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陋街只一条大街,虽不若清楼城那般繁华,街道上的人流也是熙熙攘攘,但心细之人定会发现,大街旁一些黑暗之处,总会有一双双眼睛在盯着这来来往往的人群。
据六趾教头所言,院墙外的寝居原是一家客栈,后来被他盘了下来,觉得武院的寝居非一般穷苦学仕能住得起,便依着武院的关系,在这寝居旁开了一道后门,改造了一下客栈,每个寝间里放上数张胡乱钉制的双架床,环境虽不好,但每月只两枚刀币的价钱吸引了不少家中不富裕的学仕来住。..
这寝居不大,总共才三十来个寝间,每个寝间能住上六到八人,姬峘不喜吵闹,便用这坛子酒利诱之下才让这老头给他换了一间无人的寝间。
大商自立国来便一直重武轻文,商王汤由在夏朝占据中原时期便是殷商国著名的武将,灭夏立商之后,他又推行藏兵于民的国策,民间尚武之风一时无两,出现了许多民间的武团斗门一类的组织,而右学中的武院更是集军中战斗经验和民间百兵技法大成的学院,与书院以纸简相授的形式不一样,武院中的武艺多是口传身授,能领悟多少,全看个人悟ìng。
大商授学之地称为宗祠,在武院中又叫武祠,器武宗的武祠处于武院正东之方向,背靠武秀峰,西邻观鲤池,也是一处风景秀丽之处。姬峘按着道旁的路牌,倒是轻易便寻到了武祠中的讲武堂。..
讲武堂是一间间可容纳近五十人的武场,地板由坚实的桐木铺成,光滑可鉴,正东方向是老师讲学的讲台,四边立着武器架,不过上边挂着的均是木制练习用武器,有矛有戟有剑有盾。
从丁字牌的寝居到武祠约有半个时辰的路程,姬峘和花儿寻到讲武堂时当中已有不少人,多数身着活动方便的劲装,姬峘和花儿却是穿着袍子走进去的,看到他俩这破旧不合时宜的穿着,人群中传来一阵窃笑,有些看起来便是富贵人家的弟子更是当面指指的嘲笑着。
花儿见这么多人看着她,只得躲到姬峘身后,声道:“哥哥,这些人为什么看着咱们笑呀。”
姬峘脸一红,道:“兴许是看到咱们穿得破旧,嘲笑咱们呢,哼!”
“那…那我们还是到那个角落去吧…”
昆吾武院一年招生四次,每隔三月便有一次考核,年末最后的这次比较容易,所以这年末入学的多数是有家境的富家子弟,为的是通过武院的终考以混个将官仕途。
“安静!安静!都给老子坐好!一个个按顺序报上名来,谁会写字?上来一个给老子记名。”一个矮实的汉子走上讲武台,“咚咚咚”拿着一根烧火棍敲着地板,个子不高,声音却也洪亮,这教头名曰刘猛,据在退军之前曾是昆吾防军中一个冲锋营的营督,武艺自是不俗。
学仕们很快便有序的在武场中盘腿坐好,姬峘看得出,当中有很多人都有在武团斗门中练过武艺的,姬峘和花儿也有样学样的坐在最后一排。
“我叫叶宣,来自昆吾艮水关城叶家巷,七岁在叶家武馆习武,至今已习武十年,到武院习武是为了有一rì能走上将台,为国捐躯,为族争光!”
刘猛拄着烧火棍,听完了头道:“恩,你是要入军,志向很好!下一个!”…,
“俺是张胜,从坝山岗子里来的,听…听从这里出来的猎手才能赚…赚大钱,所以,爹就送我来了,呵呵,呵呵。”
“哼!你爹倒也有见识,这里出去的学生,先不赚钱,至少这里所学的能让你在行签时活下来的机会多了几分,下一个!”
“在下单磊,厉水郡盘水村人氏,为到武院历练而来。”
“恩,单老头门下无虚徒,你想必是个甲仕,但是无论你们将来是要做甲仕或者武仕,是入军为国效力还是行签养家糊口,这器武一宗才是基本,好了,下一个!”
……
这一个个名下来,四十几号人也用了两个时辰,据姬峘之前的了解,武院中有许多个宗祠,只有器武、盔武、阵兵和机甲四宗对寻常贡民开禁,与民间的武团斗门不同,这里的教学更为系统,训练更为严苛,完全是按照昆吾守军的训练方式来教习,每一期均有近千人,编为一营,一营下设十番,姬峘所在这番算来便是九字番,连五十人都凑不够数。
这开学的第一rì的学程便是在陈教头口沫横飞的讲下度过了,唯一让姬峘有所期待的便是一月后的新丁武甲大赛,这比赛分单人战和番战,单人战每番仅有两个名额,番战则是五十为一番的团体战,按陈教头的意思,单人战是以实力定名额,番战则不用了,每个人都得上。
花儿带着姬峘在武院中游览了一番后已是黄昏,正要沿竹林道返回寝居,不想从旁侧闪出三人拦住了他们。
姬峘认出了他们是那艮金城的石家三兄弟,高大健壮的是大哥石动,形貌琐的是二哥石锋,最的石烈是个甲仕。
石锋看了一眼姬峘,道:“你就是姬峘?”
“不错,你们找我做什么?”看到石锋拿出一把匕首,怎么看也不像是有好意的样子,心生jǐng惕,忙把花儿拉到身后。
“哼!子,你得罪了祁少爷,居然还敢大摇大摆的来武院,大哥!把这子抓住了,交给祁少爷不定有赏,嘿嘿!”
石动也狞笑道:“不错,我劝你还是不要反抗,哥哥我下手可不知轻重。”着,大手一把便向他抓来。
姬峘正要往左挪步躲开石动的大手,却听身后花儿道:“哥哥!后退一步,扬腿踢他膝处!”
他虽不明所以,但听花儿得急促,忙依言变招,果然一脚便踢到石动的左膝。
石动伸出右手只是虚招,左手已然蓄势待发,待姬峘往左闪躲,便要中了他声东击西之势,这一脚正好封了石动的架势,石动只觉左膝一阵酸麻,站立不稳栽倒在地。
石锋见大哥招式竟被花儿给破,知道她定会一些武术,便向石烈使了个眼sè,抽出另一把匕首缓缓向花儿逼去。
“丫头,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不然,休怪哥哥刀下不留情…”话还未完,便看到花儿已捡起地上的石块向他掷来,头往左一偏,原以为躲过了,正要嘲笑她一句,不想她扔石块的手法十分诡异,好似知道他的头要往左偏一般,第二颗石子已随之砸中他的额角。
“臭丫头,竟敢打伤你爷爷,大哥三弟!先把这丫头料理了!”着,他们撇下姬峘,三人直向花儿围去。
姬峘闪到一边,只愣了一下,正要回头帮花儿退敌,只听“诶哟,啊哟”三声,三人先后摔到地上,额头磕在突起的石砖上,一时半会是起不了身了。…,
花儿只退了三步,还未动手,便把这三人结果了,把余下的石子扔到地上,拍了拍手,道:“哥哥,走吧,迟了回寝居可就没有饭吃啦!”好似对刚才的事情已经习以为常,对这三人看也不看一眼,径直往前走去。
姬峘奇怪的问道:“你只是退了三步,他们三人便自己摔倒了,这当真邪门了。”
花儿边走边笑道:“是他们三个太笨啦,居然踩到我布下的石子,嘻嘻!”
他俩一路走回寝居自是不提。
第二rì,天刚蒙蒙亮,姬峘一大早便要到机甲宗报道,这机甲宗祠设在武院的南院军械库之处,姬峘从寝居到这军械库需要经过校场一侧,透过朦胧的晨雾,隐约可见校场中已有几架高大的甲人在训练,姬峘jīng神不由得一震,他到右学修习的目的很大一部分便是冲着这机甲宗而来的,据简老头所言,这昆吾右学的工甲书院虽不怎么样,但是武院中的机甲宗却是大商有名的,每年大商全军武甲大赛中甲人比武一项总是来自昆吾的甲仕拔得头筹。
大商武院虽对未入军籍的贡民也开了武禁,但只器武一宗不需钱,若还想修习另外三宗,还需额外缴纳费用,机甲宗用度为两贯刀币,若是有甲仕证牌则只需一贯钱便可,在大商,只有考取了甲仕证牌的人才能驾驶甲人称为甲仕,昆吾的甲仕证牌只有猎手商会和昆吾武院才有考核发放资格,姬峘为了省却那半贯钱,且自觉那甲仕证牌可有可无,月前便未在清楼考取,让他大呼后悔,只得把压床底暗格的钱取出来才缴上学费。
与器武一宗不同,据机甲宗的入宗条件更严格,即使是已经考取了甲仕证牌的人,若是得不到“三老”的认同,一样无法在机甲宗继续修习,最让姬峘在意的是,即使最后过不了考验,那缴上钱也不会退还。
这等于是断了姬峘的后路,所以他才起了个大早,早早来到机甲宗祠的祠堂里,这时大堂里已稀稀拉拉的站了不少人。
姬峘正仔细端详着宗祠里的大禹神像,却听到有人故意大声的起话来,且还提到他的名字。
“这年头,连这等练武劲装都买不起的穷人也敢到机甲宗修习来了,嘿嘿,姬峘,我看你连甲人也未摸过吧,待会要是弄坏了武院的甲人,卖了你也赔不起哦。”
“这人便是姬峘?张兄,你可是算错了,至少我们艮金城的祁公子还是很愿意收留他的,只是不知道是为奴还是为隶呢,哈哈。”
姬峘不想到这机甲宗来还会遇到敌视他的人,那人口中的张兄便是在第九番里的张三道,与昨rì半路袭击他的石家三兄弟都是来自艮金城之人,看来他与那祁少爷这梁子算是结上了。
姬峘道:“哼!会不会驾那甲人,一会你们就知道了,到时可别怪爷手下不留情!”
张三道一旁的几人闻言却是哄然大笑,一人走到姬峘跟前,讥笑道:“子,话口气好大,也不怕闪了舌头?不我们几人,张三道张兄可是艮位铜牌甲仕,亮出你的甲牌来,让我们看看你有多厉害。”
甲仕证牌有金银铜铁木五种质地,代表着甲仕的五种等级,每种等级内还有对应八卦符号的八种排位,姬峘未考取甲仕证牌,自然不知道这些,便道:“什么铜牌铁牌,爷只知道手底下见真章的道理。”
那几人又是几声大笑,只听那人道:“原是个未考取甲牌的雏儿,张兄,一会瞳老的比试,便由弟把他打发了罢,您还是把jīng力放在那单磊上,他虽与您同是铜牌甲仕,但却是巽位的甲仕。”
张三道沉声道:“一乾、二兑、三离、四震、五巽、六坎、七艮、八坤,他竟已达巽位,不愧为单老座下徒众,不过,我自有家传的奴甲之术,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哼!”
那人谗言道:“张兄所言极是,您大哥便是去年全商武甲大赛的探花,张老太爷传下的奴甲术果然非是寻常武团可比。”
姬峘连甲仕证牌都不知,更遑论奴甲术是什么,正自后悔为何不在书窖中多些了解甲人的事情,看到单磊走进门来,便将他拉到一边,问道:“单兄,听他们你驾那甲人非常厉害,能否为子解惑一番?”
单磊和气的笑道:“不上非常厉害,你有什么要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