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鸿举乘坐的火车轰隆隆的向着南方驶去,当火车离北京越来越远的时候他的内心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他回到北京时觉得自己是个在外飘泊多年的游子又回到了母亲温暖的怀抱,他整个人从内到外都感觉舒服透了;如今他又要回到生活工作了多年的海南岛,他也有一种急切回家的感觉。在海南岛也有自己的亲人和战友;虽然那个古代流放犯人的荒蛮之岛比内地落后的很多,但那绚烂的亚热带色彩和淳厚朴实的民风强烈的吸引着他。王鸿举想起以后自己将要离开那里,他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王鸿举在广州下火车后可以转乘从广州到海口的海轮,但是他选择了坐长途汽车去雷州半岛。因为他在北京探亲时心里一直放不下林美娇,他要先到海头镇看望林美娇之后再由海安乘船过琼州海峡回海南岛。
长途汽车是晚上从广州发的车,在第二天下午时分长途车在海头镇汽车站停下了,王鸿举略显疲惫的走下车。他抬头望去,粤海大旅社就在车站旁边,这旅社的大字招牌十分显眼。王鸿举拎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走进旅社的大门,王鸿举刚在大堂里站定一个伙计就笑脸相迎的走近前来。“你好,先生住店吗?”
“是的。”
伙计听王鸿举说是住店的,就帮他拿行李到柜台前登记,王鸿举问他:“请问,阿娇在这里吗?”
“哦,阿娇是我们老板的女儿,你认识她?”
“我是阿娇的朋友,我要见她。”
“她生孩子了,正在家里坐月子。”
“哦,阿娇当妈妈了。”王鸿举心里不知是为林美娇高兴还是为其担忧。
王鸿举要伙计先给他开一间房,他想放好行李后就到林美娇家去看她。当王鸿举和伙计拿着行李走进开好房间的时,林母拎着一壶热水走了进来。林母刚要和客人搭腔一看面前站着的人眼熟就愣住了。她定了定神后指着王鸿举说:“你不是鸿举吗?”
王鸿举也很惊讶,“啊,是我!”
“哎呀!我前几天还说你呢!自己老婆生孩子了也不回家看看,哪有这样做爸爸的?”
“伯母,我回北京探亲去了,我这不是来看阿娇嘛!”
林母不高兴了,“你是我女婿,怎么称呼我伯母?”
“哦,我这嘴还没改过来呢。”王鸿举颇为难堪,“妈!”他赶紧亲热地叫了一声。
“哎!”林母笑着答应着。
“妈,我爸在旅社里吗?我还没见过他呢。”
“你爸爸得了个大胖外孙,这些日子里他高兴的合不拢嘴,这时候可能和朋友泡茶楼喝午茶去了!”
“我也挺高兴的,这是个高兴事儿!”
林母对着伙计埋怨说:“这个先生是我家女婿,你怎么能拉他住店呢?”
王鸿举连忙解释是自己要住店的,和伙计没关系。林母对王鸿举说:“你回家还要住旅馆?你不把我们当你的家人,可是阿娇是你老婆你得回家陪她住啊!”
王鸿举心想我和阿娇是假夫妻哪能住到林家去呢,他怕露出自己这个假女婿的真像,只好就编起瞎话,“我没去过咱家,也不知家里有没有我住的地方,于是就想先开间房把行李放在这里,然后再到家里去看我老婆和孩子。”
林母听明白了王鸿举的话,她对站在一旁的伙计说:“你把这里的活放下,拿着我女婿的行李,把他送到我家去。”她又告诉王鸿举说自己随后就回家去。
伙计把王鸿举送到林家后就走了,王鸿举见到了正在坐月子的林美娇,两个人百感交集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林美娇身边躺着一个粉红白胖的婴儿,她手指着孩子说:“这是一个孽种啊!”说完她轻声的哭了出来。
王鸿举赶快安慰她说:“阿娇,你不要难过,这个小生命是无辜的,况且他也是你的血脉呀!”这时负责照顾林美娇的保姆走进屋来,林美娇不愿意她听到自己和王鸿举的讲话,就让她到街上买点东西把她打发走了。
“鸿举哥,我看见这个孩子就想起那个遭人恨的坏蛋,我爸妈却喜欢的不得了!我本来想把这孩子生下来后送人,可现在不养着不行了!”
“人算不如天算啊!你母亲要是上次不到海南岛去看你,你怀孕的事情就能瞒过他们,现在只能是将错就错了。哎,我看这孩子的相貌随你,没一点杨新民的影子,他长大了一定是个英俊的男人,好好把他抚养成人吧。”
林美娇依然是愁眉不展,“咱们之间的事情只能骗我父母一时,时间久了咱们这对假夫妻一定会暴露,到时该怎么办?想起来我就心烦!”
王鸿举无可奈何的说:“我也不知该怎么办,这事情先走一步算一步吧。反正到时候咱们还得把真相告诉你父母。不过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最重要的就是保养好身子,月子里伤神过重可不好!”
林母把旅社里的一点事情处理完,就到茶楼里找到请朋友饮茶的林南财。林庆财听说从未谋面的女婿到家里来了,连账都没结就丢下几个朋友兴冲冲的走了。
林南财回到家里,他一见到高大英俊的王鸿举就非常的高兴,本来他对女婿有一肚子的埋怨:比如偷偷摸摸的就把自己女儿给娶了,结婚不大操大办让阿娇受委屈呀,阿娇生孩子也不回家照顾老婆等等,待他见到女婿后这些怨气一下子都没有了!他对自己这个女婿太满意了!林南财指着王鸿举夸奖阿娇说:“我女儿真有眼力!我的女婿是一表人才!”
林美娇逗着父亲说:“我问你,我那次要是随便就把自己嫁了,你能有现在这么好的女婿吗?
“小婿不才,岳父大人夸奖了。”
王鸿举在林南财夫妇面前温文尔雅显得很有礼貌,他带了很多北京的土特产作为见面礼,他的一张甜嘴把林南财夫妇哄得非常高兴,林梅娇在一旁暗笑王鸿举把戏演得真好!
晚上林南财要在家里大摆酒席,他还要邀请上自己的一些亲朋好友助兴,王鸿举有所忌讳本不想让很多的人知道自己是林家的女婿,但他又不好意思推辞。
傍晚时,在林家宽敞的天井里,摆了好几张桌子,王鸿举这个假女婿一本正经的坐在主桌上,林美娇因为还在月子里就没有出来作陪。在主桌上有林南财夫妇及林家的亲属,酒桌上的头面人物是海头镇的副镇长洛南海,他和王鸿举坐着个对面。王鸿举从林南惠那里听说过洛南海这个人,如今他见到这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长着一张国字脸,健康红润的面色,穿着一身藏蓝色的中山装,说起话来语气平缓咬文嚼字,从他身上根本就看不出一丝农民的影子。王鸿举凭自己的直觉认为洛南海是个懂世故、有城府、善经营的人,其举止言谈中透着精明。
洛南海总是面带微笑的向王鸿举劝酒,嘴里不断地说着恭维话,眼前这个操着北方口音的英俊男人娶走了自己暗恋多年的阿娇,他心里酸溜溜的,但是他承认眼前的这个男人确实优秀,阿娇嫁给他一点都不委屈!想到这里洛南海又对王鸿举端起酒杯,“王同志,你把我们镇里最美丽的阿娇给娶走了,你得罪了我们镇里所有的男人!所以我代表全镇的男人罚你一杯酒!”
“是啊!我们必须罚你喝酒!”
“王同志,我们真的好嫉妒你呀!喝酒吧!”
邻桌的人也跟着起哄。
王鸿举只好站起来对着大家诙谐的说:“我引起公愤,理应自罚一杯。”他说完一口喝尽杯中酒。
“不行!还得再罚两杯!”
王鸿举不想驳了大伙的面子,又连喝了两杯酒。
酒席很晚才结束,王鸿举本来一路上奔波就很疲劳,在酒席上又被众人灌酒灌得头昏脑胀,散席后他意识已经不清楚了,晚上睡觉时他被林南财和保姆扶进阿娇的屋里。半夜里王鸿举的酒醒了,他嘴渴得要命就想起来喝水,他睁开眼一看就下了一跳,原来他躺在林美娇的床上。
床头的柜子上点着一盏小油灯,林美娇没有睡,她披着衣服坐在王鸿举的身边,借着油灯微弱的光亮端详着王鸿举。见此情景,王鸿举的脸腾的就红了,他赶快的从床上爬起来对林美娇说:“阿娇,对不起!对不起啊!我怎么睡到你屋里了?”
林美娇笑了,“你昨晚上喝多了,是被人扶进来的。再说你和我是夫妻,你不在我屋里睡,你睡哪里去呀?”
“我没做什么吧?”
“别害怕,你什么都没做!”
王鸿举这才放了心,他喝了杯水后就要打地铺睡,阿娇不答应,她说地上太潮湿,坚持要王鸿举在床上睡。她见王鸿举不好意思就诚恳的说:“你不是一直拿我当亲妹妹看嘛,只要心里不存杂念,咱们在一张床上睡又怕什么?咱们装夫妻也要装的像才好!”
王鸿举实在疲劳的厉害,头仍然是昏沉沉的像灌了铅,他知道林美娇是真心实意的关心自己,他也就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倒身又睡在了林美娇的床上。