虽成长了些,但成长速度还是太慢了,跟不上我们形成的大势,要赶他下海是再易不过,我只担心留给我们东荒整合的时间不多……”
“至于天庭,这点擦边球,就算犯了点忌讳,我也可以用天眷抵消。”
叶青停住不说,有些歉意望了一眼少女,关于地书争夺的事他没法解释,一些猜测和绸缪更没法说了,但稳固东荒对于汉国迎接更大挑战有着非常重要意义,这是基础,是跳板,是希望。
芊芊不介意地一笑,握上他的手:“不管怎样,我都是支持夫君。”
“你就是这样,所以我才恋恋不舍啊!”叶青慢慢站起身踱到窗前,隔望外面,外面有着大风,天上灰云。
城邦基本肃清了,下一步就是清郡王,大事已定,昔日的恩恩怨怨此刻看去,不过是过眼烟云,早已不存报复之心。
清郡王是这样,俞帆更是这样,据说俞帆还在当他的太守,不是没有才能,是没有了位置。
现在想起来,俞帆的风骨更让他赏识……
只是,也没有了招揽的心思,说实际,当年开辟基业时,求贤若渴,俞帆当年肯曲身投靠,就是核心重臣。
现在,人才济济,将才略士宛是云雨,区区一个俞帆,又算得什么呢?
怕的不是仇恨,怕的是连仇恨,甚至挂记的资格都没有。
一个太守,现在能获得叶青时时挂念么?
思量着,感慨着,叶青转回身来,看着芊芊,目光柔和,长长吁了一口气,说:“我突然之间想起了当年。”
“你我两个,就这样大的院子,一转就是十年。”
“看着天地,看蚂蚁,看牵牛花一次又一次爬墙开花……”
“当然现在不一样了,转眼之间,我已是汉国公,汉王!”
“而你我都是长生久视的仙人了。”叶青语气沉甸甸,说:“其实我心里在想,最难消受美人恩,我……”
话还没有落,芊芊突上前,捂住了他的嘴:“不要继续说,说了,姐姐们,都会真正伤心。”
叶青听了,不由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